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婚盛夏的蝉鸣声中,沈云卿端坐在喜轿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绣帕。
轿帘外传来喧闹的锣鼓声,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凉——今日这场婚事,
不过是父亲与萧家的一场利益交换。她出身商户,父亲沈万山为攀附权贵,
将女儿嫁给了战功赫赫的年轻将军萧承远。传闻这位将军性情冷峻,对商贾之女素无好感。
轿子颠簸着停下,沈云卿深吸一口气,由侍女搀扶着踏上红毯。跨过萧府门槛时,
她隐约听见宾客窃语:“商户女配武将,这门亲事终究不太相配……”脚下步伐未乱,
心中却自嘲一笑:她的婚姻,从来不是由自己选择的。拜堂仪式冗长而压抑。
沈云卿垂首盯着满地洒金的红绸,余光瞥见那双玄色云纹靴停在面前。萧承远的气息极淡,
唯有腰间佩剑的冷意隐隐传来。三拜之礼完毕,她被送入洞房,独留一室烛影摇曳。
“吱呀”一声,门开了。沈云卿心跳骤然加快,却听脚步声停在几步之外。她抬头望去,
萧承远正站在案前,玄色锦袍衬得身形如松,面容冷峻如刀刻。他并未掀盖头,
只淡淡开口:“沈姑娘,你我皆知这门婚事非自愿。往后各守本分,互不干涉。
”沈云卿指尖一颤。传闻中他厌恶商贾,果然不假。她压下慌乱,
从容答道:“将军所言有理。但既已成夫妻,府中事务总需有人打理。若将军不介意,
妾身愿代劳。”萧承远眉梢微挑,似是没料到她会这般回应。他凝视她半晌,
最终转身离去:“随你。”门再次闭合,独留她与满室寂静。盖头下,沈云卿苦笑。
她早料到这桩婚姻不会顺利,却没想到萧承远连虚情假意都懒得施舍。但无论如何,
她必须在这深宅中活下去——至少,活得有尊严。三日后,沈云卿正式接管中馈。
她翻开账本时,发现府中开支竟有不少冗余。萧承远常年征战,府中事务多由老管家打理,
疏漏在所难免。她思索片刻,命小桃去采买一批笔墨,亲自誊写清单。“夫人,
将军向来不插手这些琐事……”小桃担忧道。沈云卿蘸墨写字,眉眼平静:“正因如此,
才需有人理清。将军虽冷,却不是糊涂人。”午后,她将整理好的账册送至书房。
推门而入时,正见萧承远在案前阅兵报,烛光将他侧脸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见她进来,
他抬头蹙眉:“何事?”“妾身整理了府中开支,删减了几项不必要的用度。
”沈云卿将账册递上,指尖触到他掌心时,对方立刻抽手,似避蛇蝎。她心中刺痛,
面上却愈发从容:“将军若不信,可查对。”萧承远翻开账册,扫过几页后,神色微变。
沈云卿的字迹工整清秀,条目清晰,连库房积压的绸缎都列明可作何用。他沉默良久,
终于道:“你倒是会算账。”“商户之家,自幼耳濡目染。”沈云卿垂眸,掩住眼底的涩意。
萧承远合上账册,忽然道:“既如此,日后每月呈一次账目。”语气依旧冷淡,
却多了分认可。沈云卿悄然松一口气。第一步,总算踏出去了。当晚,萧承远依旧宿在书房。
沈云卿熄灯时,忽听窗外有细微响动。她推开窗,只见一道黑影掠过树梢,似有暗卫巡逻。
想起萧承远武将身份,她心中微凛:这府中,远比表面更复杂。次日晨,
她正吩咐厨房备萧承远爱喝的杏仁茶,却见他大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名侍卫。
侍卫呈上一封急报,萧承远阅后脸色阴沉,径直走向她:“边疆突发战事,三日后出征。
府中之事,你全权处置。”沈云卿心猛地提起。新婚不足半月,丈夫便要奔赴战场。
她压下慌乱,强自镇定:“将军放心,妾身定守好家中。”萧承远凝视她片刻,
似在评估她的能力,最终点头离去。目送他背影消失,沈云卿握紧掌心。她必须证明,
自己绝非只能依附他的菟丝花。第二章:隔阂沈云卿接管中馈的第五日,府中流言渐起。
“商户女果然会算计,连洒扫婆子的月钱都要克扣!”厨房王妈当着众人抱怨,
摔了手中的菜篮。沈云卿正核对账册,闻言抬头:“王妈,上月你用三斤鹿茸炖汤,
说是给将军补身,可将军那日根本未归。府中开支需有度,并非克扣。”她语气温和,
话却如刀。王妈涨红了脸,嘀咕道:“商户出身就是小家子气……”沈云卿不恼,
只将新拟的规条贴在墙头:“往后各司其职,按劳取酬。若觉不妥,可去管家处理论。
”流言传到萧承远耳中时,他正擦拭佩剑。老管家李伯叹道:“夫人行事雷厉风行,
倒有几分将门之风。”萧承远剑尖一顿,冷声道:“她若搅得府中不安,自会收敛。
”然而次日晨,沈云卿竟捧着新制的膳食来到书房。瓷盅揭开,清甜的藕粥飘出香气,
配着几碟精致小菜。“将军近日公务繁忙,妾身命厨房熬了补神汤。”她垂眸斟粥,
动作娴熟如流水。萧承远盯着她鬓边未摘的晨露,想起她凌晨便起身理账的模样。
他沉默饮粥,喉间温热却莫名灼人。沈云卿退至门外,忽听他道:“账目之事,你斟酌便是。
”她心跳漏了一拍,却未回头。隔阂仍在,却似裂开一道缝隙。沈云卿着手整治府中积弊。
她将闲置的西院改作学堂,请落魄书生教仆役识字;又命绣娘将旧绸缎裁成新式衣样,
引得京城贵妇争相效仿。萧府渐成京中佳话,而萧承远书房案头,
每月的账册字迹愈发娟秀工整。这日暴雨倾盆,沈云卿冒雨查库,归时衣襟湿透。
小桃急递帕子:“夫人何苦如此拼命?将军出征未归,无人知晓您的辛劳。
”沈云卿拧干裙角,忽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萧承远的暗卫,正悄然退入夜色。
她心头微动。这些暗卫从未现身,此刻却……莫非萧承远在暗中监视她?又或是,保护?
半月后,京城西郊突发灾民骚乱。沈云卿闻讯赶去,却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跪在路旁,
为首老者颤声道:“求萧将军开仓赈粮!我等流离至此,实无活路……”她凝眸望去,
人群中竟有数人戴着萧府的旧纹徽章。“你们是……”沈云卿刚开口,
便被小桃拽住衣袖:“夫人小心!这些是退役的老兵,将军曾安置他们在此屯田,
可今年涝灾……”话音未落,骚乱突起,石块砸向官轿。沈云卿当机立断:“开我私库赈粮,
再传信各商户募捐!”小桃吓得脸色发白:“夫人!
私库动用需将军首肯……”她已挥毫写下契书:“我以萧府主母之名担保,若有责难,
一力承担。”赈灾之事传遍京城。沈云卿在粥棚忙至深夜,忽觉身后有目光如炬。转身时,
萧承远玄色披风浸在雨里,剑柄上的红缨湿漉漉垂着。他凝视她分发粮袋的素手,
声音沙哑:“你可知擅动私库,按律可入罪?
”沈云卿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将军安置老兵屯田,本为仁义。妾身不过延续此念。若入罪,
我自当领罚。”萧承远喉间一哽,胸腔里莫名腾起火——这女子聪慧如刃,偏又柔韧似竹。
他终未责难,只甩袖命暗卫接管灾民安置。那夜,沈云卿独坐灯下,忽闻窗响。
萧承远立于檐下,将一方锦盒掷入她怀中:“此乃西域进贡的伤药,你今日淋雨,恐染风寒。
”沈云卿愣怔,盒中药膏沁着淡淡的檀香,是他惯用的味道。
她指尖触到盒底刻着的“卿”字,心跳骤乱。这药膏,分明是他私物。隔阂仍在,
缝隙却已渗入一丝暖意。第三章:试探秋意渐浓,萧府梧桐叶落满阶。沈云卿倚窗抚琴,
指尖流转《凤求凰》的曲调。琴声清越,却总缺了几分缠绵之意。她望着远处书房的方向,
心思纷乱——半月过去,萧承远归来后依旧疏离,连那日赈灾之事也未再提及。“夫人,
将军又回绝了您的邀宴。”小桃捧着被退回的请帖,叹气摇头。沈云卿蹙眉,
将琴弦猛然刹住:“他总说军务繁忙,
可府中宴席不过半时辰……”她忽觉自己像在唱独角戏,满腔热意总撞上冰冷的墙。这日晚,
沈云卿终按捺不住。她携一壶温酒,悄然步入书房。烛光下,萧承远正批阅密信,剑眉紧锁。
她轻放酒壶于案,柔声道:“将军连日辛劳,妾身备了桂花酿,可润喉解乏。”萧承远抬头,
目光如霜:“军中事务繁多,沈姑娘若无要事,请回。”沈云卿掌心沁汗,
强笑道:“妾身只是……想与将军聊聊府中近况。”她刻意贴近案边,袖口暗香浮动。
萧承远却倏然起身,冷冽的气息压近:“沈姑娘既掌中馈,诸事自决便是。若为邀宠献媚,
大可不必。”“邀宠?”沈云卿如被针刺,血色褪尽。她原以为赈灾之举能拉近二人,
却换来这般猜疑。她咬牙拾起酒壶,瓷瓶相碰的脆响惊碎了沉默:“将军既不屑,
妾身自不会纠缠。”转身时,一滴泪坠入酒中,泛起涟漪。萧承远凝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
掌心无意识攥紧密信——那信上赫然写着“商户沈氏暗通江南粮商,赈灾款项恐有蹊跷”。
他喉间哽住,方才的冷言竟似自保的刀。可沈云卿的泪,为何灼得他心口生疼?次日,
沈云卿闭门不出。小桃急报:“夫人,将军遣人送了新制的冬衣料子,
说是……说是怕您着凉。”她嗤笑推开锦缎:“他既疑我,又何必故作体贴?
”可指尖触到布料时,发现内衬竟缝着细密的银丝——这是武将防暗箭的秘技。
沈云卿怔然良久,将布料收入匣中,却未穿。她知萧承远矛盾如冰火,一面拒她千里,
一面又暗护她周全。这试探,如履薄冰,却愈发勾出她倔性:定要撕开他坚冷的壳,
窥见内里的真。三日后,萧承远深夜归府,却见廊下立着沈云卿。她未披外衣,只执着烛台,
光影将她身影映得单薄如纸:“将军,妾身有一事相问。”萧承远握剑的手微颤:“何事?
”“赈灾那日,您可曾遣暗卫护我?”她直视他眼,似要看穿所有遮掩。萧承远喉结滚动,
终冷声道:“战场厮杀惯了,护人已成本能。”沈云卿苦笑,
原来他的关切不过是武将的惯性,与她无关。她转身离去,烛火摇曳,将两人影子撕成碎片。
那夜,萧承远独坐书房,将密信焚于炉中。灰烬飘散时,
他忽觉胸口钝痛——沈云卿的倔强与聪慧,像一柄双刃剑,既刺痛他,又让他无法割舍。
隔阂更深,裂痕却悄然蔓延。第四章:意外三日后,沈云卿正核对灾民安置账目,
忽见萧承远大步踏入屋内。他玄色披风未卸,剑柄上凝着霜色,
目光却如炬灼向她案头的匣子。沈云卿心头一颤——那匣中正是她变卖嫁妆的契书。
“你可知,商户女变卖嫁妆,于礼法乃大逆?”萧承远嗓音冷沉,指尖叩击匣面。
沈云卿起身迎上,不惧反笑:“将军可知,灾民若饿殍遍野,萧府仁义之名便成虚妄?
妾身以私财救公难,何错之有?”他眸中怒意渐褪,转为复杂。沈云卿掀开匣子,
契书上的朱印刺目:“这些嫁妆,原是父亲用我换的萧家权势。如今我拿来救人,
也算物尽其用。”她语调轻淡,似在剖开自己的伤疤。萧承远胸腔震动。他早知沈云卿聪慧,
却未料她敢以嫁妆为刃,赌一场尊严。他默然抽出一纸契书,赫然见其上写明“匿名捐资,
不求功名”。她甚至未留姓名,只将善行隐于暗处。“你……”他喉间哽住,
原想斥责她莽撞,却见她袖口露出冻疮——赈灾时冒雨操劳留下的痕迹。
冷峻的面容忽有裂痕,他终将匣子阖上,掷下一句:“此事我自会补全礼法,你无需再涉险。
”沈云卿怔然。这算斥责,还是……护短?萧承远转身离去,
却命暗卫送来一匣新药——正是她曾为他备的伤膏,如今回赠,药盒上添了“卿”字刻纹。
次日,萧承远书房暗卫密报:沈氏私库空虚,却暗托江南商线以低价购粮,救活了半数灾民。
他握信的手渐紧,想起她抚琴时指尖的倔强,料理府务时的精明,
赈灾时素手分粮的利落……这女子,似一块剔透的玉,每一面都叫他心惊。
而沈云卿对此浑然不觉。她忙于筹备冬衣送往边关,却在库房撞见萧承远。
他正命人将新缎装入军箱,见她来,竟破天荒解释:“北境寒冽,将士需厚衣。你擅理绸缎,
这些交由你调配。”她垂眸掩住笑意,却听他又道:“赈灾之事,我会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沈云卿摇头:“妾身不求虚名,只望将军……莫再视我如商贾棋子。”萧承远剑眉骤蹙,
似被戳中隐痛,却未反驳。那日,二人并肩检视军箱,
沈云卿指尖触到他袖口磨出的旧痕——征战留下的痕迹。她忽问:“将军可曾后悔这桩婚事?
”萧承远喉间滞涩,答非所问:“商户亦有仁者,譬如你。”意外揭开,
裂痕中的暖意悄然生根。第五章:危机边关急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