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我身上的伤全好了，力气也回来了，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强上十倍不止。这就是“不动明王体”？我捏了捏拳头，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
那三百玄甲锐士，简直就是一群杀戮机器。他们不懂什么叫害怕，也不知道什么叫疲惫。霜巨人那么高大的个子，在他们面前，就跟纸糊的似的。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很快，攻上城头的霜巨人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玄甲锐士们守在各个垛口，像三百尊黑色的门神，一动不动。城外的霜巨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蒙了，攻势缓了下来，开始重新整队。
鸦骨关暂时保住了。
周奎和他手下的那些老兵，看我的眼神全变了。之前是鄙夷，是看死人的眼神。现在，是敬畏，是恐惧。
他一步一步挪到我跟前，那张横肉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卫……卫兄弟，不，卫爷！”他搓着手，腰都快弯到地上了，“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这些人……是您……您藏的亲兵？”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能怎么说？说是我刚娶了个媳妇，天上掉下来的？他信吗？
我懒得跟他解释。我走到阿云身边，她的手还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角，指节都发白了。我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抖。
“没事了。”我放低了声音，“都结束了。”
她慢慢抬起头，那双黑黢黝黝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和迷茫。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些浑身是血的玄甲锐士，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我知道，她吓坏了。
任何一个普通姑娘，看到刚才那种场面，不吓晕过去就算胆子大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不管她是不是什么“不祥之人”，现在她是我卫峥的媳妇，这是事实。冲喜也好，被逼无奈也好，刚刚我们拜了堂。
“你先找个地方休息。”我看着她，“这里我来处理。”
她好像没听懂，还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正想着怎么安顿她，脑子里那本《红鸾天书》又自己翻了一页。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检测到阿云对你的‘信赖’情绪产生波动。】
【情缘值提升。当前情缘值：‘同舟共济’（略有提升）。】
【解锁新信息：阿云命格‘九阴绝脉’详解。】
【九阴绝脉：天生阴气汇聚之体，百邪不侵，但阳气衰微，常人近之则损其运道。若无纯阳之体调和，活不过十八岁。注：宿主之‘不动明王体’乃是至阳至刚之体，可完美调和。】
我愣住了。
原来，她不是不祥。只是因为体质特殊，阴气太重，所以身边的人会倒霉。而我这“不动明王体”，正好是她的解药？
这么说，我们俩这门亲事，倒是歪打正着，配成了一对？
我再看阿云，眼神里就多了点别的东西。不再是单纯的同情，而是一种……奇妙的联系感。我们俩的命，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给拴在了一块儿。
“你叫阿云，对吧？”我问她。
她点了点头，很轻。
“我叫卫峥。”我说，“以后，你就跟着我。”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的惊恐，好像少了一点点。
这时候，周奎又凑了上来。
“卫爷，您看……城外那些杂碎好像要撤了。”他指着城下，“咱们要不要追？”
我朝着城外看去。
霜巨人的军队确实在后退，留下一地的尸体。他们大概是被玄甲锐士的战斗力给吓破了胆。
“不用追。”我摇了摇头。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我懂。而且，我对霜巨人的兵力一无所知，贸然出击不是什么好主意。更重要的是，这三百玄甲锐士是我现在唯一的底牌，我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永久存在，万一有时间限制，追出去回不来就麻烦了。
“把城门守好，救治伤员，清理战场。”我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不知不셔，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心骨。
周奎愣了一下，但马上点头哈腰地说：“是！是！都听卫爷的！”
他转身就去吆喝他手下的兵干活去了。那些老兵看我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一个个跑得飞快，干劲十足。
这就是力量带来的改变。
不久前，我还是个他们随时可以牺牲掉的炮灰。现在，我成了他们的“卫爷”。
真是讽刺。
我拉着阿云的手腕，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走，我带你下去。”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反抗，任由我拉着她走下城墙。
城墙下面，到处都是伤兵的**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阿云的脸色更白了。
我把她带到了我之前住的那个小营房。
营房很破，就是个土坯屋子，里面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桌子，什么都没有。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对她说，“这里安全。”
她站在屋子中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干粮饼子，递给她。这是我身上唯一的食物了。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她看着我手里的饼，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她小口小口地啃着，吃得很慢，像一只受了惊的小松鼠。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被所有人当成灾星，现在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我这么一个朝不保夕的流放犯。她的命，比我还苦。
“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她啃饼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见到我之后，做的第一个主动的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