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案的核心，在于我们能利用新媒体矩阵，实现用户流量的精准转化……”
娇柔的女声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响。
许知意推开会议室厚重木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全公司的核心高管齐聚一堂。
主位上坐着那个她阔别三年的男人，盛华集团的掌舵人，傅司砚。
而站在投影幕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面容清纯，正用一种激动又带着点羞怯的语气做着报告的年轻女人。
林晚晚。
许知意一眼就认出了她。
傅司砚那位新上任的，据说能力出众、善解人意的特助。
有点意思。
许知意进来得悄无声息，在后排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仿佛一个误入的路人。
她的目光落在投影幕上。
那份PPT，从设计风格到逻辑框架，再到核心创意，都透着一股让她无比熟悉的味道。
那是她三年前离开盛华，远赴海外分公司前，亲手为集团未来五年规划写下的战略雏形。
如今，却成了别人的功劳。
“……所以，我非常有信心，这个‘星火计划’，能为我们集团带来至少百分之三十的年利润增长！”
林晚晚**澎湃地做完总结，微微鞠躬，眼里的光芒像是揉碎了的星星，恰到好处地望向傅司砚。
期待，崇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几个高管交头接耳，脸上表情各异。
傅司砚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家有什么看法？”他开口，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
市场部总监是个老油条，立刻笑着说：“林特助这个方案很有新意，想法大胆，我觉得可以一试。”
“是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附和声零零散散。
许知意看得分明，这些人的赞美，虚浮得像水面上的泡沫。
这方案的核心是她当年提出的，但林晚晚显然只学到了皮毛，里面的数据支撑和风险预估，错得一塌糊涂。
一个漏洞百出的空中楼阁。
林晚晚听到赞美，脸颊泛起红晕，她偷偷看了傅司砚一眼，似乎在等待最终的肯定。
傅司砚的目光却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
那个仿佛与整个会议室格格不入的女人身上。
“许知意。”
他叫了她的名字。
三个字，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许知意的身上。
惊讶，错愕，探究。
尤其是林晚晚，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许知意？
那个传说中三年前被傅司砚“流放”到海外的女人？
她怎么回来了！
许知意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站起身，冲着傅司砚微微颔首。
“傅总。”
没有多余的寒暄，仿佛她从未离开。
傅司砚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投影幕，“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好戏。
一边是傅总身边的新晋红人，一边是背景成谜的前任总监。
林晚晚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柔柔地开口。
“许总监刚从国外回来，可能对国内市场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这个方案是我和团队的同事们熬了好几个通宵才……”
话没说完，就被许知意打断了。
“你的方案里，预估项目启动资金是五千万。”
许知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她一步步从角落走出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某种宣告。
“其中，线上渠道的搭建和推广费用，你预估是两千万。”
她走到林晚晚身边，拿起桌上的激光笔，在PPT上画了一个圈。
“我想请问林特助，这个数据，是基于哪家供应商的报价？据我所知，目前国内能达到你PPT里所描述效果的头部渠道商，最低报价也在三千五百万以上。”
林晚晚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没想到许知意一开口，就如此精准地戳中了要害。
这个数据，是她为了让预算表好看，自己拍脑袋编的。
“这个……我们还在和几家供应商洽谈，后续会有浮动……”她慌乱地解释。
“洽谈？”许知意轻笑一声，“也就是说，在方案提报董事会之前，你连最基础的成本核算都没完成？”
“我……”林晚晚语塞，眼眶瞬间就红了，求助似的看向傅司砚。
“傅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先把战略方向定下来，细节可以再完善。许总监一回来就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好一招以退为进，偷换概念。
把自己包装成被欺负的小白兔，把指出问题的人，打成恶毒的巫婆。
这套路，许知意三年前就见识过了。
可惜，她早就不吃这套了。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所有人都看着傅司砚，看他如何裁决。
傅司砚的目光在许知意冷静的脸和林晚晚泛红的眼眶之间转了一圈。
许久，他终于开口。
“许总监指出的问题，确实存在。”
林晚晚的心一沉。
“但是，”傅司砚话锋一转，“方案的创意不错。”
林晚晚又燃起希望。
许知意面色不变，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只听傅司砚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做出了决定。
“这个项目，林晚晚继续担任总负责人。”
林晚晚的眼睛瞬间亮了，几乎要喜极而泣。
会议室里其他人也露出了然的神色。
看来，传言不假，这位林特助，确实是傅总心尖上的人。
许知意怕是要吃个哑巴亏了。
然而，傅司砚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许知意，担任项目顾问。”
他看着许知意，眼神深邃。
“负责监督项目预算和风险把控。”
此话一出，林晚晚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让她负责项目，却让许知意监督预算和风险？
这不等于把她的手脚全都捆起来，还给她套上了一个随时能引爆的项圈吗！
许知意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她就知道。
傅司砚还是那个傅司砚。
永远的资本家，永远的利益至上。
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就拿集团的真金白银开玩笑。
“好啊。”
许知意干脆利落地应下。
她看向面如死灰的林晚晚，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林特助，以后，请多指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