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达的死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裴絮心头，让她在雪茄吧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更加沉默，观察得也更加细致入微。她需要信息，需要找到哪怕一丝缝隙，

能让她撬动戎征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机会，在一个看似平常的雨夜悄然降临。

那晚雪茄吧的客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常客，顾先生。顾先生大约五十岁上下，

气质儒雅，是本地一家大型创投基金的老总，为人低调，但眼光极毒，

投资的项目往往能精准踩在风口上。他喜欢在雨夜独自一人来，点一支帕特加斯D4，

配一杯单一麦芽，看着窗外雨打芭蕉，似乎在思考什么。裴絮安静地为他更换了烟灰缸，

正准备退开，顾先生却忽然开口，声音温和：“阿絮，今天这雪茄，似乎醒得不够？

”裴絮心里一凛。雪茄的保存和“醒茄”时间确实有讲究，她今天因为心神不宁，

可能疏忽了。她立刻微微躬身：“抱歉，顾先生。是我疏忽了，我马上为您更换一支。

”“不用麻烦了。”顾先生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的雨幕上，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只是觉得这味道，少了点醇厚，多了点……浮躁。

”裴絮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她能感觉到顾先生今天似乎有心事，

不同于往日的沉稳从容。沉默了片刻，顾先生忽然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对裴絮说：“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像这雨，看着纷纷扰扰，其实不过是过眼云烟。

但有些东西，一旦沾上了，想甩掉就难了。”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就像我们最近接触的一个项目，技术前景很好，团队也不错，

可惜……背后牵扯的资本水太深，有股力量在拼命压价，

甚至不惜用些下作手段逼创始人就范。这浑水，蹚是不蹚？”裴絮的心猛地一跳。资本博弈？

下作手段？逼人就范？这些关键词像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她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连呼吸都放轻了。顾先生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他继续低声道：“那创始人是个技术狂，有傲骨，不肯低头。现在处境很艰难，

资金链快断了，团队人心浮动，据说连核心专利都差点被人设计骗走……唉，

可惜了一块好料子。”“顾先生是在说……‘智创未来’的沈博士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裴絮和顾先生同时转头。

只见周领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刚醒好的红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顾先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隐去，

恢复了平常的温和：“老周，你这耳朵可真灵。怎么，你也关注科技圈的事？

”周领班微微一笑，熟练地为顾先生续上一点酒：“在这地方待久了，总能听到些风声。

沈博士的‘神经元交互芯片’，听说很了不起。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戎氏那边，似乎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用的手段，不太光彩。

”戎氏！戎征！裴絮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她强迫自己低下头，

掩饰住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智创未来？沈博士？神经元交互芯片？

戎征在用下作手段打压、逼迫他们？“是啊。”顾先生叹了口气，没有否认周领班的话，

“戎征的手腕，你我都知道。他看上的东西，很少失手。这次压价压得这么狠，

甚至不惜毁掉一个可能改变行业的技术……胃口太大了些。”他看向周领班，“老周，

你消息灵通，你觉得，沈博士他们……还有机会吗？”周领班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了一眼旁边垂首肃立的裴絮，眼神深邃。然后，他转向顾先生，意有所指地说：“机会，

总是留给有准备、也敢放手一搏的人。沈博士有技术，有傲骨，

缺的是……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帮他顶住压力，看清对手底牌的人。”顾先生若有所思。

周领班不再多说，微微欠身：“您慢用。”便转身离开了。卡座里只剩下顾先生和裴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