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生之痛我猛地睁开眼,
胸口还残留着毒酒灼烧的剧痛——那痛感像无数条火蛇钻进五脏六腑,
连呼吸都裹着铁锈般的腥气。可眼前不是阴曹地府的昏暗冰冷,
而是自己房间里熟悉的描金雕花床顶,紫檀木的纹理在晨光里清晰得能数出纹路,
床幔边角绣的缠枝莲纹样更是眼熟——那是母亲亲手挑的花样,
说要讨个岁岁平安的彩头,当年她还笑着说“我儿以后要走大运,
得靠这纹样挡挡小灾小祸”。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混着窗外钻进来的玉兰花香,
是母亲生前特意让人每天清晨给我熏的。她总说我夜里读兵书熬得太狠,这味道能安神,
免得我隔天头晕。我盯着床顶愣了半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身下的锦被,
丝滑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这才惊觉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月白色锦缎睡衣,
领口的银线祥云完好无损,绝不是上辈子被关在柴房时,
那件满是污渍、补丁摞补丁的粗布囚服——那衣服上的霉味,我到死都忘不了。
“嘶——”我撑着胳膊坐起来,手肘不小心碰到床沿的玉如意摆件,
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这时,
门外传来丫鬟小翠清脆得像刚摘的脆梨似的声音:“大少爷,您醒了没?
夫人让小厨房温着您爱吃的莲子羹呢,再不起,羹就要凉透啦!”夫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母亲不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因为忧思过度咳血没的吗?上辈子母亲走后,府里的天直接塌了,
庶母刘氏带着林婉儿登堂入室,我没了靠山,
才被那对狗男女——庶妹林婉儿和她的奸夫,也就是我那所谓的“好兄弟”沈子瑜,
一步步算计得家破人亡。最后我被关在阴冷的地牢里,
眼睁睁看着他们穿我的锦袍、住我的院子,林婉儿还端着毒酒笑盈盈地说:“哥哥,这杯酒,
就当送你去见你那死鬼娘吧。”越想越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痛感让我瞬间清醒——这不是梦!我掀开被子冲到铜镜前,黄铜镜面擦得锃亮,
映出一张眉清目秀的少年脸:额前碎发还带着点稚气,鼻梁挺直,
嘴唇是少年人特有的淡粉色,可那双眼睛彻底变了,没了上辈子的单纯懵懂,
装满了从地狱爬回来的冷冽,像淬了冰的刀锋,稍稍一眯就能让人打寒颤。“哟,
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大少爷吗?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是昨晚梦到什么好东西,
连鞋都忘了穿?”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像浸了蜜的针,甜得发腻,
却能扎得人骨头疼。我转头一看,正是我的“好妹妹”林婉儿。她穿一身藕荷色衣裙,
裙摆绣着细碎的桃花,头上插着支成色极好的珍珠簪子——那簪子还是我去年生辰,
父亲让我送给她的。她脸上挂着无辜又甜美的笑容,可在我眼里,
这笑容比毒蛇吐信时的獠牙还要恶心。上辈子,就是这张脸,在母亲灵前哭得梨花带雨,
拉着我的手说“哥哥,以后我只有你了,咱们好好过”;也是这张脸,
背地里跟沈子瑜合谋,先偷了我的兵书交给兵部,诬陷我通敌叛国,
把我扔进大牢;后来又拿着我父亲的玉佩骗我,说“哥哥,你签了这份放弃继承权的文书,
子瑜哥哥能帮你把父亲从牢里救出来”;最后更是亲手端着毒酒,看着我在痛苦中挣扎,
笑得眉眼弯弯,说“哥哥,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和子瑜哥哥的路”。
我压下心里翻涌的恨意,弯腰穿上鞋,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没什么,刚醒,
脑子还糊涂着。妹妹怎么来了?往常这时候,你不是该在院子里练琴吗?
母亲总夸你琴弹得越来越好了。”林婉儿走到我身边,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
身上的熏香一股脑钻进我鼻子里——那是沈子瑜送她的西域香料,
上辈子我还傻呵呵地夸“这味道好闻,妹妹戴着显气质”,
现在只觉得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她晃着我的胳膊,
声音软得能掐出水:“这不是担心哥哥嘛,母亲说你昨晚看《孙子兵法》看到三更天,
怕你睡过头误了早膳。对了哥哥,子瑜哥哥今天要来咱们家做客,你还记得不?
上次你说要跟他讨教剑法,他特意把家里最好的那把青钢剑带来了呢。”沈子瑜?
我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上辈子就是这次做客,沈子瑜故意跟我聊兵法,
聊着聊着就“不小心”把我桌上的兵书扫到地上,还大声嚷嚷“墨渊,
你怎么私藏这种禁书?这上面可是有敌国的印章!”,引得父亲和庶母都跑来看。
那时候我还傻乎乎地解释“这是外祖父留给我的旧书,哪来的敌国印章”,现在才想明白,
那根本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兵书的扉页上,早被他们偷偷盖了敌国的印。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拍了拍林婉儿的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既然子瑜哥哥要来,那可得好好招待,让小厨房多做几道他爱吃的菜,
比如松鼠鳜鱼、水晶虾饺,他上次还说咱们家厨子做的比酒楼里的还好吃。
”林婉儿见我没起疑心,眼睛亮了亮,脸上的笑更甜了:“还是哥哥懂事!
那我先去前院帮母亲忙活,哥哥你快点洗漱,莲子羹凉了就不好喝啦。”说完,
她扭着腰走了,出门时还回头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里藏着得意,
像在说“你果然还是这么好骗,一点都没变”。我看着她的背影,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林婉儿,沈子瑜,这辈子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不仅要让你们身败名裂,
还要让你们尝尝被人背叛、被人推入地狱的滋味——就像你们当年对我做的那样。
二、母子情深洗漱完毕,我换上一身宝蓝色锦袍,
腰间系着母亲给我求的平安玉佩——这玉佩是她去相国寺求了三天才求来的,
说能保我平安。我慢慢走到前院,院子里的玉兰花正开得热闹,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
踩上去软软的。母亲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手里拿着帕子,细细擦着我爱吃的白玉碗,
阳光落在她头发上,映出几缕银丝——上辈子我总嫌她唠叨,现在才知道,
这银丝里全是为我的操心。看到我过来,母亲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
眼角的细纹都温柔了:“渊儿,快来坐,莲子羹刚温过,还冒着热气呢。你昨晚看书太晚,
今天多喝两碗,补补精神。”我走到母亲身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莲子羹,
甜糯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可我怎么也咽不下去。上辈子母亲病逝后,
我就再也没吃过这么暖的东西了——在大牢里,狱卒给的都是发馊的窝头,
喝的是带着泥的水,那时候我天天想,要是能再喝一口母亲温的莲子羹,就算死也值了。
想到这里,眼眶忍不住红了,赶紧低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莲子,假装在吹凉。
母亲看出我的异样,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掌心的温度暖得我鼻子发酸。
她关切地问:“渊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没有,母亲,
我没事。”我赶紧擦了擦眼睛,强忍着泪水,“就是觉得……能跟母亲一起吃早膳,
真好。以前总嫌您唠叨,现在才知道,能听您唠叨也是福气。”母亲笑了,
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耳垂——这是她从小的习惯,每次我受了委屈,
她都这么安慰我。“傻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跟母亲一起吃饭。对了,今天子瑜要来,
你们年轻人正好聊聊,子瑜这孩子文武双全,跟你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多亲近亲近,
以后也好互相帮衬。”我心里无奈地叹气,母亲哪里知道,沈子瑜根本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接近我,从来都是为了侯府的权势。不过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时候,我只能点点头,
夹了个水晶虾饺放进嘴里:“知道了母亲,我会跟子瑜哥哥好好相处的。
”三、剑锋相对没过多久,
门外传来管家老周洪亮的声音:“沈公子到——”我和母亲起身相迎,
只见沈子瑜穿一身月白色长袍,腰束玉带,手里摇着把绘着山水的折扇,慢悠悠地走进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走在阳光下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引得丫鬟们都偷偷往后院躲,
怕被他看到失礼。他看到我,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快步走过来拍我的肩膀:“墨渊,
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再过些日子,怕是要比我还高了。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骗了,以为他是真心跟我交朋友,
什么心里话都跟他说,连父亲私下跟我聊的朝堂事都没瞒着。现在想想,
我那时候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他拍我肩膀的力道,都带着算计的轻重。我也露出个笑,
不过这笑只到嘴角,没进眼睛:“子瑜,好久不见,快请坐,
母亲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松鼠鳜鱼,刚端上桌,还热着呢。”我们几人坐下后,
丫鬟端上茶水和点心。沈子瑜喝了一口碧螺春,眼睛扫了一圈院子,
笑着说:“侯府还是这么气派,这玉兰花比去年开得更盛了,墨渊,你真是好福气,
能在这么好的地方读书。”“福气都是母亲给的。”我淡淡地说,
目光没离开他的手——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个翡翠扳指,那是上辈子他从我父亲书房偷的。
父亲当时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最后以为是下人偷的,罚了好几个老仆,
其中一个还因为受不了杖责,回家就病没了。沈子瑜没察觉我的目光,又说:“对了墨渊,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本《孙子兵法》,你看完了吗?我最近研究出个新解法,比如‘兵者,
诡道也’这句话,我觉得还能从另一个角度解读,想跟你探讨探讨。”来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就知道他会提这件事。上辈子我就是跟他聊得太投入,
没注意他偷偷把兵书往地上推,最后被他反咬一口,说我“私藏禁书,心怀不轨”。
我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还故意叹了口气:“子瑜,实在不好意思,
那本书我还没看完呢。最近母亲总咳嗽,我忙着给母亲熬药、陪母亲说话,没什么时间看书。
昨天我还跟母亲说,等她身子好些了,我再接着看——母亲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沈子瑜愣了一下,手里的折扇顿了顿,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看了一眼母亲,
眼神里带着点怀疑。母亲赶紧笑着打圆场:“是啊,最近总麻烦渊儿照顾我,这孩子孝顺,
晚上还总起来给我盖被子,我这病能好得快,全靠他。”沈子瑜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收起折扇,拍了拍我的手背:“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唐突了。
墨渊,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像我,整天跟着我父亲到处应酬,
连给我母亲捶背的时间都没有。”“子瑜哥哥可别这么说,你文武双全,
上次在围场还射中了一只鹿呢,好多公子哥都比不上你。”林婉儿端着一盘杏仁糕走过来,
适时帮沈子瑜打圆场,还不忘给我使个眼色——那眼神像在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别扫了子瑜哥哥的兴,耽误了咱们的事”。我假装没看到她的眼色,
拿起一块杏仁糕慢悠悠地吃着,故意嚼得很响:“子瑜,你也别谦虚了。对了,
前几天我跟父亲去户部办事,看到你跟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在酒楼里吃饭,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怎么,是有什么生意要合作吗?”沈子瑜的脸色瞬间变了,像被人泼了盆冷水,
手里的茶杯都晃了一下。他跟户部尚书家公子的事,
做得十分隐秘——他们偷偷倒卖官盐,还想拉我父亲入伙,
上辈子我父亲就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才被他们诬陷贪赃枉法,最后病死在牢里。
沈子瑜强装镇定地喝了一大口茶,掩饰慌乱:“就是偶然碰到,聊了几句家常,
没什么生意合作。墨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没什么,
就是觉得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看着不太靠谱。”我放下杏仁糕,擦了擦手,
语气随意得像在说天气,“上次我看到他跟一个陌生男子在巷子里偷偷摸摸交易,
手里还拿着个沉甸甸的盒子,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事。你跟他走得太近,
小心被他连累——咱们都是正经人家,可不能沾那些脏事。”沈子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能干笑两声:“你说得对,以后我会注意的。”说完就没再说话,低头假装喝茶。
林婉儿见状,赶紧转移话题:“子瑜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们表演剑法吗?
昨天你还说新练了套厉害的招式,快露两手给我们看看呗,让哥哥也学学,
以后咱们侯府也多个会剑法的才子。”沈子瑜正好借坡下驴,赶紧站起身:“好啊,
那我就献丑了,要是练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说完,他跟着管家去了练武场,
没过多久就提着一把长剑回来。那剑是上好的精钢打造,剑鞘上镶嵌着宝石,
在阳光下闪着光,一看就价值不菲。沈子瑜拔剑出鞘,“唰”的一声,剑气带着风声,
确实是把好剑。他摆出起手式,开始舞剑:手腕一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圆弧,
接着纵身一跃,剑尖直指地面,带起一片尘土;随后又转身横扫,
剑风凌厉得能吹起地上的落叶,裙摆都被吹得飘了起来。林婉儿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停地拍手叫好:“子瑜哥哥,你好厉害啊!这招真好看,比戏班子里的武生还厉害!
”我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冷眼旁观。上辈子我就是被他这精湛的剑法迷惑,
以为他是正直勇敢的英雄,对他深信不疑。可实际上,他的剑法再厉害,
也盖不住内心的阴险狡诈——就像他手里的剑,看着光鲜亮丽,却沾过不少无辜人的血。
就在沈子瑜舞剑到**,准备使出那招“白鹤亮翅”的时候,我突然开口:“子瑜,
你的剑法虽然好看,但是有个致命破绽。如果敌人从你左侧肋下进攻,
你这招根本来不及回防,到时候不仅会丢了剑,
还会被敌人刺中要害——这要是在战场上,可是要丧命的。”沈子瑜的动作猛地一顿,
剑穗还在晃,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像没听清:“哦?是吗?墨渊,
你什么时候也懂剑法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不是总说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吗?
”“前几天跟父亲的护卫学了几招,算不上懂,就是略懂一二。”我放下茶杯站起身,
走到练武场中央,“不如我来跟你切磋一下,让你看看这个破绽到底在哪里,
省得以后跟人比剑的时候吃亏——咱们是好朋友,我可不能看着你出事。
”沈子瑜犹豫了一下,眼神飞快地跟林婉儿对视了一眼——林婉儿给他使了个眼色,
像在说“别怕,他一个刚学剑的,肯定打不过你,正好让他出个丑,显得你厉害”。
沈子瑜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啊,那我就跟墨渊你切磋一下,也好向你请教请教。
”管家赶紧给我递了一把剑,这剑比沈子瑜的轻一些,更适合初学者,剑鞘是普通的黑木,
没什么装饰。我接过剑,剑尖指向地面,摆出防御的姿势。沈子瑜摆好起手式,下巴微抬,
带着点轻视:“墨渊,你是弟弟,你先出招吧。”“好。”我应了一声,
脚步猛地向前一踏,手里的剑直刺他的左侧肋下——这正是我刚才说的破绽处。
我的剑法都是上辈子在大牢里,跟那些死刑犯学的,他们都是走江湖的老手,剑法不华丽,
却招招致命,全是保命的功夫。沈子瑜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出招,还直戳他的破绽,
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他赶紧挥舞长剑抵挡,可还是被我逼得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