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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金属即将触到她的指尖,江文星却猛地将手抽回,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吹散了空气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暧昧。
“端木朝,”她的声音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在你刚刚演完那出不离不弃的深情戏码后,这又算什么呢?”
端木朝握着戒指的手僵在半空,眸色深沉如夜:“文星,你明知道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心里......”
“心里如何?”江文星打断他,唇角弯起一抹极淡却锋利的弧度,“心里装着对何雪的责任,又不妨碍你在这里对我诉说真心?你的心,容量可真大。”她向前半步,目光扫过他手中那枚在凤凰灯下闪烁着微光的戒指,“还是说,你这廉价的爱,和这廉价的戒指一样,见不得光,只能在这种偷来的时刻,拿出来自我感动?”
她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他最痛的地方。
端木朝下颌线绷紧,试图从她眼里找到一丝往日的温度,却只看到一片冰冷的荒芜。
“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和她......”
“够了。”江文星再次打断,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你的解释和你的爱,一样不值钱。收起来吧,别玷污了这枚戒指,更别玷污了......过去那个傻傻相信你的我。”
远处传来人群说笑的声音,正在由远及近。
端木朝眼底翻涌的情绪瞬间收敛,他深深看了江文星一眼,迅速将戒指收回口袋,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何雪被伴娘推着,重新回到教堂,她脸上带着娇羞红晕,目光第一时间寻找并锁定了端木朝。
“朝哥,”她柔声呼唤,伸出双手。
端木朝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姿态亲昵。
何雪满意地笑了,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精准地投向孤身站在凤凰灯下的江文星,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看,他终究是我的。
周围响起一片恭维:“端木总裁和何**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经历了风雨,感情更显珍贵啊!”
江文星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细密的丝线缠绕,勒得生疼,但那疼痛之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
她脸上缓缓漾开一个得体微笑,对着何雪的方向微微颔首。
婚礼结束后,江文星几乎是被半强制地“请”上了那艘驶向南法的豪华游轮。
客厅的超大屏幕上,正回放着婚礼的录像。
何雪穿着那件曳地婚纱,依偎在端木朝身边,笑得明媚动人。
那婚纱采用了极为独特的「星辰泪」设计。
由无数细碎蓝宝石与银线在裙摆上勾勒出星河流淌的轨迹,而在心口位置,镶嵌着一枚被设计成泪滴形状、重达十克拉的稀世蓝钻。
“文星,”何雪指着屏幕,“你设计的婚纱真是太美了,尤其是这星辰泪的构思,如此忧伤又华美,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江文星端着香槟,指尖微微发凉。
何雪只看到它的忧伤华美,却不知这「星辰泪」的款式,是端木朝母亲身亡时穿着的婚纱式样,那枚泪滴形蓝钻,更是她葬礼上的遗物。
自那以后,这设计便成了端木家族,乃至整个上流圈子心照不宣的禁忌。
她清晰地记得,多年前一位试图模仿此设计博眼球的新锐设计师,是如何被当时尚在壮年的端木老爷子动用一切手段,不仅使其在整个行业被封杀,更令其家族生意一蹶不振,最终彻底从圈内消失。
这些事,端木家对端木朝完全保密。
她在心中冷嘲。
何雪故意逼她在短时间内交出婚纱,就是算准她不可能一夜变出一件高定,存心逼她交出原本为自己准备的那件。
虽然江文星已经不打算嫁给端木朝,但也绝不可能把那件她为自己设计的、倾注了所有爱情幻想的婚纱拱手相让。
眼前这件「星辰泪」,是她几年前呕心沥血复刻出的、分毫不差的禁忌之作。
她知道工期紧到何雪无法详查背景,也知道何雪的虚荣会让她无视那微妙的熟悉感。
满堂宾客,无人敢夸赞你一句婚纱,你真以为只是巧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