1焦香我站在画廊角落，像一尊会呼吸的蜡像。黑色长裙，低发髻，耳后一滴香水。

名字叫《余烬》。没人敢靠近我。大概是我身上那股味儿——甜得发苦，

底下压着一股烧焦的塑料味。可林烬来了。他穿过人群，西装笔挺，眼神却像被钉住。

停在我面前三步远，喉结动了一下。“这味道……”他声音哑了，“哪来的？”我抬眼。

对上他瞳孔里那点晃动的光。三年了。他还是怕火。“自己调的。”我指尖轻轻碰了碰耳后，

“喜欢吗？”他猛地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发狠。“你叫什么？”“苏晚。”他手指一颤。

几乎捏碎我的骨头。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苏晚——那个他点赞三百二十七次的网红。

笑起来有酒窝，锁骨上有颗痣，从**高跟鞋。而我，疤痕藏在发际线下，走路右腿微跛，

香水里掺了苯酚。可我不慌。因为我知道，他书房第三排《分子生物学》后面，

藏着一台显示器。屏幕上，正循环播放我整容那天的监控录像。他早知道我是假的。

但他需要“苏晚”是真的。当晚，他送我回家。车里放着苏晚翻唱的《夜曲》，

音量调到最小。“你住哪儿？”他问。我报了个地址——周砚给我安排的安全屋。他没质疑。

只是在红灯时，忽然伸手摸我耳垂。“这里，该有颗痣。”我心跳没乱。提前用激光点的，

位置分毫不差。“上周点的。”我笑，“怕你认不出我。”他盯着我看了五秒。绿灯亮了，

他踩油门，手却一直搭在我膝上。到楼下，他没让我下车。“明天跟我去见父母。

”不是商量。是命令。我点头。他俯身吻我。唇碰上的瞬间，我咬破他下唇。血混着焦香，

在嘴里漫开。他愣住。我没躲。“你比她更像她。”他喘着说，手指掐进我腰里。我知道。

因为我就是她烧不死的那部分。回到家，我立刻冲进浴室。热水开到最烫，搓到皮肤发红。

镜子里，那张脸完美无瑕。鼻梁弧度，眼距，唇峰——全是林烬梦里的数据。

可当我撩开额发，疤痕狰狞如蜈蚣。我拧开洗手台下的暗格，取出一支注射器。

里面是周砚配的抗疤痕增生药。打完针，我打开电脑。林烬刚发来消息：“睡了吗？

”我回：“刚洗完澡。”他秒回一张照片——他书房书架。《分子生物学》被抽出来了。

他在警告我。我关掉屏幕，走到窗边。夜风吹进来，带着城市尾气和远处垃圾焚烧的味儿。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那瓶真正的《余烬》。前调：苯酚。中调：眼泪。

后调：烧焦的实验服。我喷了一整管。明天见他父母，我要让他们闻到——三年前那场火，

根本没灭。它只是，换了个名字活着。2完美误差林家别墅在半山腰，白墙黑瓦，像座墓。

林母开门时，目光直接钉在我耳垂上。那颗激光点的痣，她看了整整十分钟。“小晚是吧？

”她笑得体面，指甲却掐进我手背，“听说你是调香师？”“玩玩而已。”我垂眼，

声音软得像棉花。她转身带路，高跟鞋咔咔响。林父坐在客厅看报纸，头都没抬。“坐。

”他指了指对面沙发。我坐下。林烬坐我旁边，手搭在我椅背，像宣示**。“小晚，

”林父忽然开口，“你对花粉过敏吗？”空气凝了。我知道陷阱在哪。真苏晚从不过敏。

她去年还在樱花节直播打喷嚏，说“老天赏的天然滤镜”。可我过敏。重度。火灾后，

呼吸道受损，春天不敢出门。我眨眨眼，眼眶瞬间红了。“嗯……一碰就喘。

”林父眼神一闪。林母端茶的手顿了顿。林烬却笑了。“她现在离不开抗敏药。

”他揽住我肩，“上周在花店，差点送急诊。”他在圆谎。也在试探我能不能接住。

**在他肩上，虚弱地点头。心里冷笑。饭后，林母带我参观花园。玫瑰开得疯，粉白红紫，

香气浓得发腻。“喜欢吗？”她问。“喜欢。”我深吸一口气，立刻咳嗽起来。她满意了。

以为我真过敏。回程车上，林烬没说话。直到进电梯，他才捏住我下巴。“演得不错。

”我笑：“你教得好。”他眼神暗了。钥匙**锁孔，门开，他把我抵在墙上。“但你走路，

右腿比左腿慢0.3秒。”他呼吸烫在我耳根，“为什么？”我心跳漏了一拍。火灾后遗症。

神经损伤。连周砚都说，这辈子改不掉。“高跟鞋磨的。”我抬脚，鞋跟在他小腿蹭了蹭，

“要不……你帮我揉揉？”他盯着我。三秒。五秒。突然松开。“明天开始，穿我订的鞋。

”当晚，我拆开新鞋盒。JimmyChoo，**款，鞋跟镶钻。我用发卡撬开后跟。

里面嵌着一枚米粒大的芯片。压力传感器。记录我每一步的重心、时长、跛行幅度。我冷笑，

拨通周砚电话。“干扰器做好了吗？”“在你鞋柜第三层。”我换上干扰器，

把原芯片泡进丙酮。三小时后，它化成一滩黏液。第二天早餐，林烬盯着平板皱眉。

“你心跳，比她快12%。”我舀了一勺燕麦粥，吹了吹。“昨晚梦见火了。”他手一顿。

“什么火？”“不知道。”我抬头，眼神无辜，“就……烧得很旺。”他放下平板，

走过来摸我额头。指尖冰凉。“别怕。”他声音温柔得瘆人，“有我在。”我点头，

低头继续吃粥。心里却在算：他书房的AI系统，还能撑几天？晚上，我假装睡着。

听见他进书房，键盘敲得飞快。我悄悄起身，贴在门缝看。屏幕上，

是我的视频——走路、微笑、眨眼。旁边是真苏晚的原始素材。AI正在比对微表情差异。

弹出：【相似度92.7%｜异常项：步态｜心率｜泪腺反应】他盯着“泪腺反应”四个字，

久久不动。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真苏晚哭起来梨花带雨。而我，整容时泪腺受损，哭不出泪。

凌晨三点，他回卧室。我没动，呼吸均匀。他躺下，手却伸进我睡衣，摸我后背疤痕。

“知微……”他喃喃。我浑身僵住。他没再说话。可我知道，他快撑不住了。完美误差，

正在撕裂他的幻觉。而我，就等他亲手扯下那层皮。3网红上门门铃响的时候，

我正在调一款新香。前调是苦橙，中调是铁锈，后调……还没定。猫眼里，

一个穿吊带裙的女孩正对着镜头比耶。金发，酒窝，锁骨上那颗痣——和我一模一样。

真·苏晚。我开了门。她上下打量我，眼神像刀刮过货架。“冒牌货？

”她翘着腿坐进我沙发，指甲敲着茶几，“五十万，买断你这张脸的使用权。”我没说话，

给她倒了杯水。她冷笑：“别装清高。你整成我，不就为了钓林烬？他给你多少钱？

”“没给钱。”我坐下，“他给我命。”她愣了下，随即嗤笑：“神经病。”可她没走。

反而掏出手机，拍我手背疤痕，发朋友圈。配文：“现在连整容都P不掉疤了？

#冒牌苏晚#”三分钟后，林烬电话打来。“在家等我。”声音冷得像冰。

苏晚得意地晃手机：“看，他急了。”我盯着她，忽然问：“你知道他为什么选你这张脸吗？

”她一怔。“因为你从不哭。”我凑近，压低声音，“他讨厌眼泪。”她脸色变了。

林烬到得很快。进门第一眼，不是看我，是看苏晚手机屏幕。“删了。”他命令。

苏晚梗着脖子：“凭什么？我又没造谣！”他没理她，转向我，眼神复杂。“你没事吧？

”我摇头，眼眶却红了——干红，没泪。他心一软，搂住我肩。苏晚看傻了。

“你……你真信她是苏晚？”林烬淡淡看她：“你是谁？”“我是苏晚！本人！

身份证号要不要背给你听？”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查一下苏蔓的社交账号，

是否授权他人使用。”苏蔓——她的真名。她脸色刷白。十分钟后，

助理来电：“苏**去年签过肖像授权协议，期限三年，受让方是……沈知微女士。

”我笑了。那是周砚帮我伪造的合同。花了八万，买她一年沉默。现在，她违约了。

林烬松开我，走到苏蔓面前。“滚。”她咬唇，眼圈发红，却倔强地瞪我。出门前，

她回头：“你撑不了多久。他迟早发现你不是她。”门关上。林烬转身看我。我没躲。

他忽然抬手，轻轻碰我眼角。“哭不出来？”我摇头。他沉默很久，忽然说：“没关系。

我不需要你哭。”可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没碰我。睡在客房。凌晨，我听见他在书房打电话。

“查她整容前所有医疗记录……重点查烧伤科和精神科。”我知道，时间不多了。第二天，

周砚约我在地下车库见面。他递给我一个U盘和护照。“走吧。

林烬已经调取你三年前的住院档案。”我接过，却没动。“数据备份在哪？

”“老校区服务器，B3层。但门禁升级了，你进不去。”“我能进。”我握紧U盘，

“他今晚带我去参加酒会，会经过老校区。”周砚皱眉：“太险。”“不险。

”我扯了扯嘴角，“他以为我在逃。其实……我在钓他回火场。”回公寓，林烬正在等我。

西装熨帖，眼神温柔。“今晚穿那条红裙子。”他说，“配你新调的香水。”我点头。

心里却在想：那条裙子，是用烧焦的实验服内衬改的。今晚，我要让他闻到——真正的余烬，

从来不是香，是灰。4ProjectSiren酒会设在老校区对面的酒店。

林烬特意选了靠窗位，一眼就能望见那栋烧黑的实验楼。“想过去看看吗？”他晃着红酒，

语气随意。我摇头，指尖却掐进掌心。他在试探。“听说B3层还没清理完。”他轻笑，

“有些东西，烧了也留味。”我低头抿酒，没接话。酒会结束，他果然提议散步。夜风凉，

废墟像蹲着的巨兽。“你怕吗？”他问。“怕什么？”“火。”我停下脚步，

直视他：“你呢？”他眼神闪了闪，忽然牵我手：“走，带你看看我当年的办公室。

”门锁换了电子锁。他刷门禁卡，嘀一声，绿灯亮。我心跳如鼓。周砚说这卡早该失效。

除非……他故意让我进来。B3层漆黑，应急灯泛着绿光。空气里全是霉味、焦木味，

还有一丝……苯酚。“气味记忆库在尽头。”他声音在走廊回荡，“你知道吗？

人对恐惧的味道，一辈子忘不掉。”我装作好奇，跟着他走。拐角处，一扇铁门。

门牌写着：ProjectSiren-气味编码实验室。他输入密码。门开，

冷气扑面。里面像科幻片——玻璃柜里泡着大脑切片，墙上贴满女孩照片，

编号从01到08。我的照片在最右。标签：沈知微｜激活成功｜待回收。

“回收是什么意思？”我故作天真。他没答，走到主控台，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

一个女孩被绑在椅子上，戴着嗅觉头盔。她尖叫，眼泪直流，却动不了。“03号，

”他轻声说，“她记住了汽油味。后来‘意外’死在加油站。”我胃里翻涌。

“为什么做这个实验？”“为了找到最完美的容器。”他转身看我，眼神炽热，

“能承载恐惧，又不被它摧毁的人。”我就是那个容器。他走近，抬手抚我脸：“你做到了，

知微。”我浑身血液冻结。他知道了。可我没慌。

因为周砚说过：林烬从不在没备份的地方摊牌。“数据备份在哪？”我问。

他笑了：“你果然不是苏晚。”“我是谁，你三年前就该知道。”他忽然拽我手腕，

拖到服务器前。“看。”屏幕上，是我的医疗档案、整容记录、甚至精神病院诊断书。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他声音发颤，“只有你，能完成Siren计划。”“完成什么？

”“用你的嗅觉基因，制造新一代‘完美女人’。”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如果我能哭的话。“你疯了。”“不。”他眼神狂热，

“是你让我相信，烧不死的，才是神。”就在这时，警报响了。红灯狂闪。

他猛地回头：“你动了什么？”我没动。是周砚远程触发了入侵警报。“跑！

”耳机里传来他低吼。我转身就冲。林烬追上来，一把抓住我头发。“你以为你能逃？

”他喘着粗气，“你身上每一寸，都是我设计的！”我反手抽出藏在裙缝的U盘，

狠狠**他颈侧。不是武器。是周砚改装的电击器。他闷哼一声，松手。我扑向主控台，

插入病毒U盘。进度条疯狂加载。身后，他爬起来，

声音嘶哑：“你偷不走真相……因为真相就是你。”我回头，

撕下左脸硅胶——露出半张疤痕脸。“不。”我盯着他，“真相是，你烧不死我，

就只能被我烧死。”警笛声由远及近。他站在火光与警灯之间，忽然笑了。“你终于回来了，

知微。”我没回答。转身冲进黑暗。身后，他喊：“你会回来的！你调的每款香水，

都在叫我的名字！”我没停。但我知道——他说对了。我的香里，从来都有他。不是爱，

是灰。5软禁他没报警。也没追我。第三天，我被送回顶层公寓——不是抓，是“请”。

林烬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瘦削。“你逃不掉的，知微。”他没回头，“你的气味，

已经刻进我的骨头。”公寓变了。所有窗户封死，门换成电子锁，指纹只录他一人。

厨房刀具消失，香水原料被清空，连镜子都换成了磨砂玻璃。“怕我割腕？”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