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今天又在冷宫种菜

贵妃今天又在冷宫种菜

主角:秋月宇文昊李德全
作者:泡芙和可乐

贵妃今天又在冷宫种菜第3章

更新时间:2025-09-11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震惊、茫然、甚至还有一丝...被刺痛般的狼狈?在他那张向来冷硬、掌控一切的帝王脸上,交织变幻。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曾经那个只会赏花弄月、娇生惯养的贵妃,被打入冷宫后,没有哭天抢地,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在这片荒芜里,用这双曾经只抚琴作画的手,刨出了活下去的希望。

空气死一般寂静。只有秋月痛苦的喘息声。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而我,只是紧紧握着秋月滚烫的手,背上的疼痛提醒着我现实的冰冷。他来,不是为我。或许只是出于帝王对瘟疫本能的警惕和控制欲。我的死活,他何曾真正放在心上?

太医来得很快。是太医院院正孙太医,后面还跟着两个提着药箱的医士。他们全副武装,用浸了药水的厚布蒙着口鼻,只露出两双警惕又带着职业审视的眼睛。

孙太医看到门口的皇帝,吓了一跳,慌忙要跪。

"免礼!快去看看!"宇文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侧身让开。

孙太医快步走到床边,看到咳血昏迷的秋月,又看了看狼狈的我,眉头立刻锁紧。他示意医士放下药箱,自己先仔细查看了秋月的状况,翻开眼皮,号脉,又查看了她咳出的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背上的痛楚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全部心神都系在秋月身上。

孙太医检查完秋月,又转向我,语气还算恭敬:"贵妃娘娘,请让微臣为您诊脉。"

我伸出手。他搭上我的手腕,凝神细听。片刻后,他收回手,又看了看我的面色和舌苔。

"如何?"宇文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孙太医转身,对着宇文昊躬身回禀:"回皇上。这位宫女..."他指了指秋月,"高热不退,咳血,脉象浮数而乱,痰中带血,确是感染疫疠之邪的凶险之兆!"

我的心猛地一沉,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涌上来。

"至于贵妃娘娘..."孙太医的话让我和宇文昊都屏住了呼吸,"娘娘脉象虽弱,但沉缓有力,只是体虚劳累,受了些皮外伤,并未染上疫症!"

巨大的庆幸瞬间冲垮了我紧绷的神经,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秋月,秋月还有救吗?

"可能治?"宇文昊追问,目光锐利地盯着孙太医。

孙太医脸上露出凝重和为难:"皇上,此疫来势汹汹,变化极快。宫中已有数十人病倒,太医院用尽了方子,收效甚微...此宫女病情已深,恐怕..."他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恐怕什么?"宇文昊的声音陡然变冷,"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

"皇上!"孙太医扑通跪下,"非是微臣不尽心!实是...实是此疫诡异,所用汤药皆难奏效。库房里几味主药,如金线重楼、七叶一枝花,早已用罄!新采办的药材还在路上,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那就给朕去找!去翻!去别的宫拆借!"宇文昊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瘟疫失控,对任何帝王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

"皇上..."李德全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跪在门口,声音发抖,"各宫...各宫都自顾不暇...药材...药材都当命根子一样藏着...况且...况且景阳宫那边,贵妃娘娘也受了惊吓,胎气有些不稳,也需用药..."

又是苏婉儿!又是她和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我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秋月,又看看一脸为难的太医,再看看门口那个为了新欢可以牺牲一切的帝王。一股冰冷的恨意和绝望的怒火交织着冲上头顶。

"用我的菜。"我猛地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

"你说什么?"宇文昊皱眉,似乎没听清。

我指着窗外那片在深秋阳光下绿意盎然的菜地,一字一句地说:"用我种的菜,试试。"

死寂。

孙太医张大了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李德全更是差点嗤笑出声,碍于皇帝在场,硬生生憋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荒谬和嘲讽。

"胡闹!"宇文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向晚!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人命关天,岂容你儿戏!"

我没有理会他的怒火,只是死死盯着孙太医:"孙院正,你刚才说,此疫症状是高热不退,咳血,痰中带血丝,胸闷气短,对不对?"

孙太医被我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点点头:"是...是此类症状。"

"是不是还伴随着咽喉肿痛,口舌生疮,胃口全无?"我追问。

孙太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娘娘如何得知?确实如此!许多病患后期,连水米都难以进咽。"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背上的疼痛,指着窗外:"我种的那些菜,不是普通的菜。萝卜缨子、小白菜、芫荽,还有那边几棵不起眼的马齿苋...它们不是宫里花房培育的娇贵玩意儿,是真正的野菜种子!是我托人从宫外,从最苦寒的北地带进来的!"

我迎上宇文昊惊疑不定的目光,也迎上孙太医和李德全那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我爹是戍边的老将。"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小时候跟着他在北地军营待过几年。那里苦寒,缺医少药。每逢冬春,营中将士常有咳喘、咯血之症,蔓延开来,十死七八!后来,营里一个老军医发现,用当地山野间几种最不起眼的野菜,捣烂取汁,或是煮水服用,竟有奇效!虽不能尽愈,但能吊住性命,熬过最凶险的几天!"

我走到窗边,指着那些在冷风中依然挺立的植物:"我种的,就是那几种野菜!萝卜缨清肺热,小白菜泻火解毒,芫荽发汗透疹,马齿苋最是清热利湿!那老军医说过,这几样东西合在一起,虽比不得珍贵药材,但对这种热毒壅肺、咳血不止的急症,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我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千层浪。

孙太医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猛地冲到窗边,几乎是贪婪地打量着那些植物,嘴里喃喃自语:"萝卜缨...《本草拾遗》有载,确能化痰热...小白菜性凉...芫荽辛温发散...马齿苋...对!马齿苋!酸寒,清热解毒,散血消肿...民间确有用于痢疾、热毒疮疡...配伍...配伍起来..."

他猛地转身,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皇上!贵妃娘娘所言...或许...或许真有一试之理!此疫凶险,常规方药束手无策,这些野菜虽贱,但性味组合,正对热毒壅盛之机!死马当活马医,或许...或许真有一线转机啊!"

宇文昊的脸色变了又变。震惊、怀疑、挣扎...最后,他看着床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秋月,又看看窗外那片倔强的绿色,再看看我——我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像刀子刮过心头。

终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帝王的决断。

"准!"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孙太医,立刻按贵妃所说,取菜制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是!皇上!"孙太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指挥带来的医士,"快!去采摘!要新鲜的萝卜缨、小白菜嫩叶、芫荽全株、马齿苋全草!动作快!"

两个医士慌忙跑向菜地。

宇文昊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极其复杂。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句:"你...也保重。"语气干涩。

我没有回应,只是拖着疼痛的身体,走到灶台边,默默点燃了冰冷的灶火。锅里需要干净的水。

孙太医和医士们动作很快。新鲜的野菜被采摘下来,清洗干净。孙太医亲自上手,按照我说的,结合他自己的理解,一部分捣烂滤出青绿色的汁液,一部分投入陶罐中加水急煎。

一股混合着植物清气和淡淡苦涩的味道在冷宫里弥漫开来。

药汁煎好,墨绿中带着点褐,看着实在算不上好。孙太医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点,自己先尝了尝,闭目感受片刻,然后对宇文昊点点头:"药性虽猛,但方向应无大错。"

"给那宫女灌下去。"宇文昊下令,声音依旧紧绷。

我走过去,扶起昏迷的秋月。她的身体滚烫得像块炭。孙太医亲自端着药碗,用小勺撬开她的牙关,一点点把墨绿色的药汁灌进去。秋月无意识地吞咽着,但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的心揪成一团。

灌了大半碗,秋月的眉头痛苦地皱起,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抽搐。

"按住她!"孙太医急道。

我和一个医士连忙按住她。

灌完药,秋月又昏睡过去,呼吸依旧微弱急促,脸颊潮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宫里静得可怕,只有灶膛里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秋月痛苦的呼吸声。

宇文昊一直站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又像一个严厉的监工。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秋月身上,偶尔,会极其复杂地扫过我,或者窗外那片被采摘后显得有些稀疏的菜地。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秋月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难道...真的没用?是我记错了?还是那老军医的法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绝望再次攫住了我。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咳...咳咳..."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响起。

是秋月!她咳了几声,眉头紧锁,似乎很不舒服。

"秋月?秋月!"我扑到床边,紧张地呼唤她。

她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先是迷茫涣散,渐渐聚焦,看到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气音:"娘...娘娘..."

"我在!我在!"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你感觉怎么样?"

她艰难地喘了几口气,声音细若游丝:"苦...好苦...水..."

她要喝水!她主动要喝水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我!我猛地转身,几乎是扑到水缸边,舀起一碗清水。

孙太医也激动地凑上前,再次给秋月号脉。他的手指搭在秋月腕上,脸上的表情从凝重到惊讶,再到难以置信的狂喜!

"脉象...脉象虽仍虚浮,但那股躁动灼热的邪毒之象...稳住了!稳住了!"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高热未退,但咳喘之势已缓!神志渐清!此药...此药竟真有效!天佑!天佑啊!"

"有效?!"宇文昊一步跨到床边,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秋月。秋月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不再涣散,那濒死的灰败之气,似乎真的褪去了一些!

宇文昊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射向孙太医:"当真?"

"千真万确!皇上!"孙太医扑通跪下,激动得老泪纵横,"贵妃娘娘此法,虽非正统,却直中病机!此疫邪热毒烈,正需这等苦寒清泻、解毒散热之品!这些野菜...这些野菜是救命的仙草啊!"

宇文昊霍然转身!他的目光不再是复杂,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劫后余生的光芒!那光芒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向晚!"他大步走到我面前,双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我生疼,"你...你救了她的命!你救了...救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眼中的激动和那瞬间失态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秋月的转机,不仅仅是一条人命,更是这场席卷宫廷、令他焦头烂额的可怕瘟疫,终于出现了一丝被遏制的曙光!

他猛地松开我,对着门口厉声咆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连滚爬爬地进来,脸上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倨傲和嘲讽,只剩下无边的敬畏和恐惧。

"传朕旨意!"宇文昊的声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响彻整个冷宫,甚至穿透了破败的院墙,"冷宫封禁即刻解除!加派羽林卫守护!不!是守护贵妃娘娘的...菜园!"

他指向窗外那片小小的绿色,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从今日起!"宇文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帝王的威严和不容置疑,"贵妃娘娘所需一切,无论人力、物力,宫中上下,予取予求!胆敢怠慢、阻挠者——斩立决!"

"孙太医!"他转向跪在地上的院正,"朕命你,即刻以贵妃娘娘的方子为主,结合太医院所有力量,全力研制对抗此疫的药方!所需野菜,全部从贵妃娘娘园中取用!不够,立刻派人去宫外寻找相同种子,寻找种植老农!朕要这救命的菜,长满整个御花园!"

"臣!遵旨!"孙太医激动叩首。

宇文昊的目光最后落回我身上。那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有难以置信的震动,有深深的探究,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愧疚的东西?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巨大宝藏的灼热光芒。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我说什么。

但我只是疲惫地垂下眼,看着床上终于安稳睡去的秋月,淡淡地说:"皇上,秋月需要休息。这药,每隔两个时辰,需再服一次。"

宇文昊所有想说的话,都被我这一句平静无波的医嘱堵了回去。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孙太医和李德全沉声道:"照顾好贵妃娘娘和病人。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说完,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在深秋里显得格外珍贵的菜园,转身大步离去。明黄色的龙袍消失在破败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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