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锈迹斑斑的铜锁2024年深秋,连绵的冷雨已经浸泡了青南市老城区半个月。
林晚拖着三个半旧的行李箱,站在巷口那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下,抬头望着眼前的建筑时,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她裹着厚实的驼色大衣,
而是因为那栋被当地人称为“鬼楼”的民国建筑,正以一种沉默而诡异的姿态,
将阴影投在她身上。“林**,就是这儿了。”房东刘老太的声音像被雨水泡发的棉絮,
黏腻而含糊。她手里攥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黄铜钥匙链上挂着的小铜铃偶尔发出一声轻响,
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这楼虽说老点,但月租才八百,
在青南市再也找不到这么划算的了。”林晚扯了扯嘴角,目光掠过建筑墙面。
墙皮早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墙,不少地方爬满了墨绿色的爬山虎枯藤,
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三层楼高的建筑带着典型的民国洋楼风格,
尖顶的老虎窗蒙着厚厚的灰尘,窗框上的雕花早已模糊,只留下扭曲的轮廓,
在阴雨天里活像一个个蜷缩的人影。“刘老太,他们说……这儿不太干净?
”林晚的声音有些发紧。她不是迷信的人,
但来之前在网上搜索“青南市老城区便宜租房”时,
是关于这栋“槐巷37号”的恐怖传闻——半夜的哭声、自动开关的灯、楼梯上莫名的水渍,
还有十年前那个在三楼跳楼的女大学生。刘老太的脸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她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年轻人,别听旁人瞎咧咧。
那都是租客嫌房租低,故意编出来想砍价的。”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三楼最里面那间,
朝南,采光好。我刚打扫过,干净着呢。”钥匙**锁孔时,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像是生锈的零件在强行咬合。林晚推着行李箱走进楼道,
一股混杂着霉味、灰尘和淡淡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捂了捂鼻子。楼道里没有灯,
只能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看清脚下的木质楼梯,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
仿佛随时会坍塌。三楼的房间果然朝南,一扇老式的木格窗正对着巷口的老槐树。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和一张书桌,都是民国时期的旧家具,
表面擦得还算干净。林晚放下行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雨夹杂着槐树叶的气息涌了进来,
让她精神一振。“对了,林**,有件事得跟你说。”刘老太突然站在门口,
脸色严肃了几分,“晚上睡觉,千万别开北窗。还有,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好奇去看。
”林晚愣了愣:“为什么?”刘老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没什么,老规矩罢了。
”说完,她不等林晚再问,转身就下了楼,楼道里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
只留下那串铜铃的余响,在空荡的楼道里飘了许久。收拾房间时,
林晚发现衣柜后面的墙皮有些松动,她伸手敲了敲,里面传来空洞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下,
她用指甲抠了抠墙皮,没想到一块砖竟然松动了。她费力地把砖抽出来,
里面赫然藏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子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铜锁。
铜锁的样式很古老,上面刻着一个“苏”字。林晚试着掰了掰,铜锁纹丝不动。
她把木盒放在书桌上,借着窗外的天光仔细打量,发现花纹里藏着细小的字迹,
像是某种日记的片段。就在这时,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风裹挟着雨点砸在窗户上,
发出“噼啪”的声响。天黑下来的时候,林晚终于收拾完了房间。她点了外卖,
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赶明天要交的插画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墙上,突然,
她看到墙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是一个女人的背影,正站在她身后。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僵硬地转过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衣柜的门微微开着一条缝,
里面的黑暗像是一张张开的嘴,正无声地注视着她。她走过去关上衣柜门,手指触到门板时,
却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仿佛摸到了一块寒冰。外卖送到时,林晚几乎是逃着跑下楼的。
巷口的路灯坏了,只有一家小卖部亮着昏黄的灯。老板是个驼背的老头,看到她时,
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姑娘,你住槐巷37号?”林晚点点头,接过外卖袋子。“唉,
可惜了。”老头叹了口气,“十年前也有个姑娘住那儿,跟你一样,也是个画画的。
”林晚的脚步顿住了:“您认识她?”“认识,那姑娘经常来我这儿买零食。
”老头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后来听说她疯了,半夜从三楼跳下去了。死前还说,
看到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总跟在她身后。”林晚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她拎着外卖袋子,
快步跑回古楼。楼道里比刚才更暗了,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楼梯扶手时,
突然看到扶手上沾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迹。她凑近一看,液体还带着一丝温热。
“谁?”林晚对着空荡的楼道喊了一声,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没有回应,
只有她的回声在楼道里回荡。她不敢再多待,跌跌撞撞地跑上三楼,掏出钥匙**锁孔时,
却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房间里的灯亮着,书桌上的木盒被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写着“苏曼卿”三个字。林晚走到书桌前,
颤抖着拿起日记。第一页的字迹娟秀,带着民国时期的韵味:“民国二十六年,九月十七日,
雨。我搬进了槐巷37号,房东说,这栋楼里只住了我一个人。可我总觉得,
有双眼睛在看着我。”就在这时,身后的北窗突然“哐当”一声被风吹开,
冷雨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檀香涌了进来。林晚转过头,看到窗外的老槐树下,
站着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她的头发很长,遮住了脸,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
伞面上绣着一朵暗红色的曼陀罗。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里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漆黑。她对着林晚笑了笑,嘴唇开合着,像是在说什么。林晚想跑,
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看着女人一步步朝窗户走来,
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里竟然开满了暗红色的曼陀罗花。
2日记里的诅咒林晚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蒙蒙亮,
一缕微光透过木格窗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喘着粗气,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没有曼陀罗花,也没有湿漉漉的脚印。书桌上的木盒依然紧闭着,昨晚看到的旗袍女人,
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可那股浓烈的檀香却真实地萦绕在鼻尖,和昨晚梦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晚走到书桌前,伸手摸了摸木盒,铜锁依然锈迹斑斑,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她松了口气,
以为真的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觉。洗漱完毕后,林晚拿着外卖盒子下楼,
准备去小卖部扔垃圾。刚走到二楼,就看到刘老太站在楼梯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你昨晚开北窗了?”刘老太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林晚愣了愣:“没有啊,
我昨晚回来就关着窗睡觉的。”“不可能!”刘老太突然提高了声音,“我今早过来检查,
看到三楼北窗是开着的!那扇窗早就坏了,根本关不严,你要是开了,晚上会有东西进来的!
”林晚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我真的没开,可能是风刮开的吧。”刘老太盯着她看了许久,
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小心点。这栋楼的北窗,从来都不能开。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你要是想搬走,提前跟我说一声,押金我退你。
”林晚没有接话,她拎着垃圾快步走出古楼,心里乱糟糟的。昨晚的梦太过真实,
刘老太的话又让她心里发毛。她走到小卖部,那个驼背老头还在柜台后面打盹。看到林晚,
老头揉了揉眼睛:“姑娘,昨晚没出事吧?”“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林晚勉强笑了笑。
“噩梦?”老头的脸色变了变,“是不是梦到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林晚的瞳孔猛地一缩:“您怎么知道?”老头叹了口气,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破旧的相册,
翻到其中一页递给林晚:“这就是十年前跳楼的那个姑娘,叫陈雪。她死前也跟我说,
总梦到穿旗袍的女人。”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容灿烂,
眉眼间竟然和林晚有几分相似。林晚看着照片,心里一阵发寒。
老头继续说道:“陈雪也在衣柜后面找到过一个木盒,里面有本日记。她跟我说,
日记里写的东西,跟她遇到的事一模一样。”“日记里写了什么?”林晚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陈雪没跟我说具体内容。”老头摇了摇头,“她只说,
日记是一个叫苏曼卿的女人写的,民国时期的女学生。后来陈雪就越来越不正常,
经常半夜在楼道里哭,说苏曼卿在叫她。直到有一天,她从三楼跳了下去,
死前手里还攥着那本日记。”林晚回到房间后,立刻走到衣柜后面,再次抠出那块松动的砖。
木盒就放在里面,她盯着铜锁看了许久,
突然想起昨晚梦中看到的日记封面——“苏曼卿”三个字,和老头提到的名字一模一样。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打开这个木盒,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下午,
林晚去五金店买了一把小锯子。回到房间后,她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锯着铜锁。
铜锁很脆,没一会儿就被锯断了。她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封面上的“苏曼卿”三个字已经有些模糊,纸页边缘都卷了起来。林晚深吸一口气,
翻开了日记。日记的第一页和她昨晚梦中看到的一样,写着民国二十六年九月十七日的日记。
她继续往下翻,里面记录着苏曼卿在古楼里的生活。一开始,只是一些日常琐事,
比如去学校上课、和同学逛街,但从十月初开始,日记的内容变得越来越诡异。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三日,阴。今天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
书桌抽屉是开着的。房东说,这栋楼里只有我一个租客,可我明明锁了门。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七日,雨。半夜听到有人在敲北窗,我不敢去看。敲了很久,
才停下来。早上起来,发现窗台上放着一朵曼陀罗花,是暗红色的。”“民国二十六年,
十月十五日,晴。我看到她了,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站在北窗外面。她的头发很长,
遮住了脸。我问她是谁,她不说话,只是对着我笑。”“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二十日,阴。
她开始跟我说话了,说她叫曼陀罗,是这栋楼的主人。她让我帮她找一样东西,
说找到了就能解脱。可我问她找什么,她又不说。”“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一日,雨。
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有时候在我画画的时候站在我身后,有时候在我睡觉的时候坐在床边。
她说,如果我找不到那样东西,就永远不能离开这栋楼,要陪着她。”日记写到这里,
中间缺了几页,纸页上还有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迹。再往后翻,字迹变得潦草而混乱,
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雪。我知道她要找什么了,
是一把铜钥匙,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可我不敢去拿,她的眼睛里全是血,她说如果我拿了,
就会变成她的替身。”“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日,阴。她逼我去拿钥匙,我不去,
她就掐我的脖子。我看到了她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她说,一百年前,
她就是在这里被人杀死的,凶手把她的眼睛挖走了,藏在钥匙旁边。”“民国二十六年,
十一月二十五日,雨。我拿到钥匙了,在老槐树的树洞里。里面真的有一对眼睛,
泡在福尔马林里。她疯了,她说我可以代替她了,她要去投胎了。
可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疼,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变成了黑色的空洞。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她骗了我,这不是解脱,是诅咒。
下一个找到日记的人,会成为新的曼陀罗。”字迹歪歪扭扭,
最后还画了一朵暗红色的曼陀罗花。林晚放下日记,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想起昨晚梦中看到的旗袍女人,没有瞳孔的眼睛,还有窗台上的曼陀罗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