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是你先有了柳晚吟的啊……”
江扶楹无奈地低声辩解,可车中寂静,已无人能回答她的话。
深夜,清风苑。
月色高悬,澄净地照着院落。
“公主,已近子时,将军怕是不回了,您也快睡吧。”
竹枝见江扶楹还在软榻上支着烛火看书,轻声劝慰。
江扶楹神色落寞地合上书,点了点头。
自萧思珩下了马车,江扶楹这一天便再没见过他。
哪家的夫妻做成他们这样……
江扶楹正要下了软榻去床上,却听芙蓉苑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
她心中划过一丝怪异,赶紧道:“竹枝,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见萧思珩大步走进院中。
他脸色阴沉,眉头紧皱,满脸的怒气压都压不住。
江扶楹正要询问,就被他一把掐住了手腕,猛地扯过来。
眼眸猩红而冰冷,愤怒低吼道:“江扶楹!是不是晚吟死了,你才满意!”
这话仿若一声惊雷,骇得江扶楹眼眸震了震,下意识问:“怎么了?”
萧思珩愤怒地打断她:“你还敢问怎么了?”
“你用商陆冒充人参给晚吟送去,是想害死她吗?!”
江扶楹震惊地瞪大眼,立刻否认:“不可能!”
“那药材是我私库所出,库中都是母妃留给我的珍品,怎会是有毒的商陆?”
萧思珩却勾起唇角,攥着她的手腕更加用力,冷笑了一声。
“凉楚多山,盛产商陆。不是你掉包的,又能是谁?”
江扶楹看着萧思珩兴师问罪的模样,心霎时冷到冰点。
江扶楹皱着眉用尽所有力气挣脱萧思珩的手,看着他平静地反问。
“我为什么要杀柳晚吟?她已是将死之人,我何必做多余的事?”
她眼神如常,一副陈述事实的模样。
萧思珩却好像被触到了逆鳞般,脸色霎时阴沉下来。
“你凭什么这样咒她?!要是她死了,我就要你——”
说到这,萧思珩突然哽住,眉头沉了一下。
江扶楹见状,忍着心中尖锐的痛故意反问道:“要我如何,去为她陪葬吗?”
萧思珩眸光微微闪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公主怕是忘了,是谁救你出凉楚,又是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你进门,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若公主还能念一点当初的恩情,就请您对晚吟高抬贵手,让她有条活路。”
说完,他再不看一眼江扶楹,转身大步离开。
江扶楹身子晃了晃,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
她满心都是苦涩,脑海中却清醒地冒出许多念头。
萧思珩最开始想要送柳晚吟出府、在她面前表现得温柔体贴,或许都是为了保护心上人。
就像方才,萧思珩眼里已经有了杀意,可或许是还顾忌着她长公主的身份,才放低了姿态……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第一次感觉到。
从凉楚回到南朝,也只是从一个火坑进了另一个火坑。
她只想赶紧离开,摆脱一切过往,再也不做万人唾弃的长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