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的可露丽

过期的可露丽

主角:周明可露丽
作者:随缘姐

过期的可露丽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26

引言可露丽这东西真奇怪,脆壳要趁烫吃才够劲,咬下去咔嚓一声,

焦糖的焦香混着朗姆酒的微苦,得在舌尖打转三秒才肯散开;软心却得晾一会儿,

等热度褪成温吞,那股子椰香才肯慢悠悠浮上来。就像我和周明,

刚结婚时他总捏着块可露丽笑:“晚晚你看,咱们俩就像这玩意儿,外冷内热。

”那时他指腹蹭过我手背上的颜料,眼神亮得像刚出炉的焦糖壳。后来才知道,

再好的可露丽,放久了也会软掉;再热的人心,冷透了就再也焐不回来。

那些被遗忘的店名、记错的喜好、敷衍的承诺,像一层一层的糖霜,看似裹得严实,

其实早把感情的脆壳浸得发潮发僵,碰一下,就碎了。1冰箱里的灯像块冰,

照得我后颈发麻。我盯着空荡荡的保鲜层,第三次确认——没有可露丽。

冷藏格里只剩半盒上周的蓝莓,表皮皱巴巴的,像我此刻的心情。手机屏幕还亮着,

停留在周明两小时前发的消息:“今晚去城南开会,顺道给你带那家‘焦糖盒子’的可露丽,

你上周说想吃很久了。”上周。我其实提了三次。第一次是在他画设计图时,

我蜷在沙发里翻插画手册,指着那页焦糖色甜点说:“这家店老板是法国回来的,

说脆壳得烤到边缘发焦才正宗,带点苦味才不腻。”他当时嗯了一声,笔尖在图纸上顿了顿,

补了道承重墙的阴影。第二次是前天晚餐,我扒着他胳膊晃:“记住啊,‘焦糖匣子’,

带木字旁的那个‘匣’,周三周四休息,只有今天能买。”他夹了块排骨放我碗里,

说“知道了,小馋猫”,眼睛却盯着手机里的项目进度表。第三次就是昨天,

我把地址截了图,发在他微信置顶对话框,特意加了个星星表情,附言“错过今天等一周”。

他回了个“OK”的表情包,那个表情包还是我去年给他存的。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周明推门进来,带着一身酒气和夜风的凉,手里拎着个便利店纸袋。他脱鞋时动作晃了晃,

鞋跟磕在鞋柜上,发出“咚”的闷响——那是双我上个月给他挑的牛津鞋,深棕色,

他当时皱眉说“太正式”,今天却穿了,大概是见客户的缘故。鞋跟处的皮质有点磨损,

是上次陪我去画廊时,在石板路上蹭的。“抱歉啊晚晚,会开超时了。

”他把纸袋往餐桌上一放,塑料摩擦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那家店关门了,

明天再给你买?”便利店的三明治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油光,金枪鱼味的,我不爱吃。

我看着他解领带的手,骨节分明,五年前就是这双手,在画展上轻轻捏住我沾着颜料的指尖,

说“你的画里有光”。那时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指腹带着点铅笔灰的淡黑;现在却留着点毛刺,虎口处还有道浅浅的划痕,

大概是改图时被美工刀蹭的。“不用了。”我的声音比冰箱里的灯还冷,“你记错了,

不是‘焦糖盒子’,是‘焦糖匣子’。”他愣了愣,随即笑了,

伸手想来碰我的头发:“不都一样吗?多大点事,还较真。”指尖扫过我耳尖时,

我闻到陌生的香水味,不是我常用的柑橘调,是种甜腻的玫瑰香,

像情人节时商场里泛滥的味道,甜得发齁。“同事聚餐,不小心蹭到的。”他像是解释,

又像是自言自语,转身去翻冰箱,“晚上没吃饭吧?我热剩菜。”冰箱门打开时,

冷气“嘶”地涌出来,带着剩菜的油味。微波炉启动的嗡鸣声里,我盯着他的背影。

他穿的灰色西装,是我上个月陪他买的,藏青色条纹,我说“见客户要正式点”,

他当时嫌贵,说“差不多就行”。此刻西装袖口沾着点奶油渍,

不是我早上给他煎蛋时蹭的那种黄,是更浅的、带着甜香的白,像哪家甜品店的动物奶油。

“周明,”我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你根本没去那家店,对不对?”他转身时,

脸上还带着刚从冰箱里拿剩菜的茫然:“什么?”“那家店六点才关门,

你开会的地方离那儿只有三条街。”我走到餐桌旁,拿起他随手扔的会议手册,

上面的结束时间清清楚楚写着“17:30”。手册边缘卷了角,大概是揣在兜里揉的,

页脚还沾着点泥土,像在工地蹭的。“你只是忘了。或者说,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的眉头皱起来,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林晚,你非要这样吗?我今天跑了三个工地,

客户难缠得要命,就为了块破蛋糕,你要跟我吵?”他把剩菜往微波炉里塞,

玻璃盘磕出“哐当”一声。“不是蛋糕。”我看着他眼里的不耐烦,忽然觉得很累。

五年婚姻像幅被水浸透的画,颜料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早已腐朽的纸。

“是你从来没记住过我在意的事。”微波炉“叮”地响了,剩菜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的玫瑰香,

呛得我眼睛发酸。是上周的鱼香茄子,我不爱吃里面的姜,他总记不住。我转身走向玄关,

换鞋时,听见他在身后喊:“你去哪儿?”“回工作室。”我抓起外套,拉链拉到顶,

挡住所有可能泄露情绪的缝隙,“今晚有稿子要赶。”那件驼色大衣是他去年年终奖买的,

说“冬天画画冷”,其实我更想要他陪我去看的那场画展。关门的瞬间,

我听见他把便利店纸袋扔在地上的声音,很响,像什么东西碎了。或许是三明治,

或许是别的。楼道里的声控灯被震亮,照得楼梯扶手的铜环泛着冷光。夜风灌进领口时,

手机震了震。不是周明的消息,是“焦糖匣子”老板发来的朋友圈,配图是刚出炉的可露丽,

金箔在暖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配文:“最后两盒,等一位说要给太太买的先生,

等到六点半哦。”发送时间是18:29。我站在路灯下,忽然想起五年前他向我求婚时,

手里攥着颗皱巴巴的糖,是我喜欢的橘子味。他说“知道你喜欢甜的”,那时的糖纸,

他都记得抚平了再递给我,指尖捏着糖纸边角,生怕弄皱了。那天风大,他把我裹在大衣里,

说“以后你的所有小事,我都记着”。原来有些东西不是消失了,

是被日复一日的“差不多”“没关系”“多大点事”,磨成了看不见的灰。

就像糖纸终究会被揉皱,承诺终究会被遗忘。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没回头。

2工作室的落地窗蒙着层薄灰,像我这五年的心情——看着透亮,其实早蒙了层东西,

擦不掉,抹不去。窗台上的多肉蔫了半截,是上周他说“我来浇水”,结果忘了,

现在叶片皱得像颗老葡萄干。我把画具箱往桌上一摔,颜料管滚出来,

其中一支钛白颜料的盖子松了,在画板上洇出块刺眼的白,像极了周明每次敷衍我时,

眼里那片空白。颜料是温莎牛顿的,他去年说“给你买最好的”,结果买成了罐装,

我用不惯,还是偷偷换回了管装。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周明。

我抓起它扔到沙发角落,硅胶壳磕在茶几上,

发出“咚”的闷响——这壳还是去年他出差带回来的,印着我最讨厌的蓝色海浪,

他却说“你画画的,用蓝色显干净”。他大概忘了,我对海水过敏,每次去海边都起疹子,

蜜月时在马尔代夫,他还笑我“公主病”。我蹲下去捡颜料管,指尖碰倒个铁盒。

是五年前他送我的收纳盒,磨砂质感,他说“给你装宝贝”,

现在里面堆满了五年间攒的电影票根、演唱会门票,还有他写的便签。最上面那张泛黄的,

是刚结婚时他写的:“晚晚,记得吃早餐。”字迹歪歪扭扭,当时我觉得可爱,现在看来,

像个拙劣的玩笑——他从来没记得给我做过一次早餐,最多是头天晚上买袋吐司,

说“凑活吃”。盒底压着张画展邀请函,去年的。那天我画展开幕,

给他发消息说“结束后一起吃庆功宴”,他回“在改图,走不开”。结果晚上刷朋友圈,

看见他助理发的照片——他正陪着新来的实习生在商场抓娃娃,配文“周工说要劳逸结合”。

照片里他笑得弯腰,手里举着只粉色兔子,那是我念叨了半年想要的款,

他总说“小孩子才玩这个”。实习生穿着条白色连衣裙,

是他说“不适合职场”却给人家拎着的那条。“呵。”我对着空气笑出声,

指尖捏着那张邀请函,纸边被我攥出褶皱,像我此刻的心情。邀请函上我的名字旁边,

他用铅笔描了个小小的爱心,当时没注意,现在看来格外讽刺。

画架上还摆着上周没画完的稿子,是幅静物:青瓷盘里放着块可露丽,

焦糖色的脆壳上撒着金箔。我当时特意查了资料,说“可露丽要现烤现吃,放久了壳会软”,

还把这句话写在画稿背面,想等他回来给他看。现在看来,真是多此一举。

画稿用的是阿诗水彩纸,他说“贵的纸才配你的画”,却不知道我更想他能看懂画里的心思。

手机又响,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我划开接听,周明的脸占满屏幕,背景是我们家客厅,

他手里举着盒牛奶:“晚晚,你看冰箱里有牛奶,别空腹画图。”牛奶是低脂的,我不爱喝,

说过三次,他总买错。我盯着他身后的餐桌,便利店三明治的包装被揉成一团,

扔在果盘旁边,像只死掉的白鸟。果盘里的苹果烂了半边,是上周他说“我来买水果”,

结果放忘了。“周明,”我声音平得像块板,“你去年生日,说去陪客户,

其实是去给实习生过生日吧?”他举着牛奶的手顿了顿,

眼神飘向别处:“你怎么知道……那是因为项目要靠她爸的关系,我没办法。”“没办法?

”我抓起那支钛白颜料,往画稿上狠狠一挤,白色在可露丽的脆壳上炸开,

“就像你没办法记住‘焦糖匣子’的‘匣’字,没办法记得我肠胃炎时说想吃白粥,

没办法在我把画稿给你看时,别盯着手机回工作消息?”颜料顺着画板往下淌,

像道没关紧的水龙头。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把我熬夜画的建筑效果图当废纸垫桌角,

理由是“客户急着看草图,找不到垫板”。那幅图上,我特意在角落画了两只牵手的小人,

穿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衣服,现在想来,真是讽刺。“林晚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他在屏幕那头提高了音量,“不就是块破蛋糕吗?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就算砸门也要让老板重新烤!”“不用了。”我把画稿扯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纸团撞在桶壁上的声音,比他刚才摔三明治包装还响,“周明,

你知道可露丽的模具为什么是铜的吗?”他愣住,

眼里又是那种“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的茫然。“因为铜导热快,

才能烤出外面脆里面嫩的口感。”我看着垃圾桶里的纸团,忽然笑出声,“就像感情,

要趁热用心焐着。可你呢?你把它扔在冰箱里,任它过期,还怪它为什么变硬了。

”手机那头传来他穿外套的声音,夹杂着钥匙碰撞的脆响:“我现在过来找你,我们好好说。

”“别过来了。”我挂断通话,顺手拉黑了他的号码。拉黑提示弹出来时,

我盯着那个红色的“确认”键,忽然想起第一次跟他约会,他把手机壁纸换成我的画,

说“这样每次看时间都能看见你”。那时他连我画里的阴影角度都能记住,

现在却连家甜品店的名字都懒得分清。真可笑。我打开储物柜最底层的行李箱,

五年前结婚时我妈塞给我的,酒红色,说“女孩子总得有个随时能走的箱子”。

当时我还笑她老思想,现在拉链拉开的瞬间,竟觉得这箱子空得正好。收拾画具时,

指尖碰到支樱花粉的马克笔,笔帽上刻着个小小的“晚”字——那是周明刚追我时,

偷偷刻的。他说“这样就不会跟别人的弄混了”,结果后来他还是把它弄丢了,

找了半天说“可能掉在工地了”。我后来自己买了支一模一样的,却再也画不出当时的心情。

笔杆上的漆掉了块,是上次搬家时蹭的。我把它扔进垃圾桶,跟那团画稿作伴。

窗外的天暗下来,路灯次第亮起,在地上投下长影,像一道道没愈合的疤。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晚晚,

我在工作室楼下,带了新烤的饼干,你最喜欢的黄油味。”我对着屏幕笑了笑,

回复:“周明,我早就不吃黄油饼干了,你三年前就该知道。”那年体检说我胆固醇偏高,

从那以后就戒了,他当时还说“那以后我陪你吃全麦的”,结果第二天就忘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我拉着箱子走出电梯,晚风灌进领口,

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露丽。楼下的路灯旁,周明穿着那件我给他买的灰色西装,

手里拎着个烘焙盒,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亮,像从前每次哄好我时那样。他的皮鞋上沾着泥,

大概是跑着过来的。可我已经不想被哄了。我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地砖,

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跟这段婚姻说再见。3周明在路灯下站成了块顽固的石头。

我拖着行李箱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伸手攥住拉杆,力道大得让轮子在地面上磕出闷响。

“林晚,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西装领口歪着,

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像个被老师抓住的逃课学生。领带上的图案是我选的,

暗纹的银杏叶,他当时说“太素”,现在却皱巴巴地贴在胸前。“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去掰他的手指,指尖触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五年了,那圈白痕比刚戴时深了些,

像道永远消不掉的疤,“放我走。”戒指是铂金的,他说“耐戴”,

却不知道我更喜欢细巧的款式。“就因为我没买到可露丽?”他拽得更紧,

眼里的红血丝在路灯下格外刺眼,“我明天一早就去排队,买十盒!不,二十盒!

让你吃到腻!”我忽然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街道上荡开,有点像哭。“周明,

你从来都不懂。”我指着他手里的烘焙盒,盒盖是小熊形状的,是我去年生日给他买的,

“你买的是黄油饼干,可我现在只想喝杯冰美式。就像你记得给我的画装裱,

却不记得我每次画完都想喝你泡的茶;你记得我们初遇的日子,

却忘了我上个月说要去看的画展早就结束了。”画展是莫奈的,我说了四次,

他总说“下周”。他的手松了松,喉结滚了滚:“那些……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

”“所以你就随口答应。”行李箱的拉杆被我们拽得咯吱响,像根快绷断的弦,“五年了,

你把‘我以为’当成免责金牌,把我的‘很在意’当成小题大做。”争执间,箱子突然侧翻,

里面的东西滚出来——画具散落一地,钛白颜料摔在地上,洇出朵苍白的花。

最底下的旧相册滑到周明脚边,封面朝上,是我们蜜月时在巴黎拍的,

他正举着块可露丽喂我,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金粉。那天他特意学了句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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