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高压电网检修员，元旦前夕，我悬在百米高空，抢修着金融中心的供电主线。

停电一分钟，损失上亿。可就在这时，安全带“咔”的一声，断了。暴雨之中，

我一旦失误便会触电而亡。我心中一紧，迅速调整身位掏出对讲机。

对讲机里响起未婚妻苏卿的声音，但不是关切，是笑：“沈昭，你在上面晃悠什么？

怕了就直说，别浪费时间。”她的竹马江御寒接过话茬：“阿卿，他干了三年，

不会是腿软了吧？那我们就顺便锻炼一下他的韧性吧。”我低头看向地面。

备用安全绳就在他们脚边，可两人正亲密地靠在一起，根本没打算递给我。

电弧在身边噼啪作响，安全绳随时会断。“快点把安全绳给我！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听了我的话，江御寒却是冷笑一声。“谁信啊，你一个破修电线的，真把自己当宝了？

”“阿卿你信不信，他坚持不过十分钟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滚下来求你啊！

”对讲机传来二人的嗤笑。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却还是能看清二人相拥的身影。

我死死抓住输电塔，手指按在断路器开关上。这是整条线路的总闸，一旦跳闸，

开发区所有企业停产，违约金要赔十五个亿。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要我的命，

还是想要赔那十五亿。1“想清楚了，”我对着对讲机，声音淬毒，“是我的命，

还是赔十五个亿。”听到“十五亿”这个数字，苏卿的笑声戛然而止，呼吸明显一滞。

“昭哥……你，你别冲动，”她慌乱说，“我们……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玩笑？”我扯了扯嘴角，“高空作业，断掉主安全绳，把备用绳踩在脚下，

告诉我这是个玩笑？”“我……”苏卿语塞。江御寒嚣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一把抢过对讲机：“沈昭，**吓唬谁呢？十五亿？把你拆了卖零件都赔不起一个零头！

有种你就按啊！你按下去，老子不仅让你死，还让你背上天价的债务，

让你爹妈后半辈子给人刷盘子还债！”我没有再跟他们废话。言语，

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东西。我松开一只抓着铁架的手，顶着被强风吹飞的风险，

艰难地摘掉手上的绝缘手套。然后，我将**的手掌，

朝着身边那根离我不过三十公分的高压主线，伸了过去。我不需要真的触碰它。

高压电弧会感应到我这个近在咫尺的导体，引发线路的灾难性短路。“啊——！

”对讲机里传来苏卿歇斯底里的尖叫，“沈昭你疯了！别碰！快住手！

”江御寒也被我这不要命的举动震慑住了，一时间没了声音。他以为我只是威胁。

但他没想过，我敢用自己的命，去引爆这十五个亿的炸弹。沉默了十几秒，

江御寒的声音再次响起，色厉内荏：“装模作样！老子就不信你敢碰！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他赌我不敢，赌我惜命。他赌对了，我的确不想死。但他也赌错了，我更不想让他们好过。

暴雨越下越大，长时间的悬挂让我的手臂肌肉开始麻木，视线一阵阵地发黑。

我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在拖延时间。他们在等，等我体力耗尽。从高空坠落，

摔成一滩谁也认不出的肉泥。到那时，他们只需要把备用安全绳往我身上一挂。

就可以对外宣称，是我自己操作失误。一场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谋杀。

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到达极限，手指快要失去所有力气的时候。

一个急切而熟悉的声音从他们那台公用的对讲机里炸响。“江总！苏主管！下这么大雨，

沈昭怎么还在上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我的师傅，王家辉！带我入行五年的老师傅！

我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地面嘶吼：“师傅！救我！我的安全绳断了！

他们不给我备用绳！”2这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唯一的希望。师傅为人谨慎正直，

我们之间亦师亦友，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地面上，江御寒的反应极快。我话音刚落，

他就对着匆匆赶来的王师傅大声解释：“王师傅，没事儿！

沈昭在塔上测试公司新买的抗坠器呢，跟我开玩笑呢！这小子，就喜欢玩点**的。

”苏卿也连忙附和：“是啊王师傅，昭哥就爱闹。您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盯着就行。

”“胡闹！”师傅的怒吼声几乎穿透了雨幕，“测试？这种鬼天气测试？

沈昭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马上用塔吊升我上去！快！”他焦急地想冲向塔吊的控制室，

江御寒却一把将他拽住。“老王，你这老东西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御寒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用力一推。师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上面是条人命！”“人命？”江御寒冷笑一声，一脚踹在师傅的腿上，“我让你死，

你就得死，何况他？老东西，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敢管，我让你全家都跟着陪葬！

”苏卿蹲下身，凑到王师傅耳边，语气威胁：“王师傅，你女儿王晓雅，

在市三中上初二对吧？我听说她心脏不太好，每个月都得用进口药吊着……你说，

要是这药突然断供了，她那脆弱的小心脏，还能跳多久呢？”雨幕中，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但能隐约听见他们的对话。我看到师傅想冲过来，却被江御寒死死拦住。

我看到苏卿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我师傅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僵在原地。

他屈辱地抬起头，对着江御寒的方向，点了点头。那个点头的动作，如一把重锤，

砸碎了我心中仅存的希望。师傅站起来，拿起对讲机，

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小……小沈啊，年轻人别玩这么大火，注意安全。

御寒是咱们项目投资方江总的儿子，你好好配合他测试完，就赶紧下来。

我……我那边还有点急事，先走了。”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走。他的背影在雨中踉跄，

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甚至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我如坠冰窟。那一刹那的寒冷，

比这倾盆的暴雨更甚。从头到脚，冻住了我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对讲机里，

传来江御寒压抑不住的、得意的笑声：“沈昭，看到了吗？在这个社会，钱和权就是一切。

你最信任的师傅又怎么样？我动动嘴皮子，他还不是得乖乖听话？现在，你告诉我，

谁还能救你？”苏卿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带着虚伪的悲悯：“昭哥，别挣扎了，没用的。

你安安稳稳地掉下去，公司会给你父母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可你要是拉了闸，

那十五个亿的违约金，你猜江总会不会让你全家来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们要我死，还要我死得心甘情愿。绝望如潮，将我淹没。

我看着手边那个红色的断路器总闸，又瞥了一眼旁边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检修盒。拉下总闸，

同归于尽？不。那太便宜他们了。跳闸停电，虽然会造成巨大损失。但只要电网公司介入，

几个小时内就能恢复。江御寒家族或许能通过公关和赔偿把事情压下去。我要的，

不是一时停电带来的混乱。我要的，是不可逆转的、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的、真正的破坏！

一个比同归于尽更疯狂、更恶毒的念头，在我脑中清晰地成型。

我的目光锁定在那个灰色的检修盒上。那是整座输电塔的核心控制单元。破坏了它，

就等于永久性地破坏了这条线路的大脑。修复周期至少需要一周，甚至更长。

我用牙齿咬住衣领，将身体的重心一点点往检修盒的方向挪。终于，我挪到了检修盒前。

我从腰间的工具包里，掏出了一把随身携带的万用表。然后，我用尽最后的力气，

单手打开了检修盒的防水盖。里面是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线路和铜质母线排。

我没有丝毫犹豫，冒着被高压电烤成焦炭的风险。将万用表的两根金属探针，

狠狠**了代表着不同相序的两根高压引线的接入母线上！“滋啦——！

”一阵刺眼的蓝白色电光爆发，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强大的电流短路引发了电弧爆炸，

一股灼热的气浪拍在我脸上。我甚至能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紧接着，

整座输电塔上所有正常运行的绿色指示灯，开始疯狂地闪烁，最后“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以输电塔为中心，方圆数公里的城市，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几秒钟后，

山下的金融中心工地，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全局警报声！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划破雨夜。

我赌对了。我造成的不是简单的跳闸，而是核心控制单元的物理性短路烧毁！“疯子！

**是个疯子！你到底干了什么！”对讲机里，是江御寒惊恐到变调的嘶吼。

我虚弱地靠在铁塔上，冷笑着，回答他：“**了什么？我只是……送了你一份，

至少十五亿的礼物。”3“快！快把他弄下来！”江御寒彻底慌了。现在，

我不是那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工人了。我是唯一知道事故是怎么发生的证人。混乱中，

升降机的吊臂终于挂住了我。当我双脚落地的刹那，整个人虚脱地瘫倒在地。

周围已经围满了闻声赶来的工人、工程师和项目管理人员。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苏卿已经第一个扑了上来。不是扑向我，

而是扑到项目总负责人——一个五十多岁、脸色铁青的男人面前。她指着我，

声泪俱下地哭喊起来：“张总！快抓住他！沈昭他蓄意破坏电网！他因为对薪酬待遇不满，

想要报复我们，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完蛋！”江御寒也立刻反应过来，

一脸后怕地补充道：“张总，是真的！我刚才在下面苦苦相劝，他还威胁说要杀了我们！

幸好苏卿反应快，不然我们都可能被他害死！”黑的，被他们说成了白的。谋杀者，

转眼间成了受害者和英雄。周围同事们的目光瞬间从同情变为愤怒。“原来是他干的！

”“妈的，这项目要是黄了，我们几个月的工资都泡汤了！

”我看着苏卿那张挂着泪珠、却掩饰不住得意的脸，心如死灰。在苏卿的表演达到**，

所有人都以为我罪证确凿的时候。我抬起了一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我扯出一个森然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开口：“按照公司最新颁布的高危作业安全规定，

所有特级高空作业，为明确责任，必须……全程录像存档。”苏卿的哭声戛然而止。

江御寒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我目光死死锁定在张总的脸上：“从我上塔前的设备检查，

到我刚才下来，这期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声音，

还有地面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我胸前的这个执法记录仪，都录得清清楚楚。”“现在，

我要求，当众播放这份录像，以证明我的清白。”我挑衅地吐出最后三个字：“您，敢吗？

”4“敢！为什么不敢！”张总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一个真相，

一个可以让他向董事会交代的“罪魁祸首”。会议室里，当记录仪的画面出现在大屏幕上时，

全场哗然。从安全带断裂，到苏卿和江御寒的嘲讽，再到他们威逼利诱王师傅的全过程，

一切都清晰无比。“**！这是谋杀啊！”“太恶毒了！这对狗男女！”苏卿彻底崩溃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开始攀咬江御寒。江御寒则气急败坏地反击，

两人当众互揭老底，扭打在了一起。从谋杀计划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