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岁到十五岁,他的七年都被沈昭月看在眼里,描绘在画里。
最后一幅画,是沈昭月在他十五岁生辰当日所作。
贺今朝穿着她找绣娘定制的衣袍,带着她找工匠打造的独一无二的玉冠,笑容灿烂。
她对他那样好,仿佛将他当作掌上珍宝。
他怎么能不心动?
贺今朝有些失神地看着,半晌,他叫来瑾心,让她把这些画都拿到院子里烧了。
瑾心满脸心疼:“殿下,您就算放下了心中执念,也没必要将这些画烧了呀。”
“这画上画的可都是您,您还要长命百岁,烧画不吉利的。”
可贺今朝还是执拗地叫人来把箱子抬了出去。
夜色寂凉。
贺今朝深吸了口气,肺腑中都给凉透了。
“点火吧。”
侍卫点燃了火折子丢进去,火焰很快就烧了起来,一点点吞噬了画上的贺今朝。
看着它们化为灰烬,那在贺今朝心中难以割舍的十年,似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贺今朝,你在做什么?”
贺今朝还没回头,沈昭月已经走近。
她看见火堆里飘出来一小片被烧得焦黄的纸,隐约可见画中的轮廓,瞳孔紧缩,下意识伸手想要抢救最后一幅画。
可终究还是晚了。
灰烬从她手心中飘走,她红了眼睛看向他。
“为什么要把画烧掉?”
窜高的火苗烫红了她的手指。
贺今朝不明白她为什么救这些画:“烧干净了,我和过去才断得干净,这不是小姨想要的吗?”
沈昭月看着那摊灰尘神色晦暗。
贺今朝收回视线:“天色已晚,小姨到我宫里来有什么事吗?”
沈昭月声音微冷:“你那么干脆地同意去广华寺,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贺今朝突然觉得嘴里苦得很。
她怕他破坏她的大婚,要将他送出京城。
他同意了,她却又觉得他还有别的心思。
不过也是,谁让曾经的他那么爱她呢,她会猜忌也正常。
“小姨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破坏你的大婚。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亲自送我去广华寺。”
贺今朝垂下眼眸:“时候不早了,小姨早点回去吧。瑾心,送长公主出去。”
说完,他就转身回到寝殿。
说再多也是无用,只有真的当那天到来时,她才会相信,他是真的放下了。
之后几天,贺今朝都没再见过沈昭月。
她忙着大婚事宜,他也忙着准备和亲。
尚衣局的女官刚来为贺今朝量过婚服尺寸,瑾心便气冲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贺今朝看向她。
瑾心委屈地眼睛都红了:“殿下,那长公主太过分了,她给宋家公子准备的礼金竟然足足有一百六十八抬!”
“您身为皇子,最多也只能有一百二十抬礼金,因为和亲,皇上和皇后又疼您,才破例特意给您增加到了一百五十抬。她怎能让那宋鹤川凌驾于您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