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铮的心猛地一沉，屏住了呼吸。他知道，真正的地狱之门，就要在他面前打开了。

“监控显示，十一点二十三分，陈康的车开进了停车场C区角落的一个监控死角，停留了整整五十一分钟。十二点十四分，车子才重新启动离开。”老枪的声音冰冷，像在宣读一份法医报告，“期间，没有任何人下车。”

五十一分钟。

一个狭窄、封闭的车厢里。一男一女。

沈铮的眼前猛地一黑，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他死死咬着牙，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那刺眼的照片画面和这冰冷的数字重合在一起，变成了最残酷的实证。

“还有，”老枪的声音没有停顿，继续投下更深的冰棱，“我们查了他们近一个月的部分通讯记录和开房信息。虽然很谨慎，用了不同的化名和地址，但还是找到了一些痕迹。主要集中在……城西那边几家私密性比较高的酒店式公寓。时间都在非周末的工作日，或者林**跟你说要‘加班’的那些晚上。频率…不算低。”

“咔嚓！”

一声脆响。沈铮手中那只廉价手机的塑料外壳，竟被他硬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

他握着那裂开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手背上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般凸起。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几乎让他窒息。那些他曾经无比信任的“加班”电话，那些他曾体贴地叮嘱“开车小心”、“早点回来”的夜晚……每一个字，此刻都变成了淬毒的匕首，在他心上反复剜割！

“证据…”沈铮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我要所有能钉死他们的证据。照片，视频，开房记录，通话录音……所有！”

“已经在深挖了，铮哥。”老枪立刻回答，“有些记录被刻意清理过，但痕迹还在。酒店那边的监控、前台登记（有些他们用了假名，但身份记录系统有漏洞）、他们部分加密程度不高的私人邮件…技术组那边正在想办法恢复和破解，需要点时间，但应该能搞到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好。”沈铮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痛苦、挣扎似乎都被冻结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死寂，“找到多少，立刻发给我。钱，我会打到你老账户。”

“明白。”老枪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铮哥，你…还好吧？”

“死不了。”沈铮冷笑一声，那笑声空洞得没有任何温度，“死之前，我会先把该办的事办了。”他直接掐断了通话。

冰冷的晨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沈铮站起身，骨头僵硬地发出“咔哒”的轻响。他看了一眼手中被捏裂的手机，像看着一个肮脏的垃圾。他迈开步子，离开长椅，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那不是家了。那只是一个战场，一个废墟，一个囚禁了他两年虚幻幸福的牢笼。现在，他要去面对那个把他推入地狱的女人。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

客厅里依旧是昨晚他离开时的那片狼藉。碎玻璃、翻倒的家具、干涸的水渍和花瓶碎片还散落在落地窗巨大的破洞附近。冰冷的风从破洞里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灰尘和死寂的味道。陈妈显然吓坏了，根本不敢收拾。

林棠坐在客厅唯一还算完好的单人沙发里。她换了一身居家的毛衣长裤，头发随意挽着，脸上没有化妆，眼下的乌青和唇色的苍白让她看起来异常憔悴。一夜之间，她似乎也老了几岁。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目光触及门口逆光站立的沈铮，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她的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戒备，似乎还有一丝……残留的痛楚和茫然？沈铮冷冷地看着，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像没看见她一样，径直穿过客厅那片狼藉，走向卧室。他需要换身衣服，这身沾着夜露和烟味的衣服让他作呕。

“沈铮……”林棠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谈谈好吗？”

沈铮的脚步在卧室门口顿住。他没有回头，背影僵硬得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坚冰。

“谈？”他开口，声音平直得像一把没有开锋的刀，却冰冷刺骨，“谈什么？谈你和陈康在车里那五十一分钟的技术细节？还是谈你们这三个月里，在那几家酒店式公寓的床上，都玩了些什么花样？”

林棠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在哆嗦。沈铮的话，像扒光了她的衣服，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你…你调查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侵犯的惊怒和恐惧。

沈铮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两点冰冷的寒芒，像毒蛇的信子：“不然呢？等着你给我编下一个更完美的‘加班’理由？还是等着你把他陈康带回我们的婚床上来？！”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巨大的压迫感让林棠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身体却僵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林棠，”沈铮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彻骨的憎恶，“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进卧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林棠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里，抱着手臂，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客厅里只剩下寒风穿过破窗的呜咽声，像绝望的哀鸣。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像一堵厚厚的冰墙，将他们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