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全家战亡的消息传回京城的那日，下了好大的雨，
那通信官冒着大雨从宫门一路传上了大殿。大雨打在屋檐上哗啦啦的响，
我看着院内精心伺候的那些花草在大雨中凋零，变得凌乱不堪。消息传来的时候，
阿芜偷偷哭了好久，红肿着眼睛在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我，太后和皇上怜惜我成了孤女，
赏了好些奇珍，摆在桌上，仿佛等着主人的垂眸。我在窗前坐了好久，久到屋内燃了灯，
摇曳的烛火下摆的是父亲母亲和兄长的画像，昏暗的烛光照在他们的脸上，看起来并不清晰。
其实细细算来我已经有十年未见过他们。我六岁那年，北境蛮族作乱，父亲母亲领兵出征，
临走时带走了大我五岁的兄长，将我托付给了宫内的贵妃娘娘。后来贵妃娘娘开始缠绵病榻，
每每有些精气神时常常带着我去太后处讨欢心，细心为我的将来筹划。她离开时，
在病床上将我这个侄女托付给了太后，太后怜我孤苦，便收留了我。那之后，
我便常在太后膝下侍奉，这一晃就好多年。1、[**，您若是难受便哭出来，您这样憋着，
阿芜心里不安。]我摇了摇头，望着那些赏赐开了口[殿下可派人来过？]阿芜没敢回话，
刚憋回去的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我轻笑了一声[我当料到的。]阿芜给我添了一盏茶，
劝慰道[**勿恼，许是太子殿下还未得知消息，您与他一起长大，侯爷他们又为国捐了躯，
他若知晓于公于私都会过来看看您的。]窗外的雨间歇，满院的狼藉，视线回笼，
我轻答了一句[他不会的。]满宫皆知，他又怎能不知，不过是不喜我，
连带着也不喜为他保家卫国的人。第二日，皇上先召见了我，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我，
说了一句[许久未见柔嘉，长大了许多。]随后又红了眼[像你爹多些。]我在原地站着，
面上看不出悲喜，视线早已飘向了他身后挂着的画像上，他注意到我的视线，转身看过去，
或许忆起往昔，神色有些哀伤[你爹在朕微末之时就一直辅佐在朕身边，十年未见，
却天人永隔。][陛下无需伤怀，身为将士，将战死沙场视为荣耀，这是他们的使命。
]他赞赏的点了点头，许是夸奖我懂事，所以回长乐殿后我接到了封我为县主的圣旨。
我应当对此感恩戴德的，我一个孤女，荣封县主，何等殊荣。午时过后，
我照常去了太后宫中，天气闷热，太后午睡后定要饮一碗我亲手做的绿豆百合甜汤解暑。
午时太阳照着头顶晒，晒的人晕晕乎乎的，廊下那些个当值的侍卫太监都犯了困意，
我行至殿门前才惊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将阿芜手中多熬的绿豆百合汤分了一分[喝了解解暑气，在太后宫内当值，
万要打起精神来。]那些侍卫太监跪在地上面露错愕[多谢县主赏赐。]你瞧，不过小半天，
满宫皆知勇毅侯的独女成了县主。我没再搭理他们，轻手轻脚的进了内殿，暑意太浓，
即使内殿放了好大一缸的冰都能热的出细汗，床前站着的嬷嬷见我来了，蹲着行了个礼，
我接过她手中的团扇一下一下的扇着。2、太后醒时，我腾了手将她扶了起来，
她起来坐在桌前醒了好久的神，我将已经冰好的绿豆百合汤端给了她[太后，已经冰好了。
]她握住了我的手，眼中满是心疼[柔嘉，你在哀家身边长大，哀家知晓你的性子，
宫人传话来说你昨日整夜未眠，你万不可憋着，还有哀家在，哀家在的一日，
就没人敢欺了你。][柔嘉知晓的，太后不必为了柔嘉操心。][好好好，
皇帝说过几日要去清台山上的行宫避暑，你跟哀家一道吧。皇子们都会随行，你已十六，
婚事可不能再拖了。]我没有搭话，在她身前跪了下来，对着她磕了个头[太后娘娘，
今日柔嘉是来求您恩典的，我父母兄长战死，勇毅侯府已无世子当家，如今就我一人，
往后的日子实在不想困于深宫，求太后成全。]太后神色凝重，手中的勺重重的放下，
碰撞在碗沿发出刺耳的响声，李嬷嬷在身后对我摇着头[你当知，勇毅侯府只剩你一人，
如若出宫，你往后将何其艰难。哀家看的明白，你心悦太子，哀家可圆你心愿。
][柔嘉知晓的，可柔嘉不愿，殿下对柔嘉无意，柔嘉往后要好好守着勇毅侯府的门楣，
招个赘婿，好好的关上门来过日子。]太后没有再接话，坐在桌前搅动着那一碗绿豆甜汤。
[你且回去吧，你让哀家想一想。]回去的路上，在玉池旁遇见了乐宜公主和她的伴读，
整个宫中乐宜是最讨厌我的人，以前贵妃娘娘在的时候她恨我夺了她母妃的宠爱，
后来娘娘不在了，她厌我缠着殿下，所以连带她身边的人都不喜我。我对着乐宜行了礼，
本意是不想搭理她们，曾经的眼中钉如今身后无人撑腰，
她们又岂会错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时机。[这不是陛下亲封的柔嘉县主吗？
]伸手拦我的是何尚书家的二**[可不嘛，这不是踩着自己亲人尸骨荣封县主的戚柔嘉吗？
]阿芜在身后想要说些什么，我伸手拦住了她。我并不打算搭理，绕过她们想要离开。
[你父母兄长立了大功，你该去殿下面前闹一闹，
说不定殿下看在你亡故的亲人份上赏你个侧妃当当。][她如今不过是个孤女，
曾经引以为傲的显赫身份如今不过是个空壳，得了尊贵身份又如何，
身后除了个声名好听的勇毅侯府还有什么？]我停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们，
还未等我话出口，乐宜先开了口[够了，别说了。]何洛几人脸色一白，忽地想起了什么，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臣女失言，还望殿下恕罪。]我轻笑了一声，少见的没有回嘴，
乐宜瞪了我一眼，领着婢女气冲冲的离开了玉池，见乐宜的身影消失，
我盯着那几个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的贵女，转过身对着阿芜道。[如今的贵女们，
自以为身世显赫不将人放在眼中，就连那天家贵女也逃不过她们的讥讽，
忘了自己不过是她人脚下一条讨生活的狗。][你...]说罢我也没有再搭理她们，
领着阿芜回了长乐殿。回了殿，阿芜拉着我傻兮兮的笑[今日真是痛快，
看她们以后还敢背后议论县主。]我摇了摇头说道[在这后宫中，
能支撑自己的均是母家的显赫，乐宜她也不傻，
没了母家的荣耀也知道自个儿不过是占了个公主的名号，
在天子眼中不过是平衡朝堂的一枚棋子，后宫中公主众多，你瞧瞧那七公主，
生母不过是个小小的常在，出身不高，虽寄养在德妃娘娘的膝下也并未受到多少宠爱。
][如今乐宜身后没有勇毅侯府，往后的日子怕是比我艰难些，她已及笄，如不为自己打算，
怕是要走上和亲这条路了。]3、我再见太子是在大军班师回朝的那日那日的天气并不好，
天气阴沉的可怕，阵阵大风吹起了漫天的黄沙，我身着素衣，
与勇毅侯府交好的世家也早早的派了人与我一道等候太子陪着裴国公府的裴二**姗姗来迟，
四皇子还忍不住讥讽了几句[勇毅侯府全家为国捐躯，扶灵回京之日，
皇兄还有时间陪在二**身边上演浓情蜜意。]四皇子是个带兵的武将，
不嬉笑时自然骇人裴二**见状眼泪都快要落下了，对着我微微的行了个礼[柔嘉县主，
是我痴缠殿下带我来此，想见一见忠勇的勇毅候，没想到给你带来了困扰。]美人落泪，
倒是令人心生怜悯。我没有搭话，眸光一直落在城门外[你好生不讲道理，
戚柔嘉一句话也没说，你把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你有什么怨气对着本宫发。
]四皇子许恒远生母淑妃去的早，因着淑妃母家显赫，又是皇子，
教养之事太后不敢假手于人，虽说养在了惠皇贵妃宫中，
但是更多时候是在太后宫里与我一同长大，自幼便与我穿一条裤子。[够了，何必咄咄逼人。
]太子到底出声阻了这场闹剧，面露不善的盯着我。这样的维护，我在他身边多年，
从未得到过。我冷着脸并未分给他们一丝一毫的目光。马蹄声随着狂风卷起了漫天的黄沙，
黄沙内缓缓的出现了一群人，只见他们围着的三辆马车在滚滚黄沙中逐渐显了影子，
那马车上拉的三具棺材尤为显眼。整队人士气低迷，没有丝毫打了胜仗的喜悦。
棺材显露的那一刻，我垂在身旁的手握成了一个拳，
这些年精心养的指甲如同一把利剑嵌入掌心，令人疼痛不已，一滴泪从我眼角坠落，
我跪的真心实意[柔嘉迎父亲母亲兄长回京。]一别数年，再见之时已成枯骨。
勇毅候府早已挂上了白纱，灵堂一布，
赐一等公爵礼厚葬的圣旨随之而来宣旨的公公代替帝王亲自上了柱香，
彰显皇家恩德前来吊唁的人极多，太后宫中派了李嬷嬷，太子四皇子亲自前来，
这些人是不得不见的乐宜公主是临近黄昏到的，
皇家公主身着素衣已晚辈礼完成了吊唁[柔嘉县主，可否与本宫在内殿品一盏茶。
][自然]内殿中，乐宜屏退了左右对我开了口[父皇打算赐婚于你和太子殿下。
][前些日子太后已经点过我，我不愿。][为何，勇毅候全府皆无，何况你钟意太子已久，
皇家正是你最好的归宿。][且不说太子殿下对我无意，公主殿下生于深宫，
怎会不知当年我父母留下我是否出于自愿？骨肉至亲分割多年，再见已成黄土一捧，殿下，
怎能不怨？]乐宜没在接话，我放下茶盏再次开了口[殿下，你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
即便我不是太子妃，我也定当不会让你去南蛮之地和亲。]我道出她的难言之隐，
乐宜少见的红了眼[如今已是死局，又怎能破。][如何不能？][你我皆女子，
又怎能有翻天覆地的本事。][我母亲亦是女子，可她十四岁在北境出奇阵大破北境五万军，
我方军士毫发无伤。十八岁再立奇功被先皇破格封为虞朝第一位女将军，许乐宜，
你母妃乃是名扬京都的第一才女，你可知如若她没有进宫，现下应当在何处？
][如若她没有进宫，今日的她应当是天下第一权谋，她是为了侯府进的宫，
她是皇家牵绊侯府的一枚棋子。][殿下，今日的局面你又怎知是死局呢？]乐宜张了张嘴，
终究是没再说出一句话[殿下，宫门该下钥了，您还是早点回宫去吧。]临走之时，
乐宜开了口[对不住了，是我自私了些。]4、风雨来的急了些，
我早早的谴了廊下守夜的婢女去休息。母亲身边的沈姨捧着个匣子敲了门见了我，
还没有开口便红了眼[白日里人太多了，一直没有空和**说说话。
]看了半晌才哽咽的说[**长大了，亭亭玉立的，像夫人多些。][沈姨这些年是否安好？
][好好好，夫人让我给**带了些东西。]说罢打开了匣子，满匣子的珠翠，
匣子里隔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封书信[吾儿柔嘉，见信安。
多年不见不知吾儿如今是否康健，随家书寄来的书画母亲已经收到，吾儿天人之姿，
往后必得珍重之人，幸福余生。此次北境大军来势汹汹，供给无法及时补足，
此战恐怕凶多吉少，如若不幸阵亡，吾儿不可过于伤怀，必得万分珍重自身，寻一欢喜之人，
平安顺遂的过完余生，边境苦寒，吾儿不必涉入。][夫人战亡的前夜漏夜写了这封家书，
将它藏在了匣子的暗格里，万分叮嘱让我带给**，
匣子里是这么十年来夫人各地寻来的珠花，虽不及京城的时兴华丽，可是夫人难得的心意。
][他们早已知是死局。][是，原本战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眼看着就能回京了。
可不知怎得，北境大军竟死灰复燃，来势汹汹，临行前夜，援军未到供给不足，
此时北境大军已经蓄势待发，没有时间等待了，战事胶着，双方打的有来有回，
而后世子他中了计，侯爷心急去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军中士气低迷，
夫人一人在千军万马中行奇计，斩下敌方将领首级，大涨气势。然而，
还是没有撑到援军来的一刻。]我心中悲切不已，盯着那封家书出神[你在宫中，
日常的家书都要经过宫人之手，平日里也只敢问**安，夫人牵挂**，每年**的生辰，
夫人总是要亲手下厨做碗长寿面。]沈姨握着我的手，眼睛盯着我[**，边境苦寒，
**娇贵，万不能踏入。][布局十年，他们又怎能让我轻易踏入边关。
前些日子已经探过我的意，不论我是否愿意，嫁入皇家才能永绝后患。][可孝礼已成，
**身上可有三年孝期的啊。]我轻笑了一声[呵，如今我可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他们岂会能等下去，三年的时间，他们怎能把握的住不让我开窍。所以，
他们会在热孝期内将我嫁出去。皇家行事，又岂容他人置喙。][那**打算如何做？
][皇家定是要嫁的，可万不能是太子。][可如今，太子才能护得住你。][你多虑了，
太子妃母家势弱，戚家军虽说兵力强劲，但驻地离京都甚远，且戚家已无领军之人，
早晚会被吞并，太子本就对我无意，待戚家军被吞并后，随意找个理由便能处置了我。
][那**如今如何打算？二皇子早已封了亲王娶了王妃回了封地，四皇子身有军功，
皇上必不会同意，七皇子年纪尚小。][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七日后，
庆功宴上皇上必得赐婚，**可要加急想想对策。]5、丧礼结束当天，
太后宫中便来了旨意召我回宫。再踏入启祥宫，心境已经大不同，装傻充愣的装了那么多年，
也终究没有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如今也不想再继续从前的日子了[阿芜，
我自认一直待你不错。][那是自然，自6岁那年县主入了宫，阿芜一直陪在县主身旁，
县主待阿芜的好，阿芜从心里感激。]宫道压抑绵长，仿佛看不见尽头，阿芜扶着我的手，
一步一步往启祥宫走去，临近太后宫中之时，我方抬头望了落下的日头[阿芜，
你的娘亲曾是勇毅侯府的家生子，待姑母真心实意，我曾经也以为你会一直待我好，
可是待我好的阿芜早已在前些年不在了。]我的话惊了阿芜，她连忙跪在地上，
拉着我的衣裙[县主的话奴婢不懂。]我用手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太后的宫中去，
穿过中门之时，她还跪在原地我进宫时，身旁的女婢都没能留下一个，
阿芜是姑母给我选的女婢，不过大我三岁，是她嫁出宫外亲信的女儿，
特地送来宫中侍奉我的，她确实精心伺候我，待我真心。然而姑母离世后不久，阿芜就变了，
有关于我的事总是一字不落的传入太后耳中。那时年纪尚小，不知如何应对，
想起姑母在世时总教我谨小慎微，不必事事出头，将自己伪装成痴恋太子的怀春女子，
确实减少了皇家不少的猜忌。一来二去，自己也曾将自己当作了一个真心恋慕太子的人，
如今幡然悔悟，或许不晚。我踏进启祥宫时，
皇后和惠皇贵妃正陪坐在太后的左右[柔嘉来啦，快赐座。]行完礼，落座后，
是皇后娘娘先开的口[柔嘉县主，太后有意在皇家中为你挑选一位郎君，
不知你可有中意的郎君？]她盯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惠皇贵妃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左右是已知我痴缠太子殿下多年。皇后如今这一问，心思早已显露。想要吃勇毅侯府的绝户，
想要夺得戚家军的兵权，纳了我便是最大的助力。我装作害羞的低垂下了头[回皇后娘娘，
确有一中意之人。]皇后娘娘眼中迸发出胜券在握的笑意[哦？是谁？你自幼养在太后宫中，
如今和宫内的公主无疑，是太后的心尖宠，太后定能为你做主。][也就是说，
不管臣女中意何人，只要是皇家子弟，娘娘是定会替臣女做主，赐臣女正妻之位的。
]我将正妻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以此打乱皇后的思绪。皇后娘娘身居高位，
出阁前是丞相府中娇养的嫡次女，本意并未打算送入宫中，所以养的天真单纯了些。
后来一入宫便是皇后，这些年帝王之心又全然拴在了她的身上，后宫得帝王护着，
生下的皇子也是一出生就立为了太子，所以在后宫浸染多年难得还保留了一丝天真单纯。
我在宫中多年，自然也知皇后的性格，如今的局面，只有她是我的突破点。
太后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皇后娘娘眉开眼笑的应了句[当然。]我内心重重的放下了，
事已至此，算是成功了一大半。我连忙起身跪拜皇后[多谢娘娘成全，
臣女与三皇子两情相悦，恳请娘娘懿旨赐婚。]三皇子许洐之，生母位分极低，
原是清台山行宫的洒扫婢女，被皇上一朝看上，也曾受过短暂的宠爱，
而后许是为人古板无趣，又或许是背后没有显赫的母家，至此被冷落。连带着三皇子也不喜，
后宫中除了皇后没心眼儿，谁不是人精，又有谁愿意养着一个被帝王厌弃的皇子。
他并不出彩，所以在后宫的存在感几乎没有，就连我在宫中十年，与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
如今其他的皇子早已封王的封王，赐府的赐府，唯有他一人还在后宫中独自的飘零。
皇后娘娘这时失了体面[你说什么？！三皇子？][是，娘娘，臣女与三皇子一见钟情，
如今已互许终身，恳请娘娘成全。]太后见着这一幕，也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锐利的眼神扫过我的时候，发现我的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的盯着她。
到底是养在膝下多年的孩子，且帝王也曾说过只要是皇子便可，如今皇后已经将话放了出去，
满殿的宫女太监，就连那殿门口的侍卫都听的一清二楚，她又怎能驳了皇后的面子。
[罢了罢了，三皇子也及弱冠，也该婚配。只是柔嘉，三皇子你又了解多少？
今日请婚可想过以后？]我点了点头，对着太后叩拜[回太后娘娘，三皇子已经许诺臣女，
往后定会待臣女好的。]此时的我，只能扮作是被三皇子迷了心窍的样子。[去吧，
哀家应你了，赐婚的懿旨不日便会下来，哀家累了，要歇息了。]退出启祥宫后，
皇后娘娘气极[戚柔嘉，你怕是打错了算盘，那三皇子是个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皇子，
他撑不起你勇毅侯府的门楣，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我未作一言，
俯身送她和惠皇贵妃的轿辇。惠皇贵妃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她是个聪明人，
但好在我和四皇子的感情较好，对她也是一种助力，她自然是不会给我使绊子。
6、我如打了一场硬仗，内里的小衣已经被汗浸透。我抬头看了看这宫墙，差点，
差点就让它锁住了终身。如今有了太后的金口玉言，我光明正大的进了梧桐殿。
许衍之此刻正在院子中的梧桐树下闭眼躺着假寐，听见我的脚步，
眼都未睁开便询问了一句[如何了？]我微微拂了一礼，随即自顾自的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才回道[殿下，成了。]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人人都说四皇子骁勇善战，是个当仁不让的好儿郎，可惜自领兵之后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不怒自威，坊间传言是个凶残的主儿。然而这主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称得上是凶残之人。
前个夜里，我收到了许恒远的书信，邀我屏退左右上琼楼一叙。我见着他的第一面，
他身着黑色衣袍，面目算不上特别出众，但是也是能令人一眼便记住的模样。
他正坐在雅阁里从容的品着茶，脚底下跪着个人，身旁站着的那个人是许恒远，
他只说了一句，许恒远就抬剑斩杀了跪地之人。可令我怎么也想不通，
许恒远一个受宠的四皇子，就算那皇位也是有本事争一争得，
怎会甘愿给自己这个毫无存在感与宠爱的哥哥当刀使。我坐下后，
他只说了一句话[柔嘉县主，本宫能助你逃离如今局面，当作交换，
你助本宫在朝堂有一席之地。]许恒远一直在旁点着头。我回望了他一眼，
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顾虑[三殿下，臣女该如何助您？][不用你做什么，
你的身份便是对本宫的助力。]世人皆知，勇毅侯府只剩了一个独女，
朝堂中不少武将是从戚家出去的，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怜我，待我自然是亲厚。[可殿下，
臣女又当如何信服于殿下？]许衍之还未来得及开口，许恒远急急的说了两句[柔嘉，
我三哥有大才，你还记得我初次领兵的平壤之战吗？
那以一敌百的招数便是三哥给我出的主意，还有围城之战，瓮中捉鳖也是受我三哥的指教，
还有还有....]我抬手止了他的话头，世人皆说四皇子杀伐果断，凶残至极，
那是不了解他，了解他的人谁人不知他是个话痨，出不完的洋相，倒不完的话。
[既然三殿下有大才，如今四皇子已立足，为何需要臣女助力。]眼前人一笑，
抬手倒了杯茶[父皇猜忌心十分重，皇子不站队，他要保太子的位子，
恒远出口助本宫反而将本宫推入火坑，这个道理，柔嘉县主不会不明白吧。]三皇子式微，
在所有皇子中并不出彩，无疑是我当下最好的选择。思绪中断，
眼前人已经起身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那便成，接下来便是本宫的事儿了，本宫也会守诺，
在你大仇得报之后放你自由身，本宫不喜麻烦，还望三皇妃少给本宫添麻烦。]我未接话，
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出了宫。过河拆桥，谁能有许衍之厉害。7、七月十二，
皇家庆功宴戚家所有有功的将士受封，封的却是无实权声名好听的“大官”，
在场的将士谁不是一副吞了苍蝇无法吐出来的表情，只得勉强咽下谢恩。上座的帝王封完官，
抬眼看了我[柔嘉，听闻你已有心仪之人，太后娘娘与朕已商议，朕觉得甚好，
朕已拟好了圣旨，太后已命惠皇贵妃操办送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言毕，
不论是皇子还是百官，神色各异，左右窃窃私语起来。其中那裴二**都快落珍珠了，
被她身边的夫人止住，那夫人止住裴二**后还不忘转眼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见我一动不动的挑眉盯着她，这才收了表情不再看我。帝王像是听够了议论，手一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