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
许婼言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祈愿。
“佛祖在上,信女许婼言,愿以一死换余生,不再困于高墙。”
佛堂的帘布被拉起,走出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
他拨动佛珠,幽深黑眸直直看向许婼言。
“施主当真要用这种方法离开将军府,离开陆晏昭吗?”
许婼言对着佛祖重重一磕头,随后站起来看向净远法师。
“我意已决,愿大师成全。”
净远法师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檀黑佛珠扯出一粒,递给许婼言。
“这颗舍利子常年用腐心草浸泡,一旦服用,七日之内脉息全无,呈假死之症。”
“但服下后犹如砒霜之毒,毒发时疼痛难忍,你可能承受?”
许婼言双手接过,直接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看着她决绝坚定的样子,净远法师双手合十,低声喃喃:“阿弥陀佛,浮生若梦,得失皆缘。”
许婼言谢过大师,便出了寺庙,上了马车。
回将军府的路上,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和陆晏昭初相逢。
她原是前朝大梁的冷宫公主,宫里人人都能随意欺负她。
一日太监逼她咽下发霉的馒头,一个身穿斗篷的少年救下了她。
他给了许诺言一个肉包子,又给了她一束海棠花。
“爱己者才能更强大,公主要像海棠花一样坚韧的活下去。”
时隔三年,大梁国破,许诺言差点死在大雍的士兵刀下。
当年的少年,身披铠甲,把她从刀下救了出来,带上了马背。
也是那一天,许婼言才知道,他叫陆晏昭。
陆晏昭将她带回了大雍国的将军府,给了她一个新家。
“言言,从今往后忘记过去的一切,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
他在许婼言的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花,还因为她怕黑,特意寻来夜明珠做夜灯。
少女的情丝如同院中的海棠花种子一样,扎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及笄那天,许婼言带着自己亲手缝制的鸳鸯并蒂莲香囊,去找了陆晏昭。
只是看到香囊的那一刻,陆晏昭却大惊失色。
“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你怎会生出如此心思!太让我失望了!”
可许婼言却固执说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是大梁人,不是你的妹妹!”
她的执迷不悟,换来的是陆晏昭将香囊撕开,里面晒干的海棠花瓣洒了一地。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那天之后,陆晏昭再也不允许许婼言进他的院子,也再也没有来海棠苑找过她。
许婼言将香囊和海棠花捡了回去,重新缝合了起来。
香囊上密密麻麻的针线痕迹,仿佛是一条竖在她和陆晏昭之间的沟壑。
可年少的救赎,早在许婼言心底扎了根,嵌入了血脉。
她卑微的盼着有一天,那个男人接纳她炽热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