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护士拿着捐献手术同意书让我签字时，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真的只有他能捐吗？”

那时潘琪琪突发疾病，急需换肾。

张清歌得知以后，立刻带着我打车赶往医院。

可途中却发生了车祸，他为了护着我被铁片扎穿了身体。

昏迷前，他握住我的手：

“琪琪还年轻，一定要把我的肾捐给她。”

我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心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红着眼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手术灯灭的时候，医生推着脸色苍白的他出来。

我心疼得直掉眼泪，在医院照顾了他整整三个月才恢复过来。

后来还是医院的朋友偷偷告诉我，当时配型成功的还有两个志愿者。

是张清歌他妈哭着劝张清歌：

“当初琪琪的爸妈是为了救你爸去世的，你有两个肾，分一个给她也没事，就当是还他爸的恩情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清歌还在家里调养身体。

那时看着他苍白的脸，我怎么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只觉得他在那个家里，活得比谁都委屈。

所以后来他捐肾落下后遗症，无法再坚持工作想辞职，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每个月发了工资，我一分不留全都留给他。

想着他以前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我多累点，也得让我们家过得舒坦些。

我盯着他，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当年你给潘琪琪捐肾，我没怪过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在家里的处境艰难，可你现在，怎么能把账算到我的头上？”

张清歌也红了眼眶：

“要不是车祸时护着你，我怎么会捐肾后落得一身病？现在连班都没法上，只能在家养身体，不怪你怪谁？！”

“今天不过让你吃了饭去跑外卖赚钱，你就发这么大的脾气，琪琪说得对，你就是从头到尾都看不上我！”

不知道张清歌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

我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我生气的不是你让我出去赚钱，而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把全部积蓄拿给潘琪琪，马上就要还8000房贷，翔辰也要交两万的学费，一时间你让我去哪凑那么多钱？”

听到我的话，张清歌陡然提高了音调：

“所以你还是在怪我没有上班，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为这个家挣钱吗？”

“何瑞琳，当年给我塞情书的人能排一条街，早知道你是这副嘴脸，我当初就不该跟你求婚！”

看到爸爸流泪，张翔辰挥着小拳头朝我冲了过来，还伸手去抓我的脸。

“坏女人！你欺负爸爸，我打死你！”

虽说童言无忌，但儿子的话还是刺痛了我。

我伸手把他拉到身前，语气严肃：

“翔辰，妈妈没欺负爸爸，是谁教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

他却突然低头，狠狠咬在我手腕上，牙齿嵌进肉里生疼。

我忍着疼没松手，他却梗着脖子喊：

“琪琪阿姨说的，她说像你这种没本事的女人不配有老公孩子，我要找琪琪阿姨来打死你！”

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心如刀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养成了这样跋扈的性子。

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拉着他往房间走：

“跟妈妈回房间，妈妈跟你好好说……”

砰！

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后往下流。

我回头，看见张清歌手里还攥着半截茶杯。

瓷片散落在地上，茶水混着血渍在我衬衫后背晕开一大片。

他眼睛瞪得通红，嘶吼道：

“何瑞琳，翔辰是你亲生儿子！难道你还想因为他说了两句琪琪的好话打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