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清脚步不停,只想快点摆脱这个话多的世子爷。
却不想尉迟烽快走两步,绕到她身前,挡住去路,桃花眼眨了眨。
“不过嘛……若是你现在肯对本世子说两句软话,求我一求,本世子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大发慈悲,帮你把这麻烦挡了去,如何?”他微微俯身,一副‘快求我,求我我就帮你’的得意模样。
芙清终于停下脚步,抬眸看他:“世子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这是纪王府的家事,世子爷毕竟是客,插手恐有不便,更何况奴婢如今是东院的人,天塌下来,自有王爷顶着,就不劳世子爷费心了。”
尉迟烽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还把他撇得干干净净。
他悻悻的直起身,用扇子点了点鼻尖。
“啧,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行,那本世子就等着看你怎么被那老虔婆收拾!”
他话虽这么说,脚下却像生了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寻了廊下的一处石凳坐下,摆明了要留下看戏。
芙清也懒得再理他,心中飞速盘算。
尉迟烽有句话没说错,许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趁人还没到,做好准备。她立刻招来东院一个还算机灵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厮点点头,匆匆从后门溜了出去。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房便来人了。
正堂,气氛凝重。
尉迟景高坐主位,面色铁青,虽未开口说话,却还是让人觉得战栗。
“芙清,你可知罪!?”许夫人则坐在一旁,厉声质问。
芙清微微抬眼,声音平淡:“奴婢不知身犯何罪,请夫人明示。”
“你还敢狡辩!”许夫人尖声叫道,再也维持不住那点虚假的哀戚,“你纵使恶犬,将若初咬成重伤,手臂险些废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夫人此言差矣。”芙清不卑不亢地回道。
“今日之过是许姑娘带着钱嬷嬷等人,手持棍棒,强闯东院,口口声声要打死奴婢,东院乃是王爷居所,许姑娘未经通传,带人硬闯,已是冒犯,小白是王爷爱犬,护主心切,见有人要对东院的人不利,这才出手阻拦。”
“强词夺理!”尉迟景怒喝,“你是什么东西?敢动我尉迟景的外甥女?今日不将你乱棍打死,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
护卫应声上前。
“我看谁敢动她!”来人是一直在外等着看戏的尉迟烽。
他依旧摇着折扇,但脸上惯常的嬉笑已收敛了几分,挡在芙清身前,对着上首的尉迟景夫妇拱了拱手:“伯父,伯母,何必动这么大肝火?事情小侄昨日恰巧目睹,确实是许姑娘带人闯院在先,芙清姑娘不过是自保,真要论起来,擅闯王爷院落,这罪名恐怕也不小吧?”
尉迟景冷声道:“尉迟烽,这是我纪王府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家事?”尉迟烽笑了笑,寸步不让,“伯父,不管怎么说,芙清眼下也是东院的人,您虽是长房,可这王府到底是堂叔做主的,堂叔不在,他的下人也不该叫别院的人来处置,小侄今儿既然看见了,总不能坐视不理,不然等堂叔回来,小侄可没法交代的。”
明明他尉迟景才是长房长子,可这王位却落到了尉迟晟那个庶子身上,甚至还因为这个贱婢,自己这么多年的所得全都被洗劫一空,他怎能甘心。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哐当作响:“尉迟烽,你誉王府世子的手也伸得太长了!这是我纪王府内务,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来人,请世子出去休息!”
话音落下,立刻有四名膀大腰圆的护卫上前,不由分说便架住了尉迟烽。
“伯父,您这是何意?”尉迟烽挣扎着。
他虽有些武艺,但双拳难敌四手,被死死制住。
却不想,芙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前世种种,她深知,要是不能倚靠最强大的那个人,那不如靠自己,尉迟烽自身难保,更不可能救得了自己。
她抬眼,目光直视尉迟景,不卑不亢,道:“大老爷,奴婢是王爷亲口留下的人,已经不再是长房的人,即便要处罚,是否也该等王爷回府,由王爷亲自定夺?否则,王爷归来若问起,奴婢怕大老爷不好交代。”
“呵!”许夫人在一旁发出一声嗤笑。
她站起身,指着芙清的鼻子,骂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贱婢,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不过是个玩意儿,王爷一时新鲜,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今天就是打死你,王爷回来难道还会为了你个奴才秧子,跟他大哥大嫂翻脸不成?”
芙清面对辱骂,面色依旧沉静。
她甚至微微勾了下唇角,这才应道:“夫人说的是,奴婢身份卑微,自然不敢自视过高,奴婢只是跟大老爷学的道理——打狗,尚且要看主人。”
“王爷便是奴婢如今的主人,不等主人回来便擅自处置他院里的人,这恐怕于礼不合吧?”
“还是说,只有许姑娘才算是条好狗呢?”
“放肆!”尉迟景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
一个贱婢,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的权威,甚至用如此诛心的言语离间。
“本王今日就让你知道,在这纪王府,到底谁说了才算!来人,给本王立刻将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芙清看着逼近的护卫,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只要拖延片刻就好。
……
与此同时,西院许若初房内。
尉迟诤收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府,第一时间便来看望许若初。
一进门,浓郁的药味和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许若初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左臂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右腿也被固定着,整个人憔悴不堪,哭得梨花带雨。
“表哥……”见到尉迟诤,许若初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