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洲的话,像一堵无形的墙,将赵兰和林琛的热情与算计都挡在了外面。
“凭什么?”赵兰不服气地嚷嚷,“我们是她家人!”
顾言洲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晚,等着她的回答。
林晚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多待。
“好,我们出去谈。”她对顾言洲说。
“不行!”林琛再次拦住她,脸色铁青,“林晚,你今天哪儿也别想去!”
他转头看向顾言洲,语气不善:“你到底是谁?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子?万一你把我妹骗走了怎么办?”
他不是关心林晚,他是怕那八千万跑了。
顾言洲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嘲讽。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皮夹,抽出一张名片,递到林琛面前。
“顾言洲,盛庭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
盛庭律所!
林琛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可是国内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能请得起他们打官司的,非富即贵。
首席合伙人……那是什么概念?
林琛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畏惧。
顾言洲没再理他,对林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车在楼下。”
林晚点点头,绕过呆若木鸡的林琛,直接朝门口走去。
“站住!”赵兰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尖叫,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扑了过来。
顾言洲眼神一冷,侧身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林晚面前。
赵兰扑了个空,差点撞到顾言洲身上。
她抬头对上顾言洲冰冷的目光,心里莫名一寒,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位女士,”顾言洲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请你自重。如果你再试图对林**动手动脚,我不介意让我的同事以‘故意伤害’的罪名,给你发一封律师函。”
赵兰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故意伤害?律师函?
她虽然不懂法,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
“你……你吓唬谁呢!”她色厉内荏地喊道。
“你可以试试。”顾言洲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赵兰真的不敢动了。
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林建军从头到尾都缩在后面,像个隐形人。
而林琛,在看到顾言洲名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蔫了。
他虽然混账,但不傻。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林晚没有再回头看他们一眼,跟着顾言洲走出了这个让她作呕的家。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身后赵兰不甘的叫骂声,林晚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她对顾言洲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顾言洲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几道清晰的红痕上,眉头微蹙。
“他们经常这样对你?”
林晚自嘲地笑了笑:“习惯了。”
顾言洲没有再说话,电梯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很快,电梯到达一楼。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单元门口,低调而奢华。
司机见他们出来,立刻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林晚有些局促。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
上车后,顾言洲递给她一瓶温水。
“我爷爷的遗嘱里,除了那笔钱,还有一些附加条款。”顾言洲开门见山。
“什么条款?”林晚心里一紧。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顾老爷子对她好,她知道。但这笔钱实在太庞大了,大到让她觉得不真实,也让她感到不安。
“第一,这笔钱在交到你手上之后,有三年的监管期。”顾言洲解释道,“在这三年内,任何单笔超过一百万的支出,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林晚愣住了。
还有这种规定?
她立刻明白了顾老爷子的用意。
老爷子是怕她年轻,守不住这么大一笔财富,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骗走。
比如,她的家人。
林晚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顾爷爷,连她身后的事都替她想好了。
“我明白,我同意。”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第二,”顾言洲继续说,“爷爷名下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遗嘱里写明,赠与你居住,但所有权暂时不**。你需要在那里住满一年。一年后,如果你愿意,公寓会自动过户到你名下。”
住满一年?
林晚有些不解。
“为什么?”
“我爷爷说,他希望你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一个可以让你安心,不被打扰的地方。”顾言洲的声音很轻,“那个家,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他希望那里能重新有烟火气。”
林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顾爷爷知道,她在那个所谓的“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给她一个避风港。
“我……我知道了。”林晚的声音有些哽咽。
“公寓的钥匙和地址在这里。”顾言洲递给她一个信封。
“我现在就送你过去。你现在住的地方,恐怕不太安全了。”
林晚点点头。
以她家人的德性,今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夜色中。
林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复杂。
一天之内,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从一个被人嫌弃的护工,变成了一个拥有巨额遗产的富人。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顾爷爷走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不在了。
而她的家人,却因为钱,露出了最丑陋的嘴脸。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安静地坐着,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
“顾先生,”她忍不住开口,“顾爷爷……他以前经常提起你吗?”
顾言洲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没有。我们关系不太好。”
林晚有些意外。
“为什么?”
顾言洲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车里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小区。
这里的安保极其严格,环境清幽,和林晚家那个老旧的小区简直是天壤之别。
车子在一栋楼前停下。
顾言洲带着她坐电梯上了顶层,一层一户。
他用钥匙打开门。
“到了。”
林晚走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个面积巨大的平层公寓,装修是低调奢华的新中式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
客厅,餐厅,书房,卧室……每一个空间都宽敞明亮,干净得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定期打扫。
“这里……也太大了。”林晚喃喃道。
“爷爷喜欢清静。”顾言洲淡淡地说,“你看看还缺什么,明天我让人送过来。”
“不,什么都不缺。”林晚摇摇头。
这里比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房子还要好。
顾言洲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