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棺前青痕指尖刚触到太子冰凉的手腕，
殿外突然传来铁甲摩擦的声响——是萧烬的人。我猛地收回手，烛火晃了晃，
将他玄色衣摆上的银锁影子投在棺木上，像道挣不开的锁链。这是太子薨逝的第三日，
灵堂设在东宫正殿，鎏金棺椁前的白幡被穿堂风卷得猎猎作响，混着殿外侍卫巡逻的脚步声，
倒比寻常时候更显热闹。我身为丞相，本该在朝堂上协助陛下处理国丧事宜，
可自昨日在太子遗物中翻到那半块刻着陌生符文的玉佩后，便总忍不住往这灵堂跑。
玉佩触手生凉，符文凹槽里还嵌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我让心腹悄悄拿去辨认，
至今还没传回消息。“沈相倒是情深。”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漫过来，
带着侯府特有的冷杉熏香，我后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萧烬的脚步声很轻，
锦靴踩在青砖上几乎没什么声响，可那股属于镇北侯的压迫感，却像潮水般裹住了我。
我攥紧袖中玉佩，指节硌得生疼，缓缓转过身时，正撞见他眼底深不见底的笑意。
他今日穿了身玄色常服，腰间系着那枚我再熟悉不过的银锁——那是我们十二岁那年，
我亲手给他系上的。彼时他刚因救我落下病根，太医说他畏寒，我便求着御膳房的嬷嬷，
用银丝裹了暖玉，打了这枚锁给他，说“能锁住福气，保你平安”。
可如今这银锁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倒像成了束缚人的镣铐。“太子薨逝三日，
你每日都来守着，是在找什么？”萧烬往前凑了半步，袖口扫过棺椁旁的白烛，
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落在他衣摆上，又很快熄灭。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袖口，
像是能看穿我藏在里面的东西，“还是说，沈相记起了什么？”“记起什么？
”我强压着心头的慌乱，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太子突发意外，我身为臣子，
来灵前尽份心意罢了。倒是镇北侯，今日不该在京营练兵吗？怎么有空来东宫？”他笑了笑，
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抬手拂了拂我肩头的落灰。指尖触到我衣料的瞬间，
我像被烫到般往旁边躲了躲，却见他眼底的笑意淡了些，手指停在半空，
指腹上那道淡青色的纹路，在烛火下格外显眼。昨夜的混乱记忆突然涌上来——我分明记得，
太子薨逝前一日，我与萧烬在御花园撞见太子匆匆往藏书阁去，
萧烬还跟我说“太子近来心事重重，怕是与二皇子争储有关”。可今早醒来，
那段记忆竟成了空白，若不是心腹提醒我“昨日您与镇北侯从御花园回来后，
便一直待在书房发呆”，我甚至要以为那是场梦。昨日下午我去找林太医时，
他曾拉着我的手，神色凝重地说“陛下秘藏的记忆篡改术，施术者需以自身生命力为引，
施于亲近之人后，指尖会留三日淡青纹路，沈相若见到，务必当心”。
当时我只当他是老糊涂了，此刻看着萧烬指腹的青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怎么了？”萧烬注意到我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去，**袖中，
“沈相盯着我的手看，莫不是觉得我这双手，不配握兵权？”“侯爷说笑了。”我垂下眼，
避开他的视线，“京营安危系于侯爷一身，侯爷的手，自然是握兵权的好料子。
只是……”我顿了顿，故意拖长语气，“昨日我在御花园捡到枚玉佩，模样倒是别致，
不知侯爷见过没有？”他的脸色没变，可我分明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银锁碰撞着腰带，发出细碎的声响。“哦？什么样的玉佩？”他往前走了两步，
将我逼到棺椁旁，浓重的冷杉香裹住我，“沈相不妨拿出来看看，或许我见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能再跟他耗下去。心腹说过，萧烬的人已经在查玉佩的事，
若是被他发现我藏着那半块，恐怕会有变数。我强装镇定，往后退了半步，
靠在冰凉的棺椁上，故意提高声音：“可惜玉佩被我交给心腹拿去辨认了，等他回来，
我再拿给侯爷瞧瞧。时辰不早了，陛下还在御书房等我商议立储事宜，我先告辞了。”说完，
我不等他回应，转身就往殿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在身后说：“沈砚，有些东西，
不该碰的，就别碰。”我脚步一顿，后背的寒意更甚。他很少叫我的名字，除非是动了真怒。
我没回头，快步走出灵堂，殿外的冷风迎面吹来，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回到丞相府时，心腹早已在书房等候。他见我回来，立刻上前禀报：“大人，
那玉佩上的符文，林太医说是皇室秘传的记忆术符文，而且……”他压低声音，“林太医说，
这符文是‘篡改’而非‘读取’，若是被施了术，当事人会失去部分记忆，且很难自行恢复。
”我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洒在衣襟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
“林太医还说什么了？”“林太医说，要想恢复被篡改的记忆，需找到‘记忆原石’，
那东**在皇室陵墓，钥匙一半在陛下手中，一半在……镇北侯手中。
”心腹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林太医还提醒大人，镇北侯近日动作频繁，似乎在找什么人。
”“找人？”我皱起眉头，“找什么人？”“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女子，年龄与大**相仿。
”我的心猛地一沉，脑海里瞬间闪过妹妹沈微的身影。微儿今年十八岁，性子活泼，
前几日还说要去城外的寺庙上香，若是被萧烬盯上……我不敢再想下去，立刻起身：“备车，
我要去林太医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管家匆匆跑来，脸色苍白：“大人，不好了！
大**……大**留书出走了！”我接过管家递来的信纸，上面是微儿熟悉的字迹，
却写得格外冰冷：“兄长一心权谋，不顾亲情，微儿不愿再待在丞相府，
今往镇北侯府投奔侯爷，此后与兄长恩断义绝。”信纸从手中滑落，我踉跄着后退半步，
撞在门框上。萧烬……他果然对微儿下手了。我咬着牙，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萧烬，
你若敢伤微儿分毫，我定要你血债血偿！管家还在一旁说着什么，我却已经听不清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记忆原石，恢复微儿的记忆，查清太子薨逝的真相，
让萧烬付出代价。我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信纸，紧紧攥在手中。信纸边缘硌得手心生疼，
却让我更加清醒。“备车，去镇北侯府。”我沉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一次，我不再逃避。萧烬，你的棋局，我接了。第二章侯府刀寒马车碾过青石板路，
车窗外的大雍启元年间的街景飞速倒退。我掀开车帘一角，
望着远处镇北侯府高耸的朱红大门，心头的寒意比车外的秋风更甚。侯府外的侍卫腰间佩刀，
眼神锐利如鹰，显然是萧烬的贴身卫队——玄甲卫。这卫队平日只守京营，
如今却全数调来侯府，看来萧烬早已做好了防备。车夫将车停在侯府侧门，我刚下车，
就见一个穿着灰衣的小厮迎上来，躬身道：“沈相，我家侯爷已在府中等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却不住地往我身上瞟，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将袖中的短刀往深处藏了藏，跟着小厮往里走。
侯府的庭院比我记忆中更显冷清，假山石旁的枫叶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小厮领着我穿过几道回廊，最终停在一处名为“烬砚堂”的书房前。“沈相，您请进，
侯爷在里面等您。”小厮说完，便躬身退下，临走前还特意看了一眼书房的门，
那眼神里的忌惮，让我越发警惕。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门。
一股熟悉的冷杉熏香扑面而来，萧烬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的纹路，
竟与我从太子遗物中找到的半块一模一样！“沈相来了，坐。”萧烬抬头看了我一眼，
眼底的笑意依旧冰冷，“我知道你今日来，是为了微儿。”我没有坐下，
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玉佩：“那半块玉佩，为什么在你这里？太子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萧烬将玉佩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这玉佩，本就是一对。当年先皇赐给我与太子，
说能保我二人平安。可如今……太子却先走一步了。”他顿了顿，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至于太子的死，沈相何出此言？太子是‘意外’坠楼，
朝野皆知，难不成沈相觉得，是我杀了他？”“是不是你，你心里清楚！”我往前走了一步，
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篡改我的记忆，操控微儿，到底想干什么？”萧烬忽然笑了，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抬手想拂去我肩头的落叶，却被我猛地躲开。“沈砚，我做这一切，
都是为了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眼神里却藏着偏执的疯狂，“你以为朝堂是什么地方？
二皇子觊觎储位，三皇子暗中积蓄力量，陛下多疑，若我不掌控一切，你这个丞相，
早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为了我？”我冷笑一声，“你把微儿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我？
萧烬，你的‘为了我’，太可怕了！”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沈微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可眼神却空洞得像一潭死水。“侯爷，茶来了。”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将茶杯放在我面前的桌上，转身就想走。“微儿！”我急忙叫住她，快步上前想拉住她的手，
却被她猛地甩开。“沈相请自重。”沈微的眼神里满是冰冷的陌生，“我现在是侯爷的人，
与你再无关系。”我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微儿，你看着我！
我是你兄长啊！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小时候一起在院子里放风筝，你说长大后要做一名医者，
救死扶伤……”“够了！”沈微突然打断我，语气变得激动，“那些都是假的！侯爷说，
你为了权谋，连亲生妹妹都能利用！若不是侯爷收留我，我早就被你害死了！”她说着，
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猛地抵在我的心口，“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短刀的刀尖冰凉，抵在我的心口，让我瞬间清醒。我看着沈微眼中的恨意，
知道她是真的被萧烬篡改了记忆。“微儿，你冷静点，萧烬在骗你……”“我没有骗她。
”萧烬走到沈微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刀又往前送了半寸，“沈砚，你若是识相，
就乖乖放弃调查太子的死因，跟我合作。否则，微儿这把刀，可就真的要刺下去了。
”我看着萧烬眼中的威胁，又看了看沈微空洞的眼神，心头的怒火与无力交织在一起。
我知道，现在不能跟萧烬硬碰硬，若是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微儿，查清太子的真相了。
“好，我答应你。”我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放弃调查太子的死因，
跟你合作。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微儿，并且尽快恢复她的记忆。
”萧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他松开沈微的手，接过她手中的短刀：“这才对嘛，沈砚。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微儿的。至于恢复记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让她记起来。”说完，萧烬转身对沈微说：“微儿，你先下去吧，
我跟沈相还有要事商议。”沈微点点头，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走出了书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暗暗握紧了拳头。萧烬，你等着，我一定会救回微儿，
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萧烬重新坐回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奏折，
推到我面前：“这是陛下立二皇子为储的奏折，你明日上朝，就带头附议。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就告诉你记忆原石的另一半钥匙在何处。”我拿起奏折，
看着上面“立二皇子为储”的字样，心头一沉。二皇子昏庸无能，若是让他当了太子，
大雍的江山迟早会毁在他手里。萧烬让我带头附议，分明是想利用我掌控朝堂，
扶持傀儡太子。“怎么，沈相不愿意？”萧烬挑眉看着我，语气里带着威胁，“还是说，
你想看着微儿永远这样下去？”我咬了咬牙，将奏折放在桌上：“好，我答应你。
但你必须说到做到，告诉我另一半钥匙的下落。”“放心，我从不骗你。”萧烬笑了笑，
眼神里却藏着算计，“明日上朝，我希望看到沈相的表现。若是你敢耍花样，
后果你应该清楚。”我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了书房。刚走出侯府大门，
就见心腹在马车旁等着我。“大人，怎么样？大**她……”“微儿没事，
只是被萧烬篡改了记忆。”我坐进马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萧烬让我明日上朝带头附议立二皇子为储，还说只要我办成这件事，
就告诉我记忆原石另一半钥匙的下落。”心腹皱起眉头：“大人，二皇子昏庸无能，
若是让他当了太子，后果不堪设想啊！萧烬这分明是在利用您！”“我知道。”我叹了口气，
“但现在微儿在他手里，我没有选择。明日上朝，我先假意附议，稳住萧烬。
你暗中去查一下，皇室陵墓的守卫情况，还有二皇子最近的动向。另外，
你再去一趟林太医府，让他尽快研制出能暂时抵抗记忆篡改的丹药。”“是，大人。
”心腹点点头，转身离去。马车缓缓驶回丞相府，**在车座上，望着窗外的月光。萧烬，
你的棋局确实精妙，但我沈砚，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明日上朝，
就是我们棋局的第一步交锋。我一定会赢，救回微儿，查清太子的真相，还大雍一个太平。
第三章密室微光次日早朝，金銮殿内气氛凝重。我手持萧烬给的奏折，缓步走出文官队列，
躬身道：“陛下，二皇子仁厚，素有贤名，臣以为立二皇子为储，实乃大雍之福，
请陛下恩准。”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三皇子立刻出列反驳：“沈相此言差矣！
二皇兄平日沉迷酒色，不问政事，怎配当储君？臣以为，储君之位需择贤而立，
而非仅凭出身！”二皇子脸色涨红，怒视三皇子：“老三，你休要胡说！
本王不过是偶尔宴请宾客，怎就成了沉迷酒色？倒是你，暗中招揽朝臣，野心不小！
”两人争执不休，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站在殿中，
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知道这是萧烬设下的局——他故意让我带头附议，
就是想挑起皇子争斗，坐收渔翁之利。就在这时，萧烬出列奏道：“陛下，
臣以为沈相所言有理。二皇子虽偶有瑕疵，但本性不坏，只需加以教导，
必能成为合格的储君。三皇子虽有才干，却过于急躁，恐难当大任。”有了萧烬的支持，
二皇子的气势顿时高涨。皇帝沉吟片刻，最终下诏：“即日起，立二皇子为储君，钦此。
”退朝后，我刚走出宫门，就被萧烬的人拦住。“沈相，我家侯爷请您到侯府一叙。
”小厮恭敬地说道。我跟着小厮来到侯府，萧烬早已在烬砚堂等候。“沈相今日做得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