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冬，我咬牙用攒了半年的钱，给自己买了件打折的两百块羽绒服。
这是我带孙子的三年里，第一次给自己添置新衣。儿媳看见后，直接从我身上拽下。
“两百块，都够给乐乐买个奥特曼了，你是不是偷钱！”我看着满屋纷飞的鸭绒，
期待儿子能站出来帮我说句话。他却扶着媳妇，眉头紧锁。“妈，
你退休金不是都交给我们了吗？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藏私房钱了？
”孙子跑过来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奶奶是偷钱贼，不给我买玩具！”我气的浑身颤抖。
既然这样，羽绒服我不要了。儿子、儿媳、孙子我也不要了！1羽绒服的标签还没拆，
就被一只做着美甲的手狠狠扯住。“刺啦”一声，劣质的布料经不住拉扯，
直接裂开一道大口子。灰白色的鸭绒瞬间炸开，糊了我一脸。我下意识去护着前襟，
想把那几两绒毛捂回去。王清手里抓着被撕下的半截袖子，嫌弃地往地上一甩。
她高跟鞋踩在鸭绒上，碾了两下，眉头拧成了疙瘩。“二百块的地摊货？你也敢往家里带？
”“这上面全是细菌和甲醛，你想毒死乐乐是不是？”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堵着一口气。
“这是正规商场打折买的，我也怕冷，我也想穿件新衣服……”“怕冷？
家里有暖气你怕什么冷？”王清声音尖利，指甲快戳到我眼珠子上。
“乐乐上周要买那个**版变形金刚，四百块你都说没钱。”“转头你就给自己买衣服？
你还要不要脸？”大门被推开，张明哲拎着公文包走进来。他看见满地狼藉，
眉头皱得比王清还紧。“怎么回事？家里遭贼了？”王清指着我，眼圈瞬间红了，
声音带了哭腔。“明哲，你妈偷家里的钱买衣服，还给我甩脸子。”“我说那衣服脏，
怕影响乐乐呼吸道，她就跟我吵。”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明哲，我没有！
这是我攒的废品钱……”张明哲打断我，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妈，
你退休金不是每个月都转给清清了吗？”“这一年菜钱也是定额给的，你哪来的闲钱？
”他放下公文包，大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把手机拿来，我要查账。”我护着口袋，
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我捡纸壳瓶子换的，一共就攒了二百三……”“我不信。
”张明哲不耐烦地拽过我的手腕，强行把我的旧手机抠了出来。他熟练地解锁，
点开微信支付记录。“二百块……妈，你真行。”“这钱要是给乐乐买核桃油，能吃半个月。
”“你穿这么好给谁看？去菜市场勾搭老头？”我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这是我亲生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奶奶坏！
”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孙子乐乐突然冲过来。他手里举着半杯可乐，
对着我刚买的新衣服泼了上去。褐色的液体顺着裂开的口子渗进鸭绒里。黏腻，冰冷。
“奶奶偷钱！偷我的变形金刚钱！”乐乐抬起脚，狠狠踹在我的膝盖骨上。
钻心的疼让我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满地鸭绒里。王清没拉孩子，反而冷笑一声。“打得好，
这种吃里扒外的老东西，就该打。”张明哲还在翻我的手机，头都没抬。“妈，
你微信里怎么还有三十块钱？”“赶紧转给清清，家里卫生纸没了，正好去买。
”我跪在地上，看着这三个我伺候了三年的人。心里的那个窟窿，比羽绒服上的口子还大。
既然你们不把我当人。这保姆，我不当了。我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膝盖疼得直打颤，但我没吭声。我把身上那件还在滴可乐的羽绒服脱下来。
狠狠摔在张明哲那张冷漠的脸上。“钱，我一分都不会转。”“这日子，你们自己过吧！
”2我走的时候，连双厚鞋都没来得及换。脚上那双单薄的布鞋，踩在雪地上，瞬间湿透。
刺骨的寒气顺着脚底板往天灵盖上窜。我哆哆嗦嗦地摸遍全身，
只在裤兜里翻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这是前天卖旧报纸剩下的。手机被张明哲抢走了，
还在他手里。我现在身无分文，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路边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缩着脖子，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刚挨着冰冷的木条，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就是我养了三十年的儿子。这就是我掏心掏肺伺候的一家人。
旁边走过几个同样带孙子的老太太。她们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有说有笑。“这件衣服真暖和，
我儿媳妇特意给我买的，说是波司登新款。”“哎哟，你儿媳妇真孝顺，我那个也是，
非要带我去三亚过冬。”她们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我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
生怕被人认出来。天黑透了。我实在冻得受不了，用那二十块钱，在城中村找了个黑旅馆。
没有暖气，被子潮得能拧出水。但我没得选。这一夜，我抱着膝盖，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饿醒的。刚想出去买个馒头，旅馆老板娘就把手机扔给我。
“有人给你打电话，响了一早上了，吵死人。”我这才想起来，昨晚出门急，
张明哲没把手机还我。这手机是老板娘好心借我用的插卡机。我一看，几十个未接来电。
全是王清和张明哲的。我刚接通，王清尖锐的咆哮声就炸了出来。“死老太婆，你死哪去了？
”“早饭呢？乐乐上学迟到了你知不知道？”“家里乱成猪窝了，你还不滚回来收拾？
”没有一句关心，全是质问。我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我不会回去了。
”“你说什么？你敢不回来？”王清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行，你有种别回来！
”“我这就发朋友圈，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恶婆婆的嘴脸！”挂了电话没五分钟，
我就收到了老邻居发来的截图。王清发了九宫格。配图是家里扔得满地的脏衣服，
还有外卖盒子。文案写得声泪俱下：“这就是现在的恶婆婆，偷拿家里的钱买奢侈品。
”“被发现了就离家出走，不管孙子死活。”“谁家摊上这种老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底下的评论区更是不堪入目。亲戚朋友不知内情，都在骂我不懂事，老不正经。
甚至还有人说：“这种老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我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
气得浑身发抖。紧接着，张明哲的语音发了过来。“妈，你闹够了没有？”“因为你，
清清都在单位哭了一上午了。”“赶紧回来道歉，不然这事没法收场。”“还有，
把你藏私房钱的银行卡交出来，算是赔偿清清的精神损失。”我听着儿子理直气壮的勒索，
突然觉得好笑。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妈，就是个会喘气的提款机。我按住语音键，
一字一顿地回过去。“张明哲，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生出来。”发完这条，
我直接拉黑了他们的电话。我用剩下的一块钱买了个馒头，就着凉水咽下去。
胃里像吞了块石头，硬邦邦的疼。但我发誓。就算饿死在外面，
我也绝不再犯贱去伺候这群白眼狼。晚上，旅馆老板娘看我可怜，给了我一碗剩面条。
我刚端起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砸门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王清那个当混混的弟弟，王昊天的声音。3那扇破旧的木门被踹得摇摇欲坠。
我吓得手一抖，面条洒了一地。“老东西，赶紧滚出来！”“把我姐气得住院，
你躲在这享清福？”旅馆老板娘怕惹事，把我推了出去。“你们自家的事自己解决，
别在我这闹。”我还没站稳，就被王昊天一把揪住了衣领。他满身酒气，眼珠子瞪得通红。
“走！跟我回去！”“今晚你要是不把钱吐出来，我就把你这把老骨头拆了！
”我被他连拖带拽地塞进车里。回到那个所谓的“家”。一进门，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
外卖盒子堆满了茶几，地上全是垃圾。那件破了的羽绒服，被扔在门口的脚垫上，
上面全是黑脚印。王清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哪里像住过院的样子。
张明哲坐在旁边剥橘子，连眼皮都没抬。王昊天把我往地上一推。“姐，人抓回来了。
”我踉跄着趴在地上，手掌按在了一块乐高积木上，硌得生疼。王清慢条斯理地揭下面膜，
露出一张刻薄的脸。她拿出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着。“既然回来了，
咱们就把账算清楚。”“这三年，你买菜肯定贪污了不少。”“按一个月五百算，
三年就是一万八。”“加上这次你气得我内分泌失调，精神损失费五千。
”“还有乐乐这两天没吃好，营养费两千。”“一共两万五，拿来吧。
”我听着这荒唐的数字，气极反笑。“两万五？我这三年贴补家用的就不止五万！
”“你们吃的进口牛肉，乐乐穿的名牌鞋，哪样不是我出的钱？”“还敢顶嘴？
”王昊天一脚踹在我腰上。“让你拿钱就拿钱，哪那么多废话！”剧痛让我蜷缩成一团，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张明哲终于开口了，却是帮腔。“妈，你就把钱拿出来吧。
”“清清管家不容易，你别给她添乱了。”“再说了，你的钱以后不都是留给我们的吗？
早给晚给都一样。”我绝望地看着这个软骨头。
“我没钱……我的退休金卡都在王清手里……”“你还敢撒谎！”王清猛地站起来，
冲过来就开始搜我的身。“上次我看你那个旧包里还夹着一张存折，肯定藏起来了！
”她像个疯子一样，撕扯着我的衣服。我的外套扣子崩飞了，里面的保暖衣被拽了起来。
“住手！你们这是抢劫！”我拼命护着怀里的内兜，那是我的低保卡，也是我最后的救命钱。
争执中，乐乐拿着那个死沉的变形金刚跑过来。对着我的额头狠狠砸了一下。“打死老巫婆！
抢钱给妈妈！”“砰”的一声。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来。
视线瞬间变得血红一片。我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王清趁机一把抢走了我的内兜，
翻出那张卡。“密码是多少？快说！”我捂着流血的额头，死死咬着嘴唇。
张明哲看着我满脸是血，终于皱了皱眉。“清清，先把钱转出来，带妈去包扎一下吧。
”“包扎什么？死不了！”王清拿着卡，一脸兴奋。“不说密码是吧？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她转头看向王昊天。“给妈打电话，让她带人过来。
”“今晚必须让这老东西把所有家底都吐出来！”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一刻，我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4半小时后，
亲家母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亲戚冲了进来。一进门，亲家母那大嗓门就震得人耳膜疼。
“哎哟，我的清清啊，受委屈了吧？”她看都不看躺在地上的我一眼，
直接搂住王清心肝肉地叫。王清指着我，瞬间换上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妈，就是她，
偷家里的钱，还动手打乐乐。”“刚才还想拿刀捅我呢，幸亏昊天拦住了。
”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随了她妈。亲家母转过身，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瞬间垮下来。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老东西，长本事了啊？”“吃我闺女的，住我闺女的，
还敢欺负人？”“今天不给个说法，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断！”我费力地撑起半个身子，
血已经凝固在眼皮上，黏糊糊的。“这房子……是我的名字。”“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听到这话，屋里几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哄笑。王昊天笑得最猖狂，
一脚踩在我的手上。用力碾压。“你的名字？这老不死的是不是糊涂了？
”“这房子早就过户给姐夫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张明哲缩在角落里，眼神闪烁，
不敢看我。三年前，他说孩子上学需要学区房，让我把房子过户给他。为了孙子，
我二话没说就办了。没想到，这成了他们把我扫地出门的底气。亲家母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别跟她废话。”“既然房子不是她的，那就让她滚。”“不过走之前，
得先把账算清楚。”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拍在茶几上。“这是欠条，五万块。
”“精神损失费，加上以后给清清的保姆费。”“签了字，按了手印，你爱去哪死就去哪死。
”王昊天拿着印泥，狞笑着逼近我。“老太婆，识相点。”“不然我这拳头可不长眼。
”我看着满屋子凶神恶煞的人。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张明哲。“明哲，这也是你的意思？
”张明哲掐灭了手里的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你就签了吧。”“签了字，
大家都清静。”“你要是不签，昊天那脾气我也拦不住。”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这就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看着外人欺负亲妈，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好，我签。
”我低下头，声音沙哑。王清和亲家母对视一眼，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王昊天松开我的手，
把欠条推到我面前。“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非得找罪受。”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沾了红色的印泥。就在我的手指即将按下去的那一刻。王清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
”“光签欠条不行，万一这老东西赖账怎么办？”“让她现在就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录个视频。”“承认自己是小偷，是家贼！”“以后她要是敢赖账，我就把视频发到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