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淹死在翡翠湖的女鬼，据说只会在月圆之夜出现。

但我却在宿舍镜子里看到了她——湿漉漉的黑发缠着我的手腕，腥臭的湖水从镜面渗出。

室友说我最近总是梦游去湖边，鞋底沾满湖底的淤泥。直到我发现她生前留下的日记，

才知道她根本不是意外死亡。而下一个满月，

她要我带一句话给害死她的那些人：“眼睛还给我，我就放过你们。”月色如血，

泼洒在翡翠湖墨色的水面上，漾开一层不祥的银辉。万籁俱寂，

只有风吹过老槐树叶子的簌簌声，像是谁在低声啜泣。林晚又一次从那个相同的噩梦中惊醒，

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梦里，她总是在湖边，赤着脚，踩在冰冷粘稠的淤泥里。

湖水像一块巨大的、蠕动的黑绸，慢慢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腰际……然后，

一张惨白的脸会毫无征兆地破水而出，湿漉漉的黑发海草般贴在脸颊，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是两个不断渗出污黑血水的窟窿，死死地，

怨毒地“盯”着她。她喘着气，下意识抬手想擦掉额头的冷汗，

手腕却传来一阵冰凉的、被缠绕的黏腻感。林晚猛地低头。

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那缕血一样的月光，她看见几缕湿透的、墨黑的长发，

像有生命的水蛇，正松松地缠在她的手腕上。一股浓烈的、属于湖底腐烂水草的腥臭气息，

蛮横地钻入鼻腔。不是梦！她触电般甩动手腕，那几缕头发却像融化了一般，

从她皮肤上滑落，消失不见，只留下那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和皮肤上冰凉的触感，

证明着刚才的真实。林晚颤抖着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板上，一股寒意直接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冲到书桌的镜子前——那是室友李萌买来给大家整理仪容用的共同镜子。

镜面像是刚被泼过水，湿漉漉的，正沿着光滑的表面往下淌着浑浊的水珠，带着泥沙。

镜子里映出她惊恐失措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在她影像的肩膀后面，

在那片湿漉水痕的扭曲中，隐约多了一团模糊的、人形的阴影，披散着长发。林晚尖叫一声，

猛地后退，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大晚上的，鬼叫什么啊！

”对面床铺的王莉不耐烦地嘟囔，翻了个身。睡在林晚上铺的孙静也被惊动了，探出头，

睡眼惺忪：“小晚，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镜…镜子…”林晚牙齿打颤，

指着那面还在滴水的镜子，“还有…头发…”孙静爬下床，走到镜子前，

伸手摸了摸：“镜子怎么了？有点凉而已。哪里有什么头发？小晚，

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她看着林晚，眼神里带着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你最近……脸色一直很差。”镜子表面干燥光洁，

映照出孙静正常的脸和宿舍里熟悉的布置，

仿佛刚才的湿漉、浑浊和那团阴影都只是林晚极度恐惧下的幻觉。“我……”林晚张了张嘴，

那股萦绕不散的腥臭和手腕上残留的冰凉触感如此真实，但她看着孙静干净的眼神，

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第二天一早，争论在洗漱间爆发。“我说了多少次了！

不是我弄的！”王莉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脸盆边缘和拖鞋底上干涸的、黑黄色的泥渍，

“这玩意儿，跟湖底的烂泥一个味道！林晚，是不是你？我前天晚上起夜，

就看见你床上没人，迷迷糊糊开门出去，方向就是往湖边走的！回来脚上就带着这玩意儿，

蹭得到处都是！”林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我……我去湖边？

不可能……我完全没有印象……”“梦游呗！”王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吓人兮兮的，

还把泥巴弄得到处都是。”孙静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小晚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别吵了，

赶紧收拾掉。”她转向林晚，语气温和却带着探究，“小晚，

你最近……真的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或者，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林晚茫然地摇头，

心却沉了下去。她想起梦里那踩在淤泥里的冰冷触感。难道……那不只是梦？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她开始不敢照镜子，

晚上睡觉前用胶带把宿舍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贴住，甚至把一把剪刀压在枕头底下。

她不敢深睡，生怕一闭眼，就会在无知无觉中走向那片吞噬一切的墨色湖水。可这一切措施，

在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显得徒劳而可笑。第二天清晨醒来，她绝望地发现，

枕头底下的剪刀不见了，而她的指尖，却沾着几缕湿滑的、墨绿色的湖藻，

散发着熟悉的腥臭。胶带完好无损地贴在镜子上，但镜面背后，

却用某种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向下的符号。

警告无效。或者说，那东西根本不在乎她的恐惧和反抗。就在林晚濒临崩溃的边缘时，

她在图书馆查询关于翡翠湖和地方志怪传说的资料，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在一本积满灰尘、几乎被遗忘的旧校刊合订本里，她翻到了一则三年前的简短新闻。

“我校美术系女生苏婉清，于去年十月月圆之夜，在翡翠湖不幸溺水身亡，

初步排除他杀可能，疑为写生时失足。苏婉清同学生前才华横溢，尤其擅长人物肖像，

其离世是我校重大损失……”旁边配了一张黑白照片，虽然模糊，

但能看清是一个笑容温婉、眼神清澈的女孩。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几乎可以肯定，

梦里、镜子里那个没有眼睛的女鬼，就是苏婉清！她死死盯着“排除他杀可能”那几个字，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如果真是意外，为何她的怨念如此之重？为何偏偏找上自己？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她要找出真相。为了自救，也为了这个冤死的亡魂。

根据校刊上的信息和她私下打听，

她找到了苏婉清生前居住过的旧宿舍楼——如今已经半废弃，准备重新装修。

在一个月色昏暗的夜晚，林晚撬开了那间尘封已久的寝室门。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和杂物，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她凭借着一股莫名的直觉，

在靠窗的那个床位——她猜测是苏婉清的位置，仔细摸索。床板缝隙里，

她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笔记本形状的东西。她心跳加速，用力将它抽了出来。

是一个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着的速写本。翻开扉页，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苏婉清的写生与随笔”。她迫不及待地一页页翻下去，

里面大多是风景和人物素描，笔触灵动。直到翻到后面，文字渐渐多了起来，

笔迹也时而凌乱，时而沉重。“……他们最近总是聚在一起，在画室待到很晚。

周鹏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带着一种……评估和贪婪，让我很不舒服。

”“……又梦到那只鹿了，躺在湖边，眼睛是两个血洞。他们说鹿角可以入药，

所以……为什么偏偏要挖掉眼睛？李萌说我想多了，只是巧合。”“……我不敢相信。孙静，

我一直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她为什么会参与进去？为了那个保送名额？

还是周鹏答应她的钱？”“……我听到了！他们在画室里的争吵！关于‘材料’，

关于‘灵性’，关于……‘最后的点睛’！他们疯了！那幅画……那幅集体创作的《湖仙》，

需要……需要‘真实的灵媒’？我就是他们的目标吗？”“……月圆之夜，他们约我去湖边，

说要谈谈，澄清误会。我知道危险，但我必须去……我偷偷带了这本子，藏在衣服里。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凶手就是……”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页，

是用一种近乎刻入纸背的力道，反复写满了同一句话，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眼睛！

我的眼睛！还给我！！！”林晚捧着日记本的手剧烈颤抖，浑身冰冷。周鹏，

那个才华横溢、备受追捧的学生会主席兼美术社社长；李萌，

她那个看起来热情开朗、人缘极佳的室友；孙静，

那个总是温柔体贴、对她关怀备至的室友……还有日记里提到的、当时也可能在场的其他人？

是他们！为了那幅该死的画，为了所谓的“艺术”和“灵性”，在三年那个前月圆之夜，

残忍地害死了苏婉清，并伪造成意外！还挖走了她的眼睛！那“湖中女鬼”的传说，

那没有瞳孔的血窟窿……一切都有了答案。巨大的恐惧和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恶寒交织在一起，

让她几乎呕吐。她一直生活在凶手身边！而苏婉清找到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容易受到影响，

更是因为她离这些人最近！就在这时，那本被她放在桌上的苏婉清日记，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