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哲,是个穿越者。
别人穿越要么是王爷要么是皇子,我倒好,穿成了一个权臣,还是个加班加到死,专门给先帝擦**的权臣。
我能把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晏王朝一手扶起来,靠的不是权谋,也不是忠心。
是我的金手指——一个名为“大晏王朝C盘”的操作系统。
财政、军备、农业、人事,在我眼里都是数据流。我一句话,能让北境的军粮不多不少,在下雪前三天准时送到。
他们说我是神机妙算。
其实,我只是个帝国服务器的管理员。
先帝还算凑合,知道听我的。
他死了,那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继了位。
他说我的数据是放屁,他舅舅说的才对。
他要把国库里最后一点钱,拿去建一座三百米高的玉龙,给自己冲喜。
我把王朝崩盘概率99.7%的报告拍在他脸上。
他让我滚。
好。
我滚了。
辞职那天,我对着脑子里的系统,轻轻说了一句:
“Shutdownrt0.”
(系统重启,立刻执行)
他们以为我只是离开了。
不,我是把服务器关了,还顺手拔了电源。
祝他们,玩得开心。
“江哲,户部的账目,你到底算明白没有?”
金銮殿上,那个刚坐上龙椅才三个月的少年天子,赵恒,语气很不耐烦。
他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潮红,不是因为龙袍太热,而是因为激动。
我站在下面,没抬头。
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奏折。
很沉。
这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带着户部所有官吏算出来的结果。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人命。
“陛下,算明白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
“截至昨日酉时,国库现银,三百一十二万两。”
“各地官仓存粮,合计一百八十九万石。”
“但这笔钱粮,要应付入冬后北境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开支,要填上黄河决堤的修缮款,还要预备明年开春的春耕采购……”
“够不够建‘镇国玉龙’?”
他直接打断我,眼睛里放着光。
那光芒,刺得我眼睛疼。
他身边,站着他的好舅舅,当朝国舅,李卫。
李卫一脸谄媚的笑,凑到赵恒耳边。
“陛下,您听听,江相就是瞻前顾后。这玉龙可是关乎我大晏国运的祥瑞啊,建成了,风调雨雨顺,国泰民安,哪还有那么多破事?”
我听见了。
整个朝堂的人都听见了。
没人出声。
他们都在看我。
看我这个给先帝当牛做马十年,硬生生把一个烂摊子扶起来的所谓“能臣”,怎么应对这个天大的笑话。
我脑子里的系统界面,弹出了红色警报。
【警告:‘镇国玉龙’项目启动,预计耗银四百万两,耗时两年。】
【风险评估:国库将在一月内清空,北境军饷将断供,黄河大堤无法修复,明年春将爆发全国性饥荒。】
【王朝稳定度将从目前的43%(危险)断崖式下跌至3%(濒临崩溃)。】
【综合结论:此为亡国之策。】
这些数据,他们看不见。
他们只能看见少年天子脸上的渴望,和国舅爷手里的项目标书。
据说,那个玉龙的承建商,是李卫的小舅子。
我抬起头,看着赵恒。
“陛下,不够。”
“不仅不够,若是强行动工,不出三月,北境必乱。”
“半年之内,饿殍遍地。”
赵恒的脸,一下子就沉了。
“江哲,你是在咒我大晏吗?”
“朕登基,建个祥瑞,祈求国运,有何不可?”
“你处处阻挠,是何居心?”
好大一顶帽子。
我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十年来,比这难听的话,我听得多了。
先帝那个烂摊子,国库里老鼠进去都得含着泪出来。
是我,一点点算计,一点点规划,把这个国家的账本,从赤字做到了勉强收支平衡。
每一笔钱,都像是我亲儿子。
“陛下,臣没有居心。”
“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钱,就这么多。要么,给将士吃饭,给百姓活路。要么,拿去堆一个没用的石头疙瘩。”
“请陛下,圣裁。”
我说完,整个大殿死一样地寂静。
赵恒的胸口剧烈起伏。
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顶撞。
还是被他最倚重,也最忌惮的臣子。
李卫眼珠子一转,立刻跳出来。
“江哲!你大胆!”
“你这是在逼宫!”
“陛下乃真龙天子,建玉龙理所应当!你分明是心怀不满,嫉妒陛下天威!”
我没理他。
一个小丑而已。
我只是看着赵恒。
等他最后的决定。
这个决定,关系到这个王朝的服务器,还能不能继续运行下去。
赵恒盯着我看了很久。
他的眼神,从愤怒,到犹豫,最后变成了一股子怨毒。
他觉得我这个前朝老臣,在倚老卖老,在拿捏他。
他想证明,没有我江哲,他照样能坐稳这个江山。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江哲,朕看你是劳苦功高,脑子糊涂了。”
“镇国玉龙,必须建!”
“钱的事,你户部自己想办法!朕不管!”
“你要是觉得这个担子重,朕可以给你找人分担。”
他瞥了一眼李卫。
“朕看国舅就很好嘛。”
这话,就是最后通牒了。
要么,我想办法把钱变出来,让他建玉龙。
要么,他把我的权分给李卫,让那个蠢货来管钱袋子。
让李卫管钱袋子,这个国家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都是檀香的味道。
闻着让人犯恶心。
我把手里的奏折,高高举过头顶。
然后,松手。
哗啦一声。
厚厚的账本,散了一地。
纸张像雪片一样,飞得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恒从龙椅上“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江哲……你……你想造反吗?!”
我掸了掸袖子。
上面好像沾了灰。
“陛下,臣累了。”
“这十年来,臣吃住都在户部,每一文钱的进出,都算了上百遍。”
“臣守着这个国库,就像守着大晏的命。”
“现在,陛下要拿这条命,去换一个石头玩具。”
“恕臣,无能为力。”
我退后一步,撩起官袍,对着龙椅的方向,跪了下去。
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撞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闷响。
“臣,江哲,请辞。”
“自今日起,辞去宰相之职,户部尚书之职。”
“归还所有官印,告老还乡。”
“从此,大晏的财政,江山的安危,皆与臣无关。”
我说完,站起身。
没再看龙椅上那个脸色煞白的小皇帝。
也没看旁边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国舅。
我转身,一步一步,朝金銮殿外走去。
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赵恒气急败坏的咆哮。
“准了!给朕滚!永远别再回来!”
我脚步没停。
心里,异常的平静。
脑子里的系统,弹出了一个确认窗口。
【您确定要与‘大晏王朝’操作系统解绑吗?】
【解绑后,所有由您优化的数据流、资源配置方案、灾害预警模型将全部失效,恢复至原始的混乱状态。】
【请确认:是否】
我走到金銮殿的门口。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
我心里,默念了一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