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世子陆衍带着他的心上人冬青跪在我面前。“薛卿,我爱的人是冬青,
娶你只是为了两家利益。只要你安分守己,世子妃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冬青柔柔弱弱地看着我:“姐姐,我不要名分,只求能陪在世子身边。”我端起茶杯,
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将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冬青脸上。在陆衍惊怒的目光中,
我缓缓开口:“想进侯府的门?可以。先去后面的马厩,把所有马的夜香都倒了,
什么时候倒完,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说话。”争宠?争爱?我薛卿不屑。
我要的是整个平南侯府。1新婚夜,合卺酒还放在桌上,红烛泪流了一半。我的夫君陆衍,
领着他那位娇滴滴的表妹冬青,闯了进来。喜婆和丫鬟们吓得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我端坐在喜床上,凤冠霞帔,一身刺目的红。陆衍一身酒气,眼里却无半点醉意,
只有冷漠和厌恶。他将冬青护在身后,仿佛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薛卿,
我今日把话说明白。”“我爱的人是冬青,娶你,不过是父亲之命,为了薛家和陆家的颜面。
”冬青从他身后探出头,那张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姐姐,你别怪世子爷,
都是冬青的错。”她说着,就要跪下。“冬青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世子爷,
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姐姐,我不要名分,不求富贵,只求能留在世子身边,
哪怕是当个丫鬟伺候您和世子爷,我也心甘情愿。”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好像她才是那个为爱牺牲的伟大女子。而我,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陆衍看着冬青,
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他扶住冬青,转头对我,语气更冷了。“薛卿,你听见了?
冬青什么都不要,她只是想留在我身边。”“你身为太傅嫡女,从小饱读诗书,
该知晓何为大度。”“只要你今日点头,让她留下,这世子妃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侯府上下,依旧尊你敬你。”他这话,是威胁,也是施舍。我看着他们,忽然就笑了。
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那杯凉透了的合卺酒。一步步走向他们。
陆衍以为我要做什么,下意识将冬青护得更紧了。“薛卿!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
别碰冬青!”我没理他,只是将酒杯递到冬青面前。“既然这么情深,不如我成全你们,
喝了这杯酒,我便认下你这个妹妹。”冬青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伸手就要去接。
手刚碰到杯沿,我手一松。“啪”的一声,酒杯碎在地上,酒水溅了冬青一裙摆。“哎呀,
手滑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冬青的脸色瞬间白了。陆衍勃然大怒:“薛卿!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陆衍,你是不是忘了,
今天是我和你大婚的日子。你带着别的女人闯进我们的新房,逼我接纳她,
现在反倒说我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我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陆衍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没再看他,目光落到地上的碎瓷片上。
“想进侯府的门,也行。”“看到那些碎片了吗?跪在上面,跪到天亮,我就让你进门。
”冬青吓得浑身一抖,躲在陆衍身后,眼泪掉得更凶了。陆衍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我:“你……你这个毒妇!”我冷笑一声。“毒妇?”“这才哪到哪儿。”“陆衍,
收起你那套痴情种的戏码。你带她来,不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好让你这心上人以后在府里横着走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薛卿还是世子妃一天,这侯府,
就轮不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撒野!”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向内室。“来人,
送客。世子爷既然这么心疼表**,今晚就去表**院里歇着吧,别在我这儿碍眼。
”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得了令,连忙进来“请”人。陆衍的怒骂和冬青的哭泣声被关在门外。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身红妆的自己,眼神冰冷。陆衍,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2第二天一早,我按时去给婆母,平南侯夫人请安。我到的时候,冬青已经在了。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衣,跪在婆母脚边,正嘤嘤哭泣。婆母坐在上首,脸色铁青,
手里捻着佛珠,速度却极快,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见我进来,婆母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还知道来请安?”我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儿媳给母亲请安。昨夜歇得晚了,来迟了些,
请母亲恕罪。”婆母冷哼一声,指着冬-青。“歇得晚?我倒想问问,
你昨晚都干了什么好事!”“衍儿都跟我说了!你善妒成性,不仅将衍儿赶出新房,
还刁难冬青!我们侯府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毒妇!”冬青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姑母,您别怪姐姐,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奢求……不该让世子爷为难……”好一朵盛世白莲。我心里冷笑,
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惶恐。“母亲息怒。儿媳……儿媳只是觉得,新婚之夜,
世子爷就带着别的女子入门,传出去,不仅儿媳面上无光,整个侯府和我们薛家的脸面,
也都被踩在脚底了。”我故意提到了薛家。我爹是当朝太傅,桃李满天下,
是皇上都要敬三分的人物。平南侯府虽然是军功起家,但这些年早已不复当年勇,
联姻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靠上我爹这棵大树。果然,听到“薛家”,婆母的气势弱了三分。
她皱着眉:“话虽如此,但冬-青是衍儿的表妹,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一样。再说了,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你身为正妻,要有容人的度量。”“衍儿喜欢她,想给她一个名分,
也是人之常情。你何必做得如此难看?”我垂下眼,声音低了几分。“母亲教训的是。
儿媳知错了。”“只是……”我话锋一转,“儿媳并非不容人。
只是冬青妹妹毕竟是侯府的表亲,这般无名无分地跟在世子身边,于她自己的名节,
也是有损的。”“若母亲和世子爷真心疼爱她,不如……就给了她名分,抬为贵妾吧。
”这话一出,婆母和冬青都愣住了。陆衍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也听见了这句话,脚步一顿。
他大概以为我昨晚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我今天会主动松口。冬青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她抬头看了一眼陆衍,又飞快低下。婆母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满意。“你能这么想,
最好不过。”她语气缓和下来,“既然你同意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过几日,
找个好日子,就办了吧。”陆衍走了进来,站到冬青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得色。“算你识相。
”我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对着婆母,继续说道:“母亲,儿媳还有一个请求。
”“既然要给冬青妹妹名分,那一切就该按规矩来。抬妾入门,虽不及娶妻,
但也不能太过寒酸,总得敬茶行礼,才算名正言顺。”“否则,
外人还以为我们侯府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婆母本就重规矩脸面,听我这么说,
自然是点头应允。“这是自然。”我笑了。“那就好。”我看向冬青,眼神温柔。“妹妹,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姐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冬-青被我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挤出一个柔弱的笑。“多谢姐姐成全。”陆衍扶起她,
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终于妥协的失败者。他以为他赢了。他不知道,
当我主动提出抬冬青为贵妾的那一刻,她在我眼里,就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她只是我用来稳固地位,掌控侯府的一颗棋子。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3三日后,
是冬青敬茶的日子。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打扮得娇俏可人,跪在我面前,
双手奉上茶杯。“姐姐,请喝茶。”我没接。陆衍站在一旁,皱起了眉。“薛卿,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我端详着自己的指甲,慢悠悠地开口。“妹妹这茶,我怕是喝不得。
”“哦?”婆母坐在上首,也沉下了脸,“这是为何?”我抬起眼,看向冬-青,似笑非笑。
“按规矩,妾室敬茶,需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以示对主母的尊敬。冬青妹妹这只跪不叩,
是觉得我这个主母,受不起你的大礼吗?”冬青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三跪九叩,
那是臣子见君王,或是祭拜天地祖先的礼节。让一个妾室对主母行如此大礼,闻所未闻,
分明是刻意羞辱。陆衍当即就怒了。“薛卿!你不要太过分!哪有这样的规矩!”“没有吗?
”我轻笑一声,看向我身边的陪嫁嬷嬷,张嬷嬷。“嬷嬷,你告诉世子爷,我们薛家的规矩,
是什么样的。”张嬷嬷是我母亲身边最得力的老人,最是懂这些高门大户里的弯弯绕绕。
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口。“回世子爷,我们太傅府上,妾室入门,
确实是要对主母行三跪九叩之礼的。这代表着妾室承认主母的绝对地位,往后必当恭顺侍奉,
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太傅大人常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无规矩不成方圆,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乱了纲常,家宅不宁。”张嬷嬷一番话,搬出了我爹太傅大人,
堵得陆衍哑口无言。婆母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她可以不在乎我,
但不能不在乎太傅府的规矩。毕竟,这门亲事,是他们侯府求来的。气氛一时僵持住。
冬青跪在地上,进退两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助地望着陆衍和婆母。婆母清了清嗓子,
想打个圆场。“罢了,既然是亲家的规矩,我们也不好驳了面子。冬青,
你就……”她话没说完,我打断了她。“母亲,这可不是我们薛家一家的规矩。”我顿了顿,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我记得,
本朝《大周礼典》中对妻妾尊卑亦有明文。妾通‘接’,不过是接续香火之人。见主母,
当如奴仆见主,行大礼,以示敬畏。”“世子爷饱读诗书,母亲掌管侯府多年,
想必不会连国朝律例都忘了吧?”我直接搬出了国法。这下,谁也无法反驳了。
婆母的脸彻底黑了。陆衍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可以不认薛家的规矩,但不能不认大周的律法。冬青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妹妹,还愣着做什么?是想让外人说,我们平南侯府,
连国法都不遵了吗?”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冬青再无退路。她咬着唇,
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俯下身,对着我,行了那三跪九叩的大礼。
每一个头磕在地上,都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也狠狠地,磕在了陆衍和婆母的心上。行完礼,
她再次奉上茶。这一次,我接了过来,轻轻揭开茶盖,闻了闻。“茶是好茶。
”我将茶杯递到唇边,却又停下。“可惜,凉了。”说完,我手一斜,整杯茶,
尽数泼在了她面前的地上。“重泡。”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冬-青浑身一颤,
几乎要昏过去。陆衍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扶起,怒视着我。“薛卿!
你这个蛇蝎毒妇!你今日如此辱她,我陆衍与你势不两立!”我看着他暴怒的模样,
心中毫无波澜。“辱她?世子爷说笑了。”“我只是在教她规矩,教她什么是妻,什么是妾。
”“世子爷若心疼,大可不必让她做什么贵妾,直接休了我,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做世子妃,
岂不更好?”我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你敢吗?陆衍。”他不敢。
他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最终,他只能抱着瑟瑟发抖的冬-青,
甩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狼狈离去。婆母全程冷眼旁观,直到他们离开,才冷冷地开口。
“薛氏,你很好。”“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她说完,也拂袖而去。整个厅堂,
瞬间只剩下我和我的人。张嬷嬷扶住我,有些担忧。“少夫人,您今日这般,
可是把侯夫人和世子爷都得罪狠了。”我端起下人重新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得罪?
从他们让我接纳冬青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对敌人,何须手软。
”一口热茶下肚,暖意流遍四肢百骸。但我的心,依旧是冷的。我知道,
今天的羞辱只是个开始。婆母急着抱孙子,陆衍又对冬青情根深种。接下来,
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冬青怀上孩子。一个庶长子,足以威胁到我未来的地位。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看着窗外,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了。一场更大的风暴,
正在酝酿。而我,早已准备好了我的伞。4果然不出我所料,自敬茶风波后,
婆母便开始行动了。她隔三差五地就召冬青过去,嘘寒问暖,赏赐不断。
更是请了京城有名的老大夫,说是要给冬青“调理身体”,好尽快为侯府开枝散叶。
一碗碗黑漆漆的汤药,流水似的送进冬青的院子。陆衍也几乎夜夜宿在那里,
做足了痴情模样。一时间,整个侯府都在看我的笑话。人人都说,我这个正牌世子妃失了宠,
被一个表**压得抬不起头,迟早要被休弃。我的院子冷清得门可罗雀,
连下人都敢给我脸色看。对此,我不吵不闹,甚至主动向婆母表示,
愿意将自己份例里的名贵补品,分一半给冬青妹妹补身子。我的“大度”和“懂事”,
让婆母十分满意。她当着众人的面夸我:“这才是我平南侯府主母该有的气度。
”陆衍看我的眼神也缓和了些,虽然依旧冰冷,但少了些许敌意。只有冬青,
她在我面前越发得意,言语间总带着若有似无的炫耀。“姐姐,你看我这支金钗,
是世子爷特意寻来的南海珍珠打造的,好看吗?”“姐姐,母亲今天又赏了我一对玉镯,
说是让我好好养身体,早日为世子爷生个大胖小子呢。”我总是笑着点头。“妹妹好福气。
”“妹妹定能如愿。”转过身,我的笑容便冷了下来。张嬷嬷忧心忡忡。“少夫人,
您真的就这么由着她?万一……万一她真的先怀上了,这府里就更没您的立足之地了!
”我正在看一本医书,闻言,头也没抬。“嬷嬷,急什么。”“鱼饵已经撒下去了,
就等鱼儿上钩了。”张嬷嬷不解。我翻过一页书,指着上面的一味药材。“这味‘紫河车’,
是固本培元,助孕的上品,对吗?”张嬷嬷点头:“是,极其名贵。”我又指向另一味药材,
“雪蛤”。“这也是滋阴补肾的好东西,对女子身体大有裨益。”“没错。”我合上书,
微微一笑。“可如果,将这两样大补之物,与一种叫做‘断续膏’的药材同食呢?
”张嬷嬷脸色一变。“断续膏?那不是……那是让女子月信不调,难以受孕的寒性之物吗?
”“是啊。”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单用,是大补。一起用,就是穿肠的毒药。
”“而且,这种‘毒’,无色无味,潜移默化,便是最高明的太医,也只会诊断为宫寒体虚,
难以有孕,却查不出是中了药。”张嬷-嬷恍然大悟,随即又倒吸一口凉气。“少夫人,
您是说……您给冬青**的那些补品里……”我笑了笑,没说话。那些补品,是我亲自挑选,
亲自着人送去的。紫河车,雪蛤,都是我主动向婆母提议,从我的份例里拨给冬青的。
至于那味“断续膏”,则被我磨成了极细的粉末,混在了送去的燕窝里。神不知,鬼不觉。
婆母以为我在示好,陆衍以为我已认命,冬青以为我在讨好她。他们都以为,
自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棋手。却不知,他们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计之中。我要的,
从来不是陆衍的爱。我要的,是让他失去一切。包括他心心念念的子嗣。
5冬青那边如火如荼地“补身子”,我这边也没闲着。我开始频繁地回娘家。每一次,
都算准了陆衍下朝回府的时辰,与他“偶遇”在侯府门口。他起初不理我,我也不在意,
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错身而过。次数多了,他大约也觉得奇怪。一日,
他又在门口遇见我从马车上下来。“你又回去了?”他皱着眉问。“是,
父亲最近在钻研一卷古籍,有些地方不甚明了,让我回去帮忙参详。”我答得滴水不漏。
陆衍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他素有才名,却总被我父亲太傅压一头,心里一直不服。
他觉得我父亲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参详古籍?他一个教书的,
能懂什么治国安邦的大道理。”我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父亲说,读史可以明智。
最近朝中为了南边水患的治理方案争论不休,几位大人拿不定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