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包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我爸妈紧张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亲戚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赵凯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我看着李月。
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条白色连衣裙，化了淡妆，比平时更加明艳动人。
可她此刻的眼神，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我的心脏。
我知道，我的答案，将决定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
我多想骗她，说这只是一个玩笑，说我会陪她去京城，实现我们曾经的约定。
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能用一个谎言，去捆绑她的人生。
在她的注视下，我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点了点头。
“是。”
一个字。
却像一声惊雷，在寂静的包厢里炸响。
我看到李月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她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好，好一个梦想。”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杯子顿在桌上。
“陈峰，你为了你的梦想，放弃了清华，放弃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放弃了我们约好的未来。”
“你真伟大。”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伟大”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我无力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在所有人看来，我就是一个为了虚无缥缈的梦想，而抛弃一切的傻子。
“月月，你别生气，这孩子就是一时糊涂……”我妈赶紧上前打圆场。
李月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她转过身，看向了赵凯。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拿起了桌上那个最新款的iPhone盒子。
“赵凯，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赵凯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他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抓住李月的手。
“算数！当然算数！月月，你答应了？”
李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报复性的快意。
“法国是吗？我跟你去。”
“轰——”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片空白。
我爸妈惊得站了起来，指着李月，说不出话。
亲戚们更是炸开了锅。
“这……这怎么回事？”
“这女孩也太现实了吧？”
“前一秒还跟小峰好好的，后一秒就跟了别人？”
议论声，嘲笑声，同情的目光，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李月那张冰冷的，陌生的脸。
她就那样当着我的面，挽住了另一个男人的胳膊。
赵凯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炫耀和鄙夷，毫不掩饰。
他搂着李月的腰，对着众人宣布。
“各位叔叔阿姨，我和月月要去法国了，等我们回来，一定请大家喝喜酒！”
说完，他拉着李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从头到尾，李月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爸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羞辱和失望的灰败。
他一言不发，拿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我妈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那些刚才还在劝我的亲戚们，此刻都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我们一家。
“哎，这叫什么事啊。”
“状元郎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就是，没钱没势，拿什么跟人家富二代比。”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心上，也扎在我父母的心上。
我能感觉到，我爸妈的腰，在这些目光和议论中，一点点地弯了下去。
他们一辈子都要强，把我当成他们最大的骄傲。
而今天，我让他们成了整个家族的笑柄。
无尽的屈辱和痛苦，将我淹没。
我猛地站起来，冲出了包厢。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狂奔。
冷风灌进我的喉咙，像刀子一样割着。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跑了多久，我不知道。
直到我再也跑不动，瘫倒在一个无人的公园长椅上。
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蜷缩在黑暗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想追逐自己的梦想，我错了吗？
夜，很深，很冷。
我的心，比夜更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里面传来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
“陈峰吗？”
“我是。”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是东部战区‘狼牙’特种作战旅，征兵办公室的，王刚。”
狼牙！
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不是普通的部队，那是王牌中的王牌，是每个热血男儿心中最神圣的殿堂！
可是，他们的征兵，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我……我的档案不是已经分到常规部队了吗？”我疑惑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调说道。
“我们看过了你的全部资料，包括你的体能测试成绩，文化课成绩，以及你的心理评估报告。”
“我们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现在，我代表‘狼牙’，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我们有一个特殊的选拔计划，代号‘尖刀’。这个计划，不看背景，不看关系，只看实力。只要你能通过选ax拔，你将成为我们中最精锐的一员，执行最危险，也最光荣的任务。”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
“这个选拔，死亡率是百分之五十。”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你，来，还是不来？”
他的话，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我心中的黑暗。
死亡率百分之五十。
最危险的任务。
这对于一个刚刚失恋，被全世界抛弃的少年来说，听起来不像是邀请，更像是一种宣判。
可是，我的血液，却在这一刻，不可抑制地沸腾了起来。
那些屈辱，那些痛苦，那些不甘，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去他的清华！
去他的安稳人生！
去他的儿女情长！
既然这个世界要抛弃我，那我就去拥抱一个更广阔，更壮丽的世界！
我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挺直了脊梁。
对着电话，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两个字。
“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