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忆歆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下一瞬,他又问:“你可还记得,你上一次来这东暖阁是哪一日?”
何忆歆已经连着两个月没有侍寝,更没来这东暖阁,好似是她弃了这份感情,可手持利刃的,从来是他江樾自己。
“皇上——”
何忆歆将指甲嵌进掌心,维系自己的神情跟理智,“半年前臣妾来这东暖阁,皇上正跟贵妃妹妹云雨。”
她往后不敢轻易过来,属实是不得已。
江樾沉冷过思绪,却又反问:“那你可曾知错?”
知错?她何忆歆又做错了什么?
金丝楠木的御案前,江樾轻叩指节,“你向婉儿下跪道歉,承诺日后与她好好相处,朕便许你一枚获生丹。”
他要她给沈婉儿道歉?
还是下跪!
他竟然用这枚获生丹做要挟……
何忆歆悬着的心,终于还是被狠狠砸落。
他到底还能怎样践行“他为刀俎我为鱼”?十几年的感情,竟然完全比不过沈婉儿的惺惺作态。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臣妾,谢陛下恩典。”
何忆歆叩头谢恩,声音里却透着决绝。
江樾眼里的阴鸷更甚,她就这般在乎何家人!
“何忆歆,你可曾在乎过朕?!”
江樾凝着何忆歆的背影,从胸腔里透出这咬牙切齿的一句。
何忆歆无人撑伞,仍是淋雨走在这高墙隔绝的御道上。
储秀宫,并不远,此时此刻,里面正欢声笑语。
“娘娘真好看。”
“这可是农神赐给娘娘的福祉。”
“陛下看到娘娘的样子,一定会心生欢喜。”
沈婉儿正穿着皇后才该有的亲耕礼吉服,这是亲耕礼后,大农署代表万民,给参与亲耕者的礼物。
今时今日,这自然属于沈婉儿。
她在用有意装无意。
“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沈婉儿好似才发现何忆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可何忆歆没错过她眼里的挑衅,跟一闪而过的得意。
“还请贵妃妹妹——”
何忆歆掐着掌心,很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曾经的傲骨,终于成为最让自己难堪的事儿,“还请贵妃妹妹,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留情什么?”沈婉儿好似还不明白。
何忆歆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还请贵妃妹妹原谅,过去的两年里……是本宫,是我,是我错了。”
“姐姐这,又是做错了什么?”
沈婉儿已经半跪在何忆歆面前。
她在等她,将她自己羞辱到极致。
何忆歆终于哑着声音认输,“我不该……不该,自不量力。”
她跟江樾的感情,早已比不过沈婉儿的机关算尽。
她是输了,输得彻底。
可这十几年的感情里,她又有哪一分哪一点,对不起他江樾?
错的,就只是爱上他,跟他进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