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子放下烛台,打开门,寒风呼呼往里灌,太冷了,谢明酥怕冷,躲去厨房,
“风大,你先进来再说。”谢娘子邀请他进屋。
“哎,好。”长顺快步进屋,谢娘子赶紧关上门,长顺不好意思地挠头笑,
“老板娘,这么晚打扰了,我家公子今晚喝多了酒,全吐了,这会儿又饿了,厨房做的饭菜不合他口味,今儿上午,我家公子在你这里吃的很满足,我这也没办法,只好又来了。”
谢娘子笑道:“没事,你家公子帮了我们母女,是我们的恩人,别说做一顿饭,天天给他做饭也行。”
谢娘子问他,“你家公子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随便做点清淡的就好,我家公子不挑。”长顺笑眯眯回道。
“行。”谢娘子给他倒杯热茶,“你坐下喝口茶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多谢老板娘。”长顺接过茶杯,随意找个座位坐下。
谢娘子走进厨房,叮嘱女儿,“给他弄份夜宵,多弄点儿,他不仅帮了我们,今儿上午还给了不少银子。”
“好,我知道。”
谢明酥调好鲜肉馅,手上动作利落地包馄饨,一手拿木勺,一手持馄饨皮儿,木勺上沾一半肉馅,往馄饨皮上一抹,手指顺势捏紧,放到托盘上,很快托盘上排满鼓鼓的馄饨。
“娘,你烧一锅水,馄饨马上就包好。”
“行。”谢娘子舀一大锅水,坐下烧柴点火。
这边馄饨刚包完,那边水就咕噜咕噜响起来,谢娘子掀开盖子,热气腾腾往上飘,不一会儿,厨房里雾蒙蒙的。
谢明酥把馄饨下到锅里,用勺子在锅周围轻轻地转一圈,白白胖胖的馄饨沉下去,又很快飘上来。
煮馄饨的时间,谢明酥拿过一个大碗,放上切碎的香菜葱花虾皮,再滴上麻油,香醋,把煮的粉白粉白的馄饨放碗里,舀上两勺汤,把大碗放进食盒里。
“娘,馄饨做好了,您拿出去吧。”
“好。”谢娘子提上食盒往外走,“你赶紧上楼睡觉去。”
“嗯。”谢明酥洗一下手,走出厨房上楼睡觉。
“小哥,你的夜宵好了。”谢娘子笑着走过去,长顺忙站起身,从袖中拿出碎银,
“不用了。”谢娘子拦住他,“今儿上午,你们给多了银子,这碗馄饨就不收钱了,你家公子若喜欢吃我家的饭,劳你们多关照一下。”
长顺笑着收回银子,接过食盒,“行,往后,少不得隔三差五的来。”
长顺提着食盒回县衙,县衙很小,还不如公子在京城的一处宅子大,家具也是上一任县令留下来的,只简单地收拾一下主卧,换了个新床,其他的都没动。
孟鹤卿上任第一天,下边的县丞县尉和主薄邀请他吃饭,为他接风洗尘,还叫来顺安县的几个首富作陪。
孟鹤卿不好推辞,也有心想与大家熟悉一下,便带着长顺去赴宴,每个人都想敬他一杯,一顿酒席下来,喝的头昏脑胀,回府就吐了,吐出来后,脑子也清醒不少。
“公子,我回来了!”长顺提着食盒进书房,孟鹤卿闻到一股浓郁鲜香的味道,肚子配合地咕噜叫一声,他尴尬地掩唇轻咳一声,
“是什么?这么香?”
长顺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热呼呼的馄饨,“老板娘没收我钱,说我们上午给钱给多了。”
香味一直往他鼻尖钻,孟鹤卿咽了咽口水,端过碗,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带汤一起吃下去,鲜美的肉馅混着汤汁在嘴里迸发,一口热汤入胃,肚子顿时暖暖的,这一口下去,太满足了。
长顺站在旁边,一直咽口水,闻着太香了,下次,他也要去百味居喝一碗馄饨汤。
天还未亮,晨雾蒙蒙,谢明酥被吵醒了,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她打着哈欠起床,穿好衣裳,半推开窗子往楼下望去,对面街道一间铺子在搬东西。
生意不好做,好多人关了铺子,东家只得再重新找人,谢明酥猜测,这可能又是东家重新找的人。
她关上窗去洗漱,刚下楼,谢娘子弯着腰,一个人在搬筐子,筐子里放着今日在集市上刚买回来的食材,她快走几步,与母亲一起搬进厨房。
谢明酥和母亲分工,洗菜淘米,准备早餐,这会儿卯时一刻,等到辰时,店里就会陆陆续续有人来吃早餐,在这之前,她们得赶紧把粥熬好。
八宝粥,粟米粥,皮蛋瘦肉粥,锅上熬着粥,谢娘子又煮一锅羊肉汤,烙芝麻饼。
谢明酥动作快速地包蟹黄汤包,蟹黄汤包卖的快,鲜香汁浓,很多客人都喜欢吃,她每次都会多备些。
“对面也开了一家酒肆,听说是县丞大人的表妹开的,咱这小店本就不赚钱,对面店铺又有官家当靠山,这以后谁还来咱这。”
谢娘子发愁地叹气。
谢明酥笑一下,“赚多赚少无所谓,只要饿不死我们娘俩就行。”
谢娘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倒是心大,我担心的不仅是生意问题,就怕她针对我们。”
同行之间少不得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一条街上,一旦有同行,肯定闹的不可开交。
谢明酥眉宇间染上一丝忧虑,“不能吧?”
谢娘子摇头,“你不懂。”
忙碌间,时间不知不觉过的很快,谢娘子刚收拾干净厨房,门外已经开始来客,
“店家,给我来碗八宝粥,一份蟹黄笼包。”
“来啦!”谢娘子冲厨房外喊一声,端着煮好的八宝粥和蟹黄包出去。
人越来越多,谢娘子忙不过来,谢明酥也忙着往外端饭,谢娘子拿过面纱给她戴上,
“娘,我不想戴这个。”
她一个厨娘哪里用得着像个千金**似的,还戴面纱,因着这事儿,她被街坊四邻嘲笑好久,说她没**命,偏一副千金**的作派。
谢明酥想摘下来,谢娘子一个冷眼射过来,
“戴上!”
谢明酥眼神怯怯地轻闪一下,乖乖地戴上面纱。
谢娘子又何尝不知四邻的流言,只是女儿生得貌美,来用餐的客人又是男客居多,鱼龙混杂,平时不太忙时,只让她在厨房待着,一出去,她就不放心,每次都强硬要求女儿戴上面纱。
谢娘子没请小二帮忙,这间小食馆只赚个温饱,除去房租费和交税,再加上每日买食材,两人平时花销,赚的银两所剩不多,再多请个人,至少每月花五百文,谢娘子心疼银子,舍不得花这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