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群聊里的初见26岁的陈宇坐在公司楼下的长椅上，指尖还残留着键盘的温度。

刚结束的项目冲刺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此刻冲过终点线，他却没等来预想中的轻松，

反而被巨大的空落包裹。手机里弹出同事聚餐的消息，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

最终回了句“有点累，先回去了”。出租屋在老小区的七楼，没有电梯。

陈宇爬楼梯时数着台阶，一级、两级……直到七十多级时，钥匙**锁孔的瞬间，

他突然意识到，这扇门后的空间，除了积灰的书架和运行中的电脑，

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他拉开冰箱，里面只有半瓶过期的牛奶和速冻饺子，

像极了他这几年的状态——规整，却毫无生气。周五晚上的杭州飘着细雨，

陈宇窝在沙发里刷手机，本地生活群的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有人晒刚出锅的葱包烩，

有人问周末去哪里赏桂，热闹得像条挤满人的巷子。他手指滑动间，

一个红色二维码跳了出来，配文是“杭城脱单联盟，找同频的人逛遍西湖四季”。

陈宇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这是程序员的职业习惯，

怕指甲太长误触键盘。他想起上周在电梯里听见实习生讨论datingapp，

当时只觉得是年轻人的热闹，此刻却鬼使神差地点了“识别图中二维码”。

群里的消息像潮水般涌来。有人发自己拍的九溪十八涧，

有人问“有没有人周末去看新上映的科幻片”，还有人分享在河坊街买的桂花糕照片。

陈宇缩在沙发里，像个站在街口的旁观者，直到一条消息让他停住了滑动的手指。

“今天去西湖边写生，雷峰塔的落日把云染成了橘子色，

颜料盘里不小心混进了飘来的桂花香～”头像是只抱着画笔的卡通小猫，昵称是“苏瑶”。

陈宇盯着那句“颜料盘里混着桂花香”，突然想起早上路过公司楼下的桂花树，风一吹，

金色的小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当时只觉得麻烦，此刻却在脑海里晕开淡淡的甜。

他点开苏瑶的头像，朋友圈里全是画：有清晨的龙井茶园，

露水挂在茶叶尖；有傍晚的拱宸桥，

夕阳把桥洞变成琥珀色；还有一张画的是巷子里的老面馆，老板正往锅里下面，

蒸汽模糊了窗框。他的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你好”太普通，“画得真好”太敷衍，

“我也喜欢西湖”又显得刻意。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陈宇深吸一口气，

终于发出去一句：“你画的西湖，一定比我每天路过的好看。”消息发出去的瞬间，

他突然觉得脸颊发烫，像中学时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

苏瑶回了个抱着画板的笑脸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或许你该亲自来看？

”周六的太阳好得不像话。陈宇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的咖啡馆，就在西湖天地旁边，

落地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他选了靠窗的位置，手指反复摩挲着咖啡杯的杯壁，

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指尖。来之前他对着镜子换了三件衬衫，最后选了件浅灰色的，

同事说这个颜色显得“不那么像刚从代码里钻出来的”。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时，

风铃叮当作响。陈宇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穿淡黄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门口，正朝里面张望。

她的头发是自然的黑色，发尾微微卷着，被阳光晒得有些发亮，手里拎着个帆布包，

上面印着幅小小的水墨画，画的是西湖的三潭印月。“陈宇？”姑娘朝他走过来，

声音像风铃一样脆。陈宇站起身，突然忘了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我是苏瑶。

”她在他对面坐下，帆布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的画板边角。

“你的朋友圈我看过啦，”苏瑶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些代码截图比我的画稿整齐多了，像排列整齐的小士兵。”陈宇的脸瞬间红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接话，苏瑶已经从包里拿出一小盒糖：“这个给你，桂花糖，

昨天在河坊街买的，配咖啡应该不错。”糖纸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琥珀色的糖块，

裹着细小的桂花。“谢谢。”陈宇接过糖盒，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

像被阳光烫了一下，赶紧缩了回来。苏瑶倒是没在意，

搅着杯子里的拿铁说：“其实我很少在群里聊天，昨天看到你头像里的代码，

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她抬眼看他，“你敲代码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们画画一样，

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嗯，”陈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时候改bug，

抬头发现窗外天都黑了。”“那岂不是很像我画画忘了时间，回头一看颜料都干了？

”苏瑶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不过我觉得你们很厉害，代码能让那么多东西跑起来，

我们画画只能让人看着开心。”“不一样，”陈宇摇摇头，认真地说，

“你的画能让人觉得杭州特别美，我每天路过西湖，从来没注意过雷峰塔的落日是橘子色的。

”苏瑶愣了一下，随即从帆布包里拿出速写本：“给你看我昨天画的落日。

”画纸上的雷峰塔只露出一角，大片的天空被涂成橘红和粉紫，

云层里真的混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像撒了把桂花。“你看这里，”她指着画纸左下角，

“我真的把掉在颜料盘里的桂花粘上去了。”陈宇凑近看，

果然有几片小小的桂花花瓣嵌在颜料里，像不小心闯进画里的春天。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画纸上，把那些颜色照得愈发鲜活，他突然觉得，

自己以前路过的或许只是个叫“西湖”的地名，而苏瑶画里的，才是真正的西湖。

“要不要去走走？”苏瑶合上速写本，“今天风不大，白堤上的柳树应该很好看。

”沿着白堤走的时候，苏瑶像只快乐的小鸟，脚步轻快。

她指着湖面上的游船说：“你看那艘画舫，像不像一块浮在水里的绿豆糕？

”陈宇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游船的青瓦白墙在阳光下确实像块精致的糕点，

他忍不住笑了：“你好像对吃的很敏感。”“因为杭州的风景里都带着吃的呀，

”苏瑶转身看着他，“春天的龙井可以泡茶，夏天的荷花能做莲子羹，秋天的桂花能做糖，

冬天的梅花……嗯，梅花好像不能吃，但能泡酒！”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发尾随着笑声轻轻晃动。陈宇放慢脚步，跟在她身边，听她讲哪里的玉兰开得最好，

哪里的水杉秋天会变成红色，哪里的老房子门口种着石榴树。他悄悄打开手机备忘录，

打字的手指飞快：苏瑶喜欢灵隐寺的银杏，

说落在石板路上像铺了金箔；她觉得断桥的雪被太阳晒化一半时最好看，

像撒了把糖霜；她还说吴山广场的夜市里，那家卖定胜糕的摊子，

老板会在糕上印不同的花纹。走到平湖秋月附近时，苏瑶突然停在一棵桂花树下，

抬头看着枝头：“你闻，今天的桂花香比昨天浓。”陈宇站在她旁边，果然闻到一阵甜香，

风一吹，细小的金色花瓣簌簌落下，有些落在苏瑶的发间，有些落在她的连衣裙上。

他想说“你头发上有桂花”，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前面好像有卖双皮奶的。

”苏瑶眼睛一亮：“我知道那家！他们家的双皮奶加了桂花蜜，特别好吃。

”她拉着他的袖子往前走，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陈宇觉得胳膊上像落了片阳光，

暖融融的。双皮奶盛在白瓷碗里，上面淋着琥珀色的桂花蜜，撒了一小撮桂花。

苏瑶用勺子轻轻挖了一勺，闭着眼睛说：“你看，我说吧，连双皮奶里都有风景。

”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小小的阴影，陈宇看着她满足的样子，

突然觉得这碗双皮奶比他吃过的任何甜品都甜。“其实我很少和人出来逛，

”陈宇舀了一勺双皮奶，小声说，“以前周末要么加班，要么就在家待着。

”“那你错过好多呀，”苏瑶睁大眼睛，“杭州的秋天最舒服了，上周我去满觉陇，

那里的桂花像下雨一样，走一路头发上都是香的。”她顿了顿，看着他说，

“以后可以多出来走走，一个人逛和有人陪着逛，感觉完全不一样。

”陈宇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苏瑶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

像盛着西湖的水，里面映着他的影子。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桂花香，

也带着远处湖面的水汽，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个只有代码和bug的世界，

好像被撬开了一条缝，有光和花香从里面钻了进来。夕阳把湖面染成金色的时候，

他们走到了断桥。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有情侣互相拍照，有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有小孩追着鸽子跑。苏瑶从帆布包里拿出速写本，飞快地画了几笔，

然后撕下来递给陈宇：“给你。”画纸上是个低头看手机的男生，穿着浅灰色衬衫，

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下次可以一起去灵隐寺，听说那里的银杏会落在香火气里。

”画的角落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偷偷藏起来的秘密。陈宇捏着那张画纸，纸边有点卷，

带着苏瑶指尖的温度。他看着苏瑶，想说“好”，想说“什么时候去”，

想说“今天很开心”，最终却只说了句：“我送你到地铁站吧。”走到地铁站入口时，

苏瑶转身朝他挥手：“那我先走啦，记得看我画的你，是不是很像个认真的小机器人？

”“不像，”陈宇脱口而出，“很好看。”苏瑶的脸颊红了，

像被夕阳染了色：“那……灵隐寺见？”“嗯，灵隐寺见。”陈宇用力点头。

看着苏瑶的背影消失在地铁站入口，陈宇低头看着那张速写。画里的自己低着头，

嘴角好像带着点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笑。风又吹过，带来桂花香，

他把画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衬衫口袋里，紧贴着胸口的位置。往回走的时候，

陈宇特意绕了段路，沿着西湖慢慢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湖面上的波光，

看着岸边的柳树，看着远处的雷峰塔，突然发现，原来杭州的秋天这么好看，

原来一个人的路，也可以走得这么有滋味。口袋里的画纸像颗小小的种子，

在他心里悄悄发了芽。他想起苏瑶说的灵隐寺的银杏，想起她说的满觉陇的桂花雨，

想起她发间的金色花瓣，突然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样子。走到咖啡馆附近时，

他拿出手机，给苏瑶发了条消息：“今天的双皮奶很好吃，谢谢。”然后他打开备忘录，

在刚才记的那些话后面，加了一句：苏瑶的笑，比桂花蜜还甜。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

是苏瑶的回复，还是那个抱着画笔的笑脸表情包，

后面跟着一句：“下次带你去吃定胜糕呀～”陈宇站在西湖边，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第一次觉得，这座他生活了三年的城市，终于有了家的温度。而那个从群聊里走来的姑娘，

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原本单调的世界，让所有平凡的风景，都变得闪闪发光。

第二部：磨合里的心动灵隐寺的银杏叶黄透的那天，

陈宇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站在景区门口，拉链被零食撑得快要爆开。他提前查了天气预报，

特意带了折叠伞和暖手宝，甚至还塞了包创可贴——苏瑶说过她写生时总爱跪在地上，

膝盖容易磨红。“你这包快赶上我的画板了。”苏瑶笑着跑过来，

帆布包上的三潭印月图案被风吹得鼓鼓的。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风衣，脖子上围着姜黄色围巾，

发尾别着片银杏叶形状的发卡。“我带了刚烤的饼干，你要不要先尝尝？

”陈宇刚要接饼干盒，就被她拉住往寺里走：“快走吧，

听说十点的阳光照在银杏树上最好看，迟了就错过啦。”她的手很暖，

指尖带着烤饼干的黄油香气，陈宇跟着她穿过刻着“灵隐寺”三个字的石牌坊，

突然觉得寺门口的香火气息里，都混进了点甜甜的味道。

他们在大雄宝殿旁边的银杏树下停住脚步。百年老树的枝桠伸向天空，

金黄的叶子像无数小扇子，被阳光照得半透明。风一吹，叶子簌簌落下，有些落在香炉里，

混着袅袅青烟打着旋儿；有些落在石板路上，铺成薄薄一层金毯。苏瑶放下画板，

拿出颜料盘时，陈宇已经蹲在旁边剥橘子，橘瓣的酸甜气混着桂花香飘过来。

“你看那对爷爷奶奶。”苏瑶突然抬笔指向不远处，陈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一对白发老人正互相搀扶着往前走，爷爷走三步就停下来等奶奶，奶奶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

替爷爷擦去落在肩膀上的银杏叶。“他们走得好慢哦，但每一步都踩着同一个节奏。

”陈宇看着那对老人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走路总像在赶项目进度，

耳机里塞着代码教程，眼睛盯着手机导航，从来没留意过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