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三峡

归来三峡

主角:明堂朱唯卿
作者:朱万一

归来三峡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19

水流向低洼处,势不可当。一把黑色双人伞逆流而上,从广场走到天桥。明堂站在伞下,

任由雨水在伞面徘徊又坠落。他本想在家看雨,却抵不过同学聚会的召唤。多年未见,

他既怕见到她,又渴望见到她。天桥另一端,朱唯卿也在看雨。七年前的雨天,

两个傻子手拉手在天桥上大喊大叫,那时的雨是热的,像少年的手掌。如今一切都冷冰冰的。

两把伞被川流不息的人群隔在三米开外,近得能看清彼此伞骨的纹路,

却远得像隔了两个时空。几分钟后,伞影背道而驰。朱唯卿望着明堂的背影,

忽然想起那句“南辕北辙”——若终点相同,她宁愿多走那段弯路。一滴水珠在地面化开,

里面映出朦胧的小城轮廓,那是他魂牵梦萦的故乡。酒店二十层被彻底改造成欧式风格。

《十日谈》与《最后的晚餐》壁画相对而立,曲面投影将天花板变成《西斯廷圣母》,

圣母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嬉闹的孩子身上。朱唯卿坐在人群中,浑身不自在。

这是她未婚夫为她组织的聚会,想让她彻底告别过去。同学们的热情有些过分,

唯有那几个熟悉她和明堂过去的人,在角落沉默。“唯卿,你男朋友真是高富帅?

”“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朱唯卿强装笑脸,指尖攥得发白。她想念同学的纯粹,

可周围的虚伪像潮水般将她淹没。门口传来悦耳的迎宾声。一男一女走进来,男人西装革履,

女人礼服勾勒出曼妙曲线。男人上前一步,笑容标准:“各位好,我是高志。

”他看向朱唯卿,微微鞠躬,“朱**,我是瑞丽公司总经理,很荣幸参加宴会。

”朱唯卿心头一紧——他说过,这是他的对手。高志的目光扫过全场,

最终停在角落一桌:那里的人有种自然的自信,与周遭的浮躁格格不入。“明堂会来吗?

”侯向前问。夏曦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杯沿。“他一定会来。”余天突然开口。

话音刚落,余天的手机响了。他走到楼梯间:“随便解决吧。”挂了电话,

他望着窗外的雨,恍惚看见故乡小城的轮廓,“真是怀念啊。”同一时刻,

明堂在老街上被一辆豪车溅了满身水。司机下车道歉,副驾上的年轻人微微点头。“不用了,

慢点开车就好。”明堂说。车子驶离后,他望着尾灯消失在雨幕里,

心想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酒店门口,男子皱眉问老板:“还有谁没到?

”“明堂……”老板擦着汗。他看了眼表,走进电梯时,

目光狠狠剜了眼《最后的晚餐》壁画。明堂到酒店时,老板抓着他的手往电梯里塞。

金属电梯里,红色数字不断攀升。突然,心脏传来剧痛,他挣扎着想拿药,却一头栽倒。

昏迷中,朱唯卿在向他招手:“你说过要娶我的……”他猛地惊醒,

却看见朱唯卿与一个男人在缠绵。“不!”他嘶吼着冲出电梯,恰逢惊雷炸响,

闪电将大厅照得惨白。“朱唯卿!”明堂双目赤红,冲向男人怀里的朱唯卿。

男人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是你?”侯向前正要冲上去,却被余天拦住。

冰冷的枪口抵在男人太阳穴上。“让开。”余天的声音没有温度。明堂抓住朱唯卿的手,

跪在地上:“跟我走,我什么都给你!”朱唯卿歇斯底里地挣扎:“你害我还不够吗?

”“我没有……”明堂的声音发颤。男人怒吼着叫保安,却被余天的眼神钉在原地。

夏曦拉着明堂,他面如死灰,唯有双眼死死盯着朱唯卿。“我不爱你了。

”朱唯卿终于挣脱,“他会对我好的。”明堂突然笑了,

站起身整理衣襟:“刚才开玩笑的,吓到了吧?”他向男人伸出手,“你好,祝你们幸福。

”众人回到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明堂与余天他们坐在一起,

桌上的红酒倒映着他平静的脸,眼底却暗流汹涌。大厦里,

中年人问慵懒的女子:“联系上了吗?”“那里被暴雨封锁,信号全断,

像是人为改变了气候。”女子坐直身体,长发滑落肩头,“我要去找他。

”明堂在走廊发呆,雨水在玻璃上凝成笑脸:“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滚。

”明堂一拳砸穿玻璃,鲜血混着雨水滴落。“那你忍心看唯卿和其他人缠绵?

”明堂的背影僵住了。“现在你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声音消失在雨声里。明堂回到大厅时,

高志正和侯向前相谈甚欢。“我能让他一无所有。”高志低语。侯向前频频点头。

男人去催上菜,回来时脸色凝重:“这不是我们的酒店!”众人冲到走廊,

老旧的墙壁散发着霉味。

正在播放新闻联播——“2018年1月23日……”明堂猛地推开大厅窗户,

外面是七年前的奉节。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熟悉的街道上。“我们回到七年前了?

”侯向前的声音发颤。余天握紧枪:“女人留下,男人分三组探查。”明堂第一个举手,

男人紧随其后。朱唯卿抱住男人:“别去!”余天点了侯向前的名。

余天开枪打中起哄者的肩膀,血珠在灯光下像蠕动的蛇。“他也去。

”一行人走进凝固的城市,树叶上的水珠悬在半空,连鸟鸣都被冻结。

余天突然停住:“这里好像时间和空间被定格了。”男人摘下树叶:“但我们能改变它。

”他想起朱唯卿课桌上的千纸鹤——在静止的世界里,只有那些纸鹤能被拿起。

明堂在酒店里遇见白猫,它正啃食跳动的心脏。黑暗中,红眼怪物扑来,他握着透明匕首,

刀光如闪电划破黑暗。血腥味漫开时,他听见朱唯卿的尖叫,冲过去却看见她缩在厕所角落,

哭喊着:“你是魔鬼!”一群人找到明堂时,藤蔓正从电梯口蔓延进来,刺穿同学的心脏。

“电梯来了!”有人尖叫。混乱中,高志与小七被挤散,高志把同学推出电梯,

看着藤蔓吸干他的血。男人在教室找到更多千纸鹤,上面是明堂的字迹:“有你陪着,

好幸福。”他突然明白,朱唯卿才是打破时空的关键。大厅里,明堂看着唯卿天真的睡颜,

怀里的她像七年前那样依赖他。面具在他身后浮现:“游戏规则——你和他们,二选一。

”明堂握紧匕首:“不试试怎么知道杀不了你?”白线划过,面具裂开又愈合。

“明天会更有趣。”音乐与面具一同消失。窗外,圆月悬空,明天定是好天气。

(一)曙光清晨八点,阳光爬上阳台。朱唯卿抱着明堂的手臂呢喃:“做什么梦了?

”明堂把她搂进怀里:“忘了。”阳台的鸽子惊醒了记忆。她是妻子,

在这座小城里过着安稳日子。可掌心的老茧在提醒他哪里不对劲。“去梯道吧。

”朱唯卿的笑容像读书时那样亮。老街上,包子铺老板谢绝帮忙:“这是技术活。

”堵车时,司机们安静等待,没人按喇叭。明堂看着燕子衔泥,

忽然想起“谁家新燕啄春泥”,燕子竟扑棱棱飞起来,像是在辩解。七星楼城门下,

中年男人醉倒在树旁。“他为了有夫之妇,败了家业。”收银员说。

明堂望着男人手里的空酒瓶,想起七年前的天桥。浮雕前,小男孩问:“鲍超是谁?

”明堂蹲下身:“他是捡煤渣长大的将军,湘军里的战神。”朱唯卿看着他的侧脸,

忽然觉得陌生又熟悉。半山腰的广场上,明堂背着朱唯卿冲刺。“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力气?

”她在他背上笑。明堂没说,他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劲。

朱唯卿突然哭了:“医生说……我们能有孩子了。”明堂把她转过来,

吻落在她发顶:“傻丫头。”余天的咖啡厅里,明堂抿着红酒:“我想一直这样。

”余天晃着酒杯:“若有一天变了呢?”“死而无憾!”明堂回家时,

朱唯卿正对着电视傻笑。“余天托我介绍女朋友呢。”他把她抱进卧室,

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照在墙上的结婚照上——照片里的两人笑得像高中生。学校里,

明堂在课堂上问:“盛唐是什么?

”戴眼镜的男生站起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自信!

”明堂点头:“用唐诗说说它的衰落?”“李白写‘金樽清酒斗十千’,

杜甫却写‘国破山河在’。”办公室里,黄组长叹气:“家长又来投诉你纵容学生。

”明堂没抬头:“他们会明白的。”千杰走进来:“我支持你。”三年前,

明堂说:“我们要让别人来学我们。”这句话至今燃在千杰心里。晚自习时,

学生们低头道歉:“老师,我们会解决的。”明堂笑了:“冷静才能做对判断。

”侯向前拉着明堂喝酒:“我梦到另一种人生,肆无忌惮的。

”明堂盯着酒杯:“现在不好吗?”“被捆着难受。”侯向前灌下啤酒,

“你不觉得这日子像假的?”窗外,太阳又升起来了。明堂想起父亲的话:“平凡只是出身,

不是终点。”(二)杀人两个月后,

广场上的“百事”与“可口可乐”摊前挤满了人。明堂看着朱唯卿干呕的样子,

心揪成一团。医院里,医生笑着说:“恭喜,怀孕两个月了。

”朱唯卿的眼泪砸在明堂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颤。走廊里,高志的目光像针。

明堂在女厕所发现护士尸体时,高志突然大喊:“抓住他!”明堂捏着他的脖子提起来,

高志的脸涨成紫色。警察来后,明堂平静地陈述经过。“我们相信你。”警察说,

“但需要你帮忙抓真凶。”回程车上,面具人出现了:“你想杀我?

”明堂的枪口抵住面具:“不试试怎么知道。

”面具裂开又愈合:“我会告诉唯卿你们都做过那个梦。”明堂回到病房,

把项链戴在朱唯卿颈间:“按背面,我就会来。”咖啡厅里,

侯向前说:“老家除了公路都很朦胧。”余天晃着酒杯:“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明堂没说话,指尖摩挲着杯沿。朱唯卿孕检时,高志竟建议做X辐射。

院长怒斥:“你想谋杀?”高志在众人的鄙夷中被赶走。明堂看着朱唯卿的肚子,

眼底结了冰。长江大桥下,明堂戴着白手套:“你自己下去,还是我送你?”高志冲向他,

却被一巴掌扇飞。“帮我告诉小七……”他哀求。明堂看着他沉入江水,

刀和手套也跟着落下去。余天家,明堂擦着头发:“高志没了。”“早该如此。

”余天递过酒杯,“我去找千杰,失手了。”停车场里,千杰躲过余天的子弹,

高速移动的身影像道闪电。“嘭!”子弹擦过他的耳朵,血珠滴在地上。

余天换弹夹的瞬间,千杰冲过来,却被手肘击中胸口,撞断了立柱。

千杰从保险柜拿出草药和药丸,这是师傅留下的保命符。“谁是猎物还不一定。

”他捏碎药瓶。(三)见面老家的蝉鸣里,父亲说:“平凡不是终点。

”明堂望着唯卿的肚子,忽然明白有些事躲不掉。餐馆里,千杰突然要换座位。

明堂刚说去打水,就听见枪响。千杰蹲下的瞬间,旁边的人倒在血泊里。

千杰冲向余天所在的房间,这次他没了惊慌。“为什么杀我?”“决定杀你后,

原因就没意义了。”余天的枪口稳稳对准他。千杰忽然笑了:“你以为我没准备?

”他撕开衬衫,胸口的伤疤泛着金属光泽——那是用特殊材料修复的心脏。

余天扣动扳机的瞬间,千杰竟徒手抓住子弹。“我的身体能硬抗炮弹。

”他的拳头带着破风之声袭来。余天侧身躲过,手肘击中千杰的脊椎。千杰踉跄着转身,

眼里闪着疯狂:“你杀不了我!”窗外,明堂拎着水桶站在人群里。他看着火光中的汽车,

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雨天——那时的雨是热的,少年的手掌也是热的。“不甘心啊。

”明堂喃喃自语。手机震动,是朱唯卿的短信:“这座天桥怎么一点没变呢?

”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刺眼。这不是宿命,只是选择。余天的子弹终于穿透千杰的心脏时,

千杰的拳头也落在他肩上。两人同时倒下,血在地板上汇成河。明堂走进房间时,

余天还有最后一口气:“保护好……”他没说完,眼睛望着窗外的方向。明堂回到家,

朱唯卿正对着项链发呆。“我们回老街看看吧。”他说。朱唯卿点头,

指尖划过项链背面的按钮。老街上,包子铺老板笑着递来肉包。明堂咬下去,热汁烫了舌头,

像七年前那个雨天,朱唯卿塞给他的那只。“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朱唯卿说。

明堂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她的指尖:“醒了就好。”远处的天桥上,

两个少年手拉手大喊,雨水落在他们身上,热气腾腾的。

(四)老街回响老街的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亮。明堂咬着肉包,热汁烫得舌尖发麻,

恍惚间看见朱唯卿踮脚递来早餐,校服袖口沾着粉笔灰。“发什么呆?

”朱唯卿拽了拽他的衣角。她的孕肚已经显形,走路时像揣着只小企鹅。明堂握住她的手,

掌心老茧蹭过她的婚戒,金属凉意让他清醒——余天的葬礼昨天刚结束,

千杰的尸体至今没找到。包子铺老板探出头:“小陈,你妈让你去祠堂帮忙翻族谱呢。

”明堂应着,心里却咯噔一下。祠堂在梯道尽头,那是他最不愿去的地方。

穿过七星楼城门时,浮雕上的鲍超将军突然眨了眨眼。明堂揉了揉眼睛,

再看时依旧是冰冷的石刻。朱唯卿指着将军的大刀:“你说这刀能砍断时空吗?

”他猛地停住脚步。三个月前在医院,高志被沉入江底时,也是这样的阴雨天。

江水漫过他手背的瞬间,他分明看见刀身映出另一个自己——戴着白手套,眼神像余天的枪。

祠堂的檀香里混着霉味。族谱摊开在供桌上,泛黄的纸页记载着夔州陈氏的兴衰。

明堂的手指划过“陈明堂”三个字,墨迹突然洇开,晕成一片血红。“这名字改得好。

”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走近,“你爸当年非要把‘陈’字去掉,说平凡日子更安稳。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可你终究是陈家的种,躲不掉的。”供桌下传来响动。

明堂掀开桌布,看见只白猫缩在香炉旁,眼珠全黑,嘴角沾着血。

他想起七年前酒店里跳动的心脏,匕首瞬间出鞘。“别伤它。”老人按住他的手腕,

“这是守祠猫,专吃不干净的东西。”白猫突然窜上供桌,爪子踩过族谱上的血痕,

留下一串梅花印。血痕竟顺着爪印蔓延,在空白处显出一行字:七月初七,子时归位。

朱唯卿在祠堂外呕吐时,看见牌坊下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手里把玩着枚硬币,

侧脸像极了千杰。“朱**。”男人转身,硬币在指间转出银弧,“有人托我送样东西。

”是个紫檀木盒。打开的瞬间,朱唯卿发出短促的尖叫——里面是只千纸鹤,

翅膀上写着“唯卿亲启”,正是当年她夹在课本里的那只。“有些债得亲自还。

”男人的硬币突然停住,“他在凤凰山等你。”明堂冲出祠堂时,

只抓到片飘落的西装纽扣。朱唯卿瘫坐在地,木盒滚到脚边,千纸鹤掉出来,

展开的翅膀里藏着张纸条:面具后的人,是你最想见的。

(五)七月初七暴雨在七月初七这天准时落下。明堂把朱唯卿锁在家里,

钥匙藏在门垫下——这是他们的暗号。祠堂老人说,今夜子时,

被时空吞噬的人会回来索债。梯道上的路灯忽明忽暗。明堂握着匕首往上走,

每级台阶都在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身。浮雕上的鲍超将军双眼发红,

大刀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成蛇形。半山腰的广场上,千杰坐在城垛上喝酒。他的衬衫敞开,

胸口的伤疤泛着绿光,“你居然敢单来?”“唯卿怀着孩子。”明堂的匕首抵住他咽喉,

“余天是不是你杀的?”千杰笑出声,酒液洒在伤疤上,滋滋作响:“他抢了我的东西,

该杀。”他突然抓住明堂的手腕,往自己胸口按,“你看这伤疤,像不像你给唯卿的项链?

”匕首刺穿皮肉的瞬间,绿光暴涨。

明堂看见无数个时空碎片在眼前炸开——余天在仓库里开枪,高志在医院的停尸间睁眼,

朱唯卿在七年前的天桥上撕毁情书。“这才是真相。”千杰的伤口自动愈合,

“你以为的时间穿越,不过是记忆在纠缠。”他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球,表面刻满星图,

“这是‘归位器’,能让所有错位的回到原点。

”明堂想起母亲的话:你爸当年参加过一个实验,说能让人活在最好的记忆里。

“你爸是第一个实验者。”千杰转动金属球,广场地面裂开,露出底下的实验室,

“他选择了没有你的时空,所以你才姓陈。”玻璃培养舱里,漂浮着个闭目的男人,

面容与明堂一模一样。千杰指着培养舱:“这才是陈明堂,七年前就死在实验事故里。

你只是他的记忆复制品。”暴雨突然倒灌,实验室的仪器开始报警。

千杰把金属球塞进明堂手里:“选吧,让他活,还是让你和唯卿的孩子活。

”培养舱的玻璃渐渐变得透明。里面的人睁开眼,朝明堂伸出手,

掌心有颗朱砂痣——那是明堂从小就有的标记。(六)归位子时的钟声从祠堂传来时,

朱唯卿正顺着梯道往上爬。她揣着那只千纸鹤,腹部的坠痛越来越烈。

广场上的绿光穿透雨幕,像道通往天空的隧道。明堂看着培养舱里的自己,突然笑了。

他想起父亲说的“平凡不是终点”,想起朱唯卿在老街咬着肉包说“醒了就好”。

“我选她。”他将金属球掷向培养舱。爆炸声中,千杰的惨叫声被淹没。

明堂转身抱住冲进来的朱唯卿,她的羊水混着雨水浸透了裙摆。“别怕。

”他撕开衬衫裹住她的腰,“我们回家。”鲍超浮雕的大刀突然坠落,

砸在实验室的废墟上。刀身映出最后一个时空碎片:七年前的雨天,

朱唯卿在天桥上把千纸鹤塞进他手里,“等我大学毕业就嫁给你”。雨停时,

天边泛起鱼肚白。明堂背着朱唯卿往山下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路过七星楼时,

牌坊下的老人朝他们鞠躬,白猫跟在身后,嘴里叼着枚硬币。医院的产房外,

明堂攥着染血的千纸鹤。护士出来时笑着说:“是个男孩,掌心里有颗朱砂痣。

”他冲进病房,朱唯卿虚弱地笑:“像你。”婴儿在襁褓里眨眼睛,睫毛上挂着水珠,

像极了七年前天桥上的雨。三个月后,明堂在祠堂发现本日记。泛黄的纸页上,

父亲的字迹歪斜:实验失败了,每个复制品都会在三十岁那天想起真相。别找姓千的,

别去梯道。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年轻的父亲和千杰的父亲站在实验室前,

中间的金属球闪着绿光。老街的包子铺又飘出香味。明堂抱着孩子走过石板路,

朱唯卿的笑声从巷口传来。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匕首,

刀鞘上的蔷薇花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那是余天留给他的。远处的天桥上,

两个孩子手拉手跑过,雨水落在他们身上,热气腾腾的。(七)朱砂痣孩子满月那天,

老街飘起了桃花雪。明堂抱着襁褓站在廊下,看朱唯卿给孩子系红绳。小家伙攥着拳头哭,

掌心的朱砂痣在雪光里泛着粉,像粒没化的胭脂。“就叫念安吧。

”朱唯卿吻了吻孩子的额头,“想念的念,平安的安。

”明堂的喉结动了动——七年前那个被撕碎的情书里,朱唯卿也写过这两个字。

祠堂老人突然叩门,白猫跟在他脚边,尾巴缠着枚生锈的钥匙。“陈家的地窖该打开了。

”老人的拐杖指向院角的古井,“你爸在下面藏了东西,能救念安。

”井壁的砖缝里长满青苔。明堂往下爬时,匕首在靴筒里发烫。地窖的石门上刻着星图,

与千杰的归位器一模一样。白猫突然窜进去,爪子扒开墙角的木箱,

里面露出件染血的白大褂,口袋里装着本实验日志。“1998年3月,

实验体7号出现记忆偏差……”明堂的指尖划过字迹,

突然停在某页——附页的照片上,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给婴儿注射药剂,

婴儿掌心里有颗朱砂痣。“这是你爷爷。”老人喘着气下来,手里拎着盏油灯,

“他是实验的创始人,想让人摆脱痛苦记忆。可后来发现,被删除的记忆会变成诅咒,

附在下一代身上。”油灯突然炸开。明堂转身时,

白猫已经扑向朱唯卿——它的眼睛变成全黑,嘴里吐出细长的獠牙。匕首刺穿猫腹的瞬间,

明堂看见猫的心脏在发光,像颗缩小的归位器。“守祠猫都是实验失败品。

”老人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念安的朱砂痣,是你爷爷种下的定时炸弹。

”(八)地窖秘辛地窖深处传来钟表滴答声。明堂撬开生锈的铁柜,里面躺着个铜制罗盘,

指针始终指着念安的方向。柜底的暗格里,藏着盘录像带。老式放映机转起来,

屏幕上出现年轻的父亲。他站在实验室里,白大褂沾着血:“复制品会继承本体的执念,

陈明堂的执念是朱唯卿……”画面突然晃动,千杰的父亲出现在镜头前,

手里把玩着归位器:“等明堂30岁那天,用念安的血激活归位器,

就能让陈明堂完全复活。”朱唯卿突然捂住嘴——屏幕角落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个女婴,

眉眼像极了她。“那是实验体9号。”老人的声音发颤,“你妈当年也被卷进来了,

她选择让你活在没有实验的记忆里。”罗盘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指向凤凰山的方向。

念安突然剧烈哭闹,掌心的朱砂痣变得滚烫。明堂解开孩子的襁褓,

发现红绳下藏着行针脚——朱唯卿绣了只千纸鹤,翅膀上缝着片指甲大小的芯片。

“产检时发现的。”朱唯卿的声音发哑,“医生说这是先天性的,

可我知道……这是归位器的碎片。”她突然抓住明堂的手腕,按向自己的小腹,

“这里还有一个,上次流产时留下的。”(九)惊蛰明堂30岁生日那天,

惊雷劈开了凤凰山的雾。他背着念安往梯道跑,朱唯卿攥着芯片紧随其后。半山腰的广场上,

鲍超浮雕的大刀正往下淌血,刀刃映出无数个重叠的影子——有穿校服的明堂,

有握匕首的明堂,还有培养舱里闭目的陈明堂。千杰的父亲也坐在城垛上,

归位器在他掌心转得像团绿火。“你果然来了。”他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裂开的石缝里钻出群白猫,眼珠全是黑的,“念安的血能让时空归位,陈明堂会取代你,

朱唯卿也会回到七年前的选择。”念安突然不哭了,小手抓住明堂胸前的匕首。

刀鞘上的蔷薇花突然绽放,花瓣上的露珠滴在孩子掌心,朱砂痣竟淡了些。

“余天早就算到了。”明堂扯开衬衫,

心口有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余天临终前用匕首划的,“他说复制品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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