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推开公寓门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连续三台手术，最后一台持续了七个小时，
她的腰已经快失去知觉。她踢掉鞋子，甚至没力气弯腰把它们摆正。"你回来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客厅传来，吓得温言差点跳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许嘉树，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你怎么在这里？
"温言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背包带。许嘉树站起身，
西装笔挺得像是刚从杂志封面上走下来。他比温言高了大半个头，
靠近时带来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他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我们的协议，我拟好了。
"温言接过文件夹，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触电般缩了回来。她翻开文件，
首页赫然写着《婚姻关系协议》，条款列得密密麻麻。"坐吧。"许嘉树指了指沙发，
自己却站着没动，仿佛这是别人的家。温言没动，靠在玄关的墙上快速浏览文件内容。
协议理性到令人发笑：每周必须共同出现在长辈面前一次，
每次不少于两小时；在公共场合需保持适当亲密；协议期半年，
到期自动解除婚姻关系...她抬头看他："你真的签了？""当然。
"许嘉树推了推金丝眼镜，"这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案。你奶奶和我外婆的'八字绝配'理论，
显然不是我们能靠讲道理说服的。"温言想起两周前那场荒谬的相亲。两位老太太轮番装病，
把素不相识的他们押到民政局。她当时刚结束一个三十六小时的值班，
脑子不清醒；而他被外婆的"心脏病发作"吓到。两个理性主义者在长辈的眼泪攻势下，
莫名其妙领了结婚证。"条款有什么问题吗？"许嘉树问。温言摇头："很全面，
连冰箱使用区域都划分好了。"她忍不住讽刺道。
许嘉树似乎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的生活习惯我有所耳闻。
听说你喜欢把手术标本带回家研究？""而你喜欢把建筑模型堆满每个平面。"温言反击，
"包括餐桌。"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火花四溅。"签字吧，这样我们都能回归正常生活。
"许嘉树递过钢笔。温言接过笔，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许嘉树收起文件，
动作利落得像是在完成一项商业交易。"我明天搬进来。"他说，"次卧归我，
客厅共用区域不得放置任何医疗相关物品。""同样，你的建筑模型不能超过指定区域。
"温言补充。许嘉树点头，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明天见，太太。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带着明显的讽刺。门关上后，温言瘫坐在沙发上。
她的余光瞥见茶几上许嘉树留下的咖啡杯——杯底垫着一张精心裁剪的杯垫，
分毫不差地对齐了茶几边缘。"强迫症。"她嘟囔着，
却不由自主地把自己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挂了起来。第二天晚上，温言回到家时，
公寓已经变了个样。她的几箱医学书籍被整齐地码放在书房指定区域，
客厅里多了一个精致的建筑模型，旁边立着"请勿触碰"的牌子。冰箱上贴着分区标签，
她的那一半空空如也，他的那边则摆满了有机食品。许嘉树从厨房走出来，
手里端着一盘沙拉："我做了晚餐。"温言挑眉："协议里没包括共进晚餐。
""当然不包括。"许嘉树把沙拉放在餐桌上，"这是两人份，吃不完会浪费。
理性选择是分享。"温言注意到餐桌中央那条隐形的分界线——他的餐具整齐地排列在右侧，
左侧放着一套未使用的餐具，正好对着她常坐的位置。她突然觉得好笑："你知道吗？
我们这样很像实验室里被强行配对的小白鼠。
"许嘉树嘴角微微上扬："但小白鼠不会签协议。"温言终于笑了，
这是他们见面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就这样，两个最不相信命运的人，
开始了他们为期六个月的"婚后生活"。清晨五点十三分，温言的手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手指比大脑更快地按下了静音键——许嘉树还在隔壁房间睡觉，
按照协议第七条"尊重彼此作息时间"，她不该制造噪音。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紧急通知：【青林市发生7.0级地震，所有外科医生立即到医院**】。
温言瞬间清醒。她一把扯下发圈，黑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头，又迅速挽成一个紧凑的发髻。
三分钟后，她拎着早已准备好的应急医疗包冲出卧室，却在客厅猛地刹住了脚步。
许嘉树站在玄关，正在往一个专业登山包里塞东西。他穿着工装裤和结实的登山靴，
头发罕见地没有用发胶固定，几缕黑发垂在额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挂着的安全帽和那个印有"建筑安全评估"字样的背心。
两人同时开口："你要去青林？"许嘉树先反应过来："地震了，
我们公司负责评估灾区建筑安全。"他上下打量温言，"你们医院派医疗队？"温言点头，
弯腰系鞋带："我是创伤外科第一批。"许嘉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递过来一个保温杯："咖啡。路上提神。"温言愣了一下，
接过杯子时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温度。
她没想到这个连冰箱都要分区使用的男人会在紧急时刻记得给她带咖啡。"谢谢。
"她小声说，心跳莫名快了几拍。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立，各自检查装备。
温言偷瞄许嘉树的侧脸——他眉头紧锁，手指快速滑动手机屏幕查看灾区地图，
专业而专注的样子与平日判若两人。"你知道青林的建筑主要是什么结构吗？"温言突然问。
许嘉树头也不抬："老城区以砖混为主，新建商业区有部分框架结构。
学校医院大多是预制板装配式，抗震性能最差。"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救援，
优先检查学校。"温言微微睁大眼睛。她本以为许嘉树只是个画漂亮图纸的建筑师，
没想到他对建筑结构如此了解。"你呢？"许嘉树收起手机，"地震伤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
""挤压伤最多，其次是骨折和内脏损伤。"温言不假思索，"最危险的是挤压综合症，
肌肉坏死释放的毒素会导致肾衰竭。"电梯到达一楼，两人快步走向小区门口。
温言惊讶地发现许嘉树很自然地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幅，这种不经意的体贴让她心头一暖。
一辆印有医院标志的中巴车已经等在门口，旁边是几辆工程车。温言正要道别，
却见许嘉树跟着她走向中巴车。"许工程师！这边！
"一个穿橙色制服的男子在工程车旁喊道。许嘉树抬手示意，转向温言："注意安全。
"温言点头："你也是。别进危楼。"许嘉树嘴角微扬："协议期间，
我不会让我的妻子变成寡妇。"这本该是个玩笑，但两人都没笑。
温言感到一阵异样的电流从脊背窜上来，她匆忙转身上车，
没看到许嘉树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的眼神。车上已经坐了七八个医护人员。温言刚坐下，
急诊科的张护士就凑过来："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啊？你们看起来很熟。""建筑公司的。
"温言含糊其辞，"之前...合作过。""长得真像杂志上的男模。"张护士咂咂嘴，
"听说这次震中很严重，好多学校都塌了。"温言握紧了保温杯，想起许嘉树说的话。
她望向窗外，工程车跟在医疗车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四小时后，车队抵达青林市郊。
眼前的景象让温言倒吸一口冷气——整条街道像被巨人踩过的积木，
砖块、钢筋和家具残骸混在一起，尘土弥漫的空气中飘荡着哭喊声。
"医疗一队去体育场建立临时医院，二队分散搜救！"领队大声分配任务。
温言被分在搜救队。她背上医疗包刚要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温医生。
"许嘉树带着三个同事走过来，他已经在安全帽上别了头灯，手里拿着结构图和激光测距仪。
"你们医疗点在哪个位置？我们需要避开。"温言正要回答，
一个穿救援队制服的高个子男人插了进来："医疗点在西区体育场，我是搜救队副队长林鹏，
负责带这位医生过去。"他朝温言伸出手，"我来帮你拿包吧？"温言礼貌地摇头："谢谢，
我自己来。职业习惯。"林鹏不依不饶："至少让我带路。这边废墟多，容易迷路。
"他的手搭上温言的肩膀，动作亲昵得过分。许嘉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上前一步，
巧妙地隔开林鹏："根据建筑评估，西区道路受损严重，建议从南侧绕行。
"他展开地图指给温言看，手指在纸面上划出一条清晰的路线。温言点头："明白了。
谢谢许工程师的专业建议。""许工程师？"林鹏挑眉，"你们认识？""刚认识。
"许嘉树平静地说，"职业需要。"温言附和："是的，建筑安全对救援很重要。
"林鹏似乎松了口气，热情地揽过温言："那我们走吧，医生。时间就是生命。
"温言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臂，向许嘉树点头告别。走出几步后，她忍不住回头，
看见许嘉树还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这边。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
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像一尊守护神像。接下来的八个小时像一场噩梦。
温言处理了无数伤口，从简单的擦伤到需要紧急截肢的重伤。她的白大褂早已染成暗红色，
手套换了一副又一副。傍晚时分，温言终于得到片刻休息。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临时搭建的休息区，却在转角处听到熟悉的嗓音。"学校是最优先的。
预制板结构完全不适合地震带，
这次伤亡最惨重的就是第三小学..."许嘉树正在和几个救援人员开会，声音沙哑但坚定。
温言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偷听。许嘉树的分析专业而深入，
他甚至提出了具体的救援顺序和临时加固方案。这不是纸上谈兵的建筑师，
而是真正了解建筑与人性的人。"温医生！"林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找你半天了。
"会议室里的谈话戛然而止。温言转身，看见林鹏端着两盒盒饭走来："你应该饿了吧？
我特意多要了一份肉。"没等温言回答，许嘉树已经从会议室走出来，
身后跟着几个满脸敬佩的救援队员。他看了林鹏一眼，目光在那盒饭上停留了一秒。
"许工程师，一起吃晚饭吗？"一个女队员红着脸邀请。
许嘉树摇头："我还要去检查临时安置点的结构安全。"他看向温言，
"医疗帐篷的选址需要考虑伤员转运方便，温医生有什么建议？"温言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感激地接话："最好是靠近主干道但避开风口的位置。另外，重伤员区域需要更稳固的地面。
"许嘉树点头："北侧操场符合要求，我已经检查过地基。"他顿了顿，"如果温医生有空，
可以一起去确认一下医疗区的布局。"林鹏插嘴："温医生还没吃饭呢！
""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检查。"许嘉树面不改色，"可以边走边吃。
"温言几乎要为他这拙劣的借口笑出声。她接过林鹏手中的盒饭："谢谢你的好意，
但工作要紧。伤员等不起。"没等林鹏再说什么，她已经快步跟上许嘉树。
两人走出几十米后，许嘉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擦擦手。
"温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还沾着血迹。她接过湿巾，两人的手指在黑暗中短暂相触。
"那个林鹏，"许嘉树目视前方，"他对所有女医生都这么热情吗？
"温言挑眉："协议里没规定需要汇报这类情况。"许嘉树被噎住了，
耳根微微发红："我只是担心影响工作效率。""放心，"温言打开盒饭，掰开一次性筷子，
"我对所有'热情'的同事都一视同仁。"她故意咬重了"所有"两个字。
许嘉树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夜幕降临，废墟间的路灯陆续亮起，
在他们脚下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重叠。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温言在临时医疗点的折叠床上猛然惊醒。床板在震动，头顶的灯泡剧烈摇晃，
投下扭曲的光影。"余震！所有人注意安全！"外面传来喊声。
温言一把抓起白大褂冲了出去。外面已经乱成一团，救援人员奔跑着检查伤员情况。
远处传来建筑物二次坍塌的轰隆声，尘土再次弥漫在空气中。"西区居民楼二次坍塌，
可能有人员被困！"一个满脸灰尘的消防员冲进医疗区报告。
温言立刻背起急救包："我去看看。""太危险了！"林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抓住她的手腕，"那边结构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坍塌。"温言甩开他的手："如果有伤员，
每一秒都宝贵。"她跟着消防员跑向事发地点，耳边是呼啸的风和远处伤员的**。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一栋六层居民楼像被撕开的纸盒，
一侧完全塌陷，另一侧摇摇欲坠。救援人员围在周围，却不敢贸然进入。"里面有人喊救命，
但入口被堵死了。"现场指挥焦急地说。温言眯起眼睛，
突然在废墟高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许嘉树戴着头盔，半个身子探进一个裂缝中，
头灯的光束在尘土中划出清晰的轨迹。"他在干什么？"温言心跳漏了一拍。
"许工程师在评估结构安全性，看能不能进去救人。"温言攥紧了急救包带子，
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身影。许嘉树像一只壁虎，贴着残破的墙面移动，
时不时停下来用仪器测量。他的动作精准而谨慎，却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敏捷。突然，
许嘉树停下动作，转头对下面喊："有幸存者！二楼转角位置，女性，可能有孕在身！
需要医疗人员！"温言没等他说完就冲了过去："我能进去吗？
"许嘉树迅速从残垣上滑下来，落地时激起一片尘土。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
工装裤膝盖处已经磨破。"不行，主梁断裂，随时可能完全坍塌。"他喘着气说，
眼睛却紧盯着温言，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安好。"那孕妇呢？你能把她弄出来吗？
"温言急切地问。许嘉树摇头："她被压在柜子下面，自己动不了。"他犹豫了一秒，
"但如果有人能从那个缝隙进去..."他指向一个不到半米宽的裂缝。"我去。
"温言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许嘉树和林鹏同时喊道。温言已经脱下白大褂，
只穿着便于活动的T恤和工装裤。"我是创伤外科医生，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她直视许嘉树的眼睛，"你只需要告诉我，那条路能撑多久？"许嘉树的下颌线条绷紧了。
他快速画了几条线在地上："走这条路线，不要碰任何红色标记的墙体。最多十五分钟，
主梁就会承受不住。""足够了。"温言拿出头灯戴好，开始往裂缝里钻。"等等！
"许嘉树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安全帽扣在温言头上，
"至少戴这个。"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手指在她下巴处快速调整帽带，呼吸喷在她脸上，
带着咖啡和尘土的味道。温言点头，转身钻入裂缝。里面漆黑一片，
头灯的光束照出漂浮的灰尘。她按照许嘉树指出的路线爬行，避开那些危险的区域。
墙体不时发出不祥的吱嘎声，碎石子从头顶掉落。转过一个拐角，她终于看到了那名孕妇。
年轻女人被压在倒下的衣柜下，脸色惨白，身下有一滩血迹。"我是医生，来帮你的。
"温言爬过去，迅速检查伤势。骨盆骨折，左腿开放性伤口，
更糟的是有明显的胎盘早剥迹象。"救救我的孩子..."孕妇虚弱地抓住温言的手。
温言从急救包取出止血带和药物："我先稳定你的情况，然后救援队会把你弄出去。
"她动作麻利地处理伤口，同时监测脉搏和血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接着是许嘉树的声音，近得吓人："温言！情况有变，必须马上撤离！"温言抬头，
看见许嘉树不知怎么已经爬到了离她只有几米的地方，他的脸上全是汗水和灰尘，
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再给我五分钟！她需要紧急处理！"温言喊道，手上动作不停。
"结构撑不了那么久！"许嘉树咬牙道，"主梁已经开始移位。""那就想办法固定它！
"温言头也不抬，"我不能丢下她！"一阵沉默后，
许嘉树突然转身对外面喊："需要两根支撑杆和液压千斤顶！快！"几分钟后，
金属碰撞声和许嘉树的指令声从外面传来。温言感到整个结构微微震动，
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危险地摇晃。她专注地完成最后一项处理，给孕妇注射了保胎药物。
"好了，可以转移了！"她对外面喊。许嘉树立刻出现在她身边，身后跟着两名救援队员。
他们小心地移开衣柜，将孕妇固定在担架上。"你先出去。"许嘉树对温言说，
声音不容置疑。温言摇头："我跟她一起走。需要监测生命体征。"许嘉树张嘴想反对，
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他指挥救援队员先送担架出去，
自己则紧跟在温言身后，一只手始终虚扶在她腰后，仿佛随时准备抓住她。
当他们终于爬出裂缝时，外面爆发出一阵欢呼。温言浑身是土，安全帽歪在一边，
却第一时间扑到担架旁继续监测孕妇情况。"立即送往医疗点，需要紧急剖腹产！
"她命令道，同时快步跟上担架。许嘉树站在原地，看着温言的背影。他的衬衫被汗水浸透，
贴在背上，双手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林鹏走过来想说什么，
许嘉树却突然转身走向建筑另一侧，开始检查其他潜在危险区域。三小时后，
温言从临时手术帐篷出来，摘下沾血的手套。手术很成功，孕妇和早产儿都保住了性命。
她累得几乎站不稳，急需一杯咖啡和十分钟的闭眼时间。转角处，
她撞上了一堵人墙——许嘉树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两个纸杯。他的衣服换了新的，
但头发还湿着，显然刚洗过澡。"咖啡。"他递过其中一个杯子，"加了两包糖，
你手术完喜欢这样。"温言愣住了，接过咖啡："你怎么知道？""你奶奶说的。
"许嘉树抿了一口自己的黑咖啡，"在我们被迫相亲的那天。"温言轻笑出声，
咖啡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她这才注意到许嘉树右手上的绷带："你受伤了？""小擦伤。
"他下意识把手往后藏，"你...手术顺利吗？""嗯，母子平安。"温言突然想起什么，
"你是怎么固定那个主梁的？我以为肯定会塌。
"许嘉树眼睛亮了起来："用了临时支撑系统，
其实是个很巧妙的结构..."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专业，
尴尬地停下，"总之，它撑住了。"两人陷入沉默，各自喝着咖啡。
清晨的阳光穿过废墟照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两个紧挨着的影子。"许嘉树。
"温言突然开口。"嗯？""谢谢你。"她直视他的眼睛，"为安全帽，也为固定那个梁。
"许嘉树喉结滚动了一下："职业素养而已。"他顿了顿，"你...在里面很勇敢。
""职业素养而已。"温言学着他的语气说，嘴角微微上扬。许嘉树也笑了，
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那一刻，
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我去检查东区的安置点了。
"许嘉树最终说道，站直身体。"我去补个觉。"温言点头，"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协议上说我们应该'适当增加相处时间以免在长辈面前穿帮'。
"许嘉树挑眉："我记得那条是你加的。""所以你来吗？""七点，医疗点门口。
"许嘉树说完，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得像他设计的那些摩天大楼。温言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几拍。她把这归结为**和疲劳，拒绝思考其他可能性。
温言刚缝合完最后一个伤员的伤口，消毒水的气味**得她眼睛发酸。她直起腰，
听见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连续三十六小时的工作让她的视野边缘开始泛黑，
但灾区医疗点的人手实在太紧缺了。"温医生，您的电话。"一位护士小跑过来，
递过一部卫星电话，"市立医院打来的。"温言皱眉，
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套上的血迹才接过电话："我是温言。""温医生，我是陈院长。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明天上午赵氏集团的董事长要来做心脏检查，
你务必回来一趟。"温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院长，我在灾区，这里伤员太多，走不开。
""小温啊，你要搞清楚轻重。"院长的声音沉了下来，"赵董是我们医院最大的捐助人，
他的手术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已经让小王去接你了，明天早上八点到。"温言咬住下唇，
直到尝到铁锈味。电话那头已经变成了忙音。她放下电话，
的帐篷——骨折的老人、烧伤的孩子、失去意识的孕妇...每一双眼睛都写满痛苦和期待。
"有麻烦？"许嘉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言转身，看到他站在帐篷入口处，
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手里拿着一叠建筑评估报告，
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医院要我明天回去。"温言简短地说，
"VIP病人。"许嘉树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
他点点头："理解。权贵总是优先。"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温言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她猛地抬头："什么意思？""没什么。"许嘉树把报告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只是陈述事实。你的装备需要帮忙收拾吗？"温言盯着他的侧脸，
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以为我是那种专门巴结权贵的医生？"许嘉树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说："我们都有自己的职业选择。"他转身要走，"祝你手术顺利。""许嘉树。
"温言叫住他，声音因压抑怒火而微微发抖，"我来这里的第一天，
给一个浑身是泥的老农民做了六小时手术。他付不起医药费，甚至说不清自己的全名。
"许嘉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我留在灾区，不是因为什么高尚的理由。"温言继续说，
"只是因为这里更需要我。明天...明天我会让同事接手那个VIP病人。
"许嘉树转过身，眼睛微微睁大。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嘈杂声打断。"温医生！东区又送来五个重伤员！
"护士急匆匆跑进来。温言立刻抓起听诊器："准备手术台！"她快步走向手术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