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骤雨逢春岭南的梅雨季总裹着化不开的湿闷，林砚舟攥着烫金的调令，指节泛白。

三天前他还是楚州水利局的副科长，窝在堆满水文报表的格子间里，

连局长办公室的门都要提前三分钟整理衣领才敢进，如今却要空降岭南省府，

任办公厅综合一处副处长。“林处，车备好了。”司机老周的声音打断他的怔忪。

黑色帕萨特驶进省府大院时，骤雨突然倾盆，雨刷器急促地左右摆动，像极了他此刻的心跳。

综合一处是省府的“中枢神经”，处长赵德海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据说去年有个选调生因为把领导讲话稿里的“莅临”写成“来临”，当天就被调去了档案室。

林砚舟报到时，赵德海正对着电脑敲字，头也没抬：“小林是吧？楚州水利局的先进个人，

材料写得不错。”话音刚落，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赵德海接起电话的瞬间，

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连腰杆都不自觉挺直了三分：“王秘书长，您放心，

下午的座谈会材料我亲自盯……好，马上送过去。”挂了电话，

赵德海把一叠文件推到林砚舟面前：“王秘书长下午要跟企业家座谈，原定的发言稿太官样，

你重写，两点前给我。”墙上的挂钟显示十一点半，林砚舟刚想说时间太紧，

赵德海已经拿起公文包：“我去趟发改委，这里就交给你了。”办公室的人都埋着头干活，

没人抬头看他。林砚舟翻开原稿件，满纸都是“加强领导”“落实责任”的套话，

他想起在楚州时，曾跟着老科长下过十几次乡，见过果农因为水利设施不完善，

眼睁睁看着果实烂在地里。他咬了咬牙，打开文档，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动。一点五十，

林砚舟把修改后的稿件送到赵德海办公室。赵德海扫了两眼，

眉头突然皱起：“你怎么加了‘建立企业诉求直通车，72小时内答复’的内容？

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赵处，我在楚州调研时发现，

企业最怕诉求石沉大海……”林砚舟的话还没说完，红色电话又响了。赵德海接起电话，

听了两句，突然看向林砚舟，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王秘书长说……刚才看了初稿，

觉得不够接地气，让你直接去他办公室，再细化一下。”林砚舟捏着稿件的手微微发抖，

王秘书长是省府领导班子里最年轻的成员，也是出了名的实干派。他走进秘书长办公室时，

王秘书长正对着地图沉思，见他进来，指了指沙发：“坐。我刚才看了你的修改思路，

‘直通车’这个想法很好，基层调研没白做。”那天下午，

林砚舟在王秘书长办公室待了两个小时，从企业诉求分类到部门协同机制，

王秘书长听得很认真，还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临走时，

王秘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沉下心来干，有前途。”消息像长了翅膀，

当天就传遍了办公厅。晚上部门聚餐，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同事都主动给他敬酒，

赵德海更是笑着说：“小林啊，以后可得多带带我们这些老骨头，跟领导的思路接轨。

”林砚舟端着酒杯，心里却隐隐不安——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来得太蹊跷了。

第二章暗流涌动入职半个月，林砚舟成了综合一处的“红人”。

王秘书长的几次重要会议材料，都指定让他牵头起草，连带着他手里的权限也大了不少，

能直接对接财政、发改等部门。这天，

林砚舟刚把《岭南省民营经济发展扶持细则》初稿送到王秘书长办公室，

赵德海就把他叫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休息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赵德海递给他一杯普洱茶：“小林，你跟王秘书长走得近，有件事想托你帮忙。

”林砚舟心里一紧，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赵处您说，只要我能办到。

”“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德海慢悠悠地啜了口茶，

“我侄子在省交通厅下属的工程公司当副总，最近在竞标绕城高速的配套项目，

听说王秘书长很关注这个项目，你能不能……在合适的时候提一句？

”绕城高速是省重点工程，投资近百亿，竞争异常激烈。林砚舟瞬间明白赵德海的意思，

这是想让他走“近路”。他放下茶杯，尽量让语气显得委婉：“赵处，

王秘书长对项目招标要求很严，强调要公开透明，我要是贸然提，怕是会适得其反。

”赵德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也是，是我考虑不周。”话虽这么说，

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冷淡。接下来的几天，林砚舟明显感觉到办公室的气氛变了。他要的文件，

同事们总是“忘了放哪里”；开部门会议时，赵德海也很少再让他发言。更让他不安的是，

他发现有人在偷偷翻他的办公桌。那天他提前从会议室回来，

正好撞见档案科的老李从他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李科长，您找我？

”林砚舟的声音有些冷。老李慌了一下，赶紧把文件塞回抽屉：“没、没什么，

赵处让我来拿之前的会议纪要。”林砚舟走进办公室，翻开抽屉，

发现他之前整理的绕城高速项目调研笔记不见了。他心里咯噔一下，

那本笔记里记录了几个投标企业的资质问题，其中就包括赵德海侄子所在的公司。

他刚想去找赵德海，手机突然响了，是楚州水利局的老科长打来的。“砚舟，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老科长的声音很凝重，“昨天省纪委的人来咱们局，

查你之前负责的水利项目资金流向，还问了你不少情况。”林砚舟的脑子“嗡”的一声，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在楚州负责的项目都是专款专用，从来没出过问题，

怎么会突然被纪委调查？“科长，他们具体问了什么？”林砚舟的声音有些发颤。

“问你有没有收过施工方的好处，还查了你的银行流水。”老科长叹了口气，

“我跟他们说了，你是咱们局最清白的干部，可他们好像不信，还说有人举报你。

”挂了电话，林砚舟瘫坐在椅子上。他突然想起三天前，

赵德海曾“关心”过他在楚州的项目，还问了具体的资金拨付流程。当时他没多想，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关心，而是在套话。晚上，林砚舟在家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打开电脑，

想把绕城高速项目的问题整理成材料，却发现电脑里的相关文件全被删除了。就在这时，

门铃响了。他透过猫眼一看，是王秘书长的秘书小陈。“林处，王秘书长让我给你带点东西。

”小陈递给他一个信封，“秘书长说，让你明天早上直接去他办公室，有些事要跟你谈。

”林砚舟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

照片上是赵德海和他侄子与几个投标企业负责人吃饭的场景，还有一张银行卡的转账记录，

备注是“项目咨询费”。他心里猛地一震——王秘书长早就知道赵德海的小动作，

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第三章生死抉择第二天一早，

林砚舟拿着照片和自己回忆整理的调研材料，走进了王秘书长办公室。

王秘书长正对着一份文件皱眉，见他进来，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先坐，喝口茶暖暖身子。

”“秘书长，这是我整理的绕城高速项目问题材料，还有……”林砚舟把照片和材料递过去，

话还没说完，王秘书长就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赵德海在办公厅待了八年，

根基很深，这次要是没有确凿证据，动不了他。

”林砚舟心里一沉：“那纪委调查我的事……”“是我让他们去的。

”王秘书长的话让林砚舟愣住了，“我要看看，在压力面前，你会不会动摇。

如果连这点考验都经不住，怎么能担起更重的担子？”原来，

王秘书长早就注意到赵德海的问题，一直在找合适的人收集证据。林砚舟在楚州的实干名声，

他早有耳闻，这次调林砚舟来省府，就是想让他在不引起赵德海怀疑的情况下，

收集相关证据。“可是，我的办公室被翻了，电脑文件也被删了……”林砚舟有些沮丧。

“那些都是小事。”王秘书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是赵德海近三年的违纪证据，

包括他利用职务之便为侄子谋利，还有收受其他企业贿赂的记录。

这些都是省纪委秘密收集的，现在就差一个人，在合适的时机把这些证据递上去。

”林砚舟看着U盘，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他知道，一旦接下这个任务，

就等于和赵德海彻底撕破脸，甚至可能引来报复。可如果不接，

赵德海这样的人继续留在岗位上，只会损害更多人的利益。“秘书长，我愿意做这个人。

”林砚舟的声音很坚定。王秘书长点了点头，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好。

后天上午有个全省领导干部警示教育大会，到时候省委书记会出席，

你在大会上把证据交上去。不过你要记住，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赵德海察觉到异常。

”接下来的两天，林砚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像往常一样上班、整理材料。

赵德海见他没什么动静，对他的态度又缓和了些，还主动跟他聊起绕城高速项目的进展，

试图套他的话。林砚舟不动声色地应付着，心里却时刻紧绷着。警示教育大会当天，

林砚舟提前半小时到了会场。他坐在最后一排，手里紧紧攥着U盘，手心全是汗。

大会进行到一半，省委书记讲话时提到“要坚决打击腐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林砚舟知道，时机到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着主席台走去。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赵德海坐在靠前的位置，看到他手里的U盘，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想站起来阻止，却被旁边的纪委书记按住了。林砚舟走到省委书记面前，

敬了个礼：“书记，我是省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副处长林砚舟，

这里有一份关于赵德海严重违纪违法的证据，恳请组织调查。”省委书记接过U盘，

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赵德海，对旁边的纪委书记说：“立即成立调查组，

对赵德海的问题展开全面调查。”话音刚落，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就走到赵德海面前，

出示了调查通知书。赵德海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