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夏末的午后,暑气依旧顽固地盘踞在城市上空,连风都带着一股懒洋洋的热浪。
阳光透过音乐教室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旧钢琴特有的木质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灰尘味道。窗外,是盛夏最后的蝉鸣,
声嘶力竭,仿佛要将整个季节的生命力都耗尽在这聒噪的合唱里,
却奇异地成了这间屋子某种隔绝外界喧嚣的背景音。江随宁坐在钢琴前,背挺得笔直。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浅灰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将那双总是带着些许警惕和疏离的眼睛藏了起来。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正轻盈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流淌出理查德·克莱德曼那首经典的《夏日私语》。
旋律温柔、浪漫,带着一丝夏日特有的慵懒与淡淡的忧伤。对江随宁而言,
音乐是他的避难所,是他在频繁转学、不断适应新环境的颠沛中,
唯一能抓住的、稳定的慰藉。指尖下的音符是他无声的语言,
细腻地倾诉着那些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开学第一天,
教室里的喧闹和陌生面孔让他感到窒息,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躲进了这间据说很少有人来的音乐教室。此刻,这里就是他的孤岛,
琴声是他的屏障。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又被悄无声息地合上时,他都未曾察觉。
直到一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带着一丝犹豫和不易察觉的喘息,
江随宁的指尖猛地一顿,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突兀地响起,像一把钥匙,
猝不及防地**了他刚刚锁好的心房,瞬间搅动了内里的平静。他的身体瞬间绷紧,
像一只被惊扰的幼鹿,猛地回过头去。门口站着一个男生。个子很高,
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水洗牛仔裤,显得干净利落。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
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鼻尖也沁着细密的汗珠。他似乎是一路找过来的,微微喘着气,
怀里还抱着一摞崭新的课本和一个印着校徽的帆布书包。
当江随宁带着惊惶的目光与他对上时,男生明显也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窘迫和歉意。“对不起,”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磁性,
却又透着一丝仓促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不知道里面有人……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躲躲清净。”江随宁看着他,
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眼神里有被打扰的不悦,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因长期缺乏稳定社交而形成的本能戒备和疏离。
他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闯入,这让他感到不安,
仿佛自己精心搭建的堡垒被人轻易地窥见了内部。转学的经历像一道无形的伤疤,
让他对任何陌生的靠近都充满了警惕。
男生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江随宁眼神中的戒备和沉默带来的压力,脸上的歉意更浓了些。
他叫周白浓,是这学期的转校生——讽刺的是,江随宁也是。只是江随宁比他早来半个学期,
却依旧像个局外人。周白浓显然比江随宁更懂得如何表达歉意,或者说,
更习惯于在新环境中做出妥协。“抱歉,打扰你弹琴了,”他补充道,语气更加诚恳,
“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了。”说着,他便抱着书,准备转身离开。
江随宁看着他略显仓促的动作,心里那股被侵犯的不悦似乎淡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难言的情绪。他其实并不想真的赶走对方,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陌生的同学自然地相处。就在周白浓即将转身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钢琴上摊开的琴谱。那是《夏日私语》的谱子,很常见。
但他的视线却被琴谱右下角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住了——那里,
用铅笔淡淡地画着一个小小的、略显潦草的篮球涂鸦。线条简单,甚至有些幼稚,
但篮球的圆度和那几条象征动感的弧线,却意外地传神,能看出画者当时或许只是随手一笔,
却带着某种不经意的认真。周白浓的脚步顿住了。他是校篮球队的主力,
对篮球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这个小小的篮球涂鸦,像一个微弱却清晰的信号,
瞬间击中了他。他下意识地抬眼,再次看向那个坐在钢琴前,
依旧显得有些防备和无措的清瘦男生。他看起来那么安静,甚至有些忧郁,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篮球这种激烈对抗运动感兴趣的人。是巧合吗?还是……画着玩的?
江随宁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停留的地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琴谱。
当看到那个小小的篮球涂鸦时,他的脸颊瞬间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像是被人窥见了什么隐秘的心事。那是上周体育课,
他无意间看到操场上那个穿着10号球衣的男生(后来他知道那是周白浓,
学校的风云人物)带领球队赢得比赛后,意气风发地和队友击掌时,心里莫名一动,
回来后无意识地就画在了琴谱上。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个涂鸦的存在。“没……没关系。
”江随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还有点不自然的僵硬,“你……可以留下。
这里……挺大的。”周白浓听到他的话,明显有些意外,
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带着点感激的笑容。那笑容很干净,
像夏日里偶尔吹过的一阵凉风,驱散了些许尴尬。“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
”他的语气放松了些,“我叫周白浓,是新来的转校生。”他主动报上了名字,
带着一丝试探和友好。江随宁抿了抿唇,低声回应:“江随宁。”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
几乎会被窗外的蝉鸣淹没。“江随宁。”周白浓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觉得像是一首安静的诗。他抱着书,轻手轻脚地走到教室另一侧靠窗的空桌子旁,
将书本和书包轻轻放下,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响。他没有再靠近钢琴那边,
只是拉开椅子坐下,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然后也看向窗外,
仿佛刚才那个打破宁静的人不是他。音乐教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只剩下窗外依旧不知疲倦的蝉鸣,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微妙的空气。
江随宁的指尖重新落在琴键上,却再也找不回刚才那种全然投入的感觉。
身后那个叫周白浓的男生,像一个安静的坐标,提醒着他这个空间不再只属于自己。
而周白浓,虽然看着窗外,思绪却忍不住飘回那个小小的篮球涂鸦上,
还有那个叫江随宁的、弹钢琴时安静得像一幅画的男生。他为什么会在琴谱上画篮球?
他认识自己吗?还是……单纯觉得好玩?无数个小小的疑问,像窗外的蝉鸣一样,
开始在周白浓的心底,不知疲倦地盘旋起来。这个夏天,似乎因为这场意外的相遇,
和那个藏在琴谱角落的篮球涂鸦,悄然奏响了新的序曲。2秋意渐浓,
梧桐叶在篮筐下铺了薄薄一层金色地毯。午后的阳光带着些许慵懒,透过体育馆高大的窗户,
将周白浓跳跃投篮的身影拉得颀长。汗水沿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他刚结束加练,随手将毛巾搭在肩上,目光却越过喧闹的队友,
投向了体育馆外那条通往琴房的僻静小径。那个身影,果然在那里。
江随宁抱着一本厚厚的乐谱,穿着干净的白色毛衣,袖口一丝不苟地卷到手肘,
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他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步伐轻缓,
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温润柔和的光晕。周白浓喉结动了动,
把刚拧开的水瓶又盖了回去,随手将毛巾扔给旁边起哄的队友,“我出去一下。
”“哟——周队又要去‘偶遇’那个弹琴的同学啦?”“第三次了吧?这次能成功不?
”周白浓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略带痞气的笑。
他几步就追上了前面的江随宁,在他身边站定,
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和阳光的味道:“江随宁同学。”江随宁闻声停下脚步,抬起头。
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初秋的湖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周同学。”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清淡淡的,
像泠泠泉水。“还是上次那个事,”周白浓开门见山,语气却比前两次放软了些,
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爽朗,“我们男篮队,想找个钢琴伴奏。拉拉队的音乐太吵了,
我们需要点有格调的,能衬托我们气质的。”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挺了挺胸。
江随宁微微蹙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周学长,我上次已经说过了,
我功课比较忙,琴房的练习时间也排得很满,恐怕……”“没空?”周白浓打断他,
语气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笑意,“我知道你忙,不用天天跟着,偶尔赛前烘托下气氛就行。
就当……帮个忙?”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从一周前第一次在琴房外堵住他,
到昨天在图书馆门口“偶遇”,周白浓以这个听起来就不太靠谱的理由,
锲而不舍地接近着江随宁。江随宁轻轻摇了摇头,抱着乐谱的手指紧了紧:“抱歉,周学长,
我真的帮不了。我对篮球……不太懂,也不感兴趣。”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
我弹的曲子,可能和篮球赛的氛围不太搭。”他弹的多是巴赫、肖邦,
那些沉静的、悲怆的、细腻的旋律,如何能与篮球场上的汗水、呐喊和荷尔蒙匹配?
周白浓看着他清澈却疏离的眼睛,心里那点被拒绝的挫败感一闪而过,
随即又被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打破这份疏离的欲望取代。他知道江随宁是委婉的拒绝,
或许还有点……怕麻烦?或者,单纯就是对他,或者说对他所代表的那个喧嚣世界不感兴趣。
“这样啊……”周白浓拖长了调子,似乎有些失望。他看着江随宁准备转身离开的样子,
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糖纸包,递到江随宁面前。
里面是几颗圆滚滚、翠绿色的糖,散发着一股清甜的梅子香气。“喏,
”周白浓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这个,赔罪。打扰你这么多次。
”他把糖塞到江随宁空着的那只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微凉的皮肤,
江随宁像被烫到一样瑟缩了一下,却没立刻扔掉。
“这是……”江随宁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青梅糖,愣住了。这是他小时候很喜欢的味道,
带着点酸涩,又透着清甜,很久没见过了。“青梅糖,”周白浓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
带着点哄人的意味,“我妈寄来的,家乡特产。尝尝?就当……给我个面子,别让我太尴尬。
”他挠了挠头,摆出一副“我很可怜”的表情。江随宁看着手里的糖,
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高大阳光的男生难得露出的有点“无赖”又有点真诚的笑容,
心里那道紧闭的防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童年记忆味道的清甜,
悄悄融化了一个小缺口。他沉默了几秒,指尖捏着那颗小小的青梅糖,糖纸的触感有些粗糙。
最终,他抬起头,对上周白浓期待的目光,声音依旧很轻,
却不再是全然的拒绝:“……那……就一次。如果不合适,学长就不要再找我了。
”周白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投进了两颗小太阳。“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他连忙点头,生怕江随宁反悔,“下周六下午,我们有场友谊赛,就在本校体育馆!
你一定来啊!”江随宁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无奈地轻轻“嗯”了一声,
转身快步走向琴房,耳根却悄悄泛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捏着口袋里那颗青梅糖,
仿佛那点清甜的香气,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心里。周白浓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
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知道,他成功了。用一个蹩脚的理由,和一颗小小的青梅糖,
终于撬开了这条“文艺小古板”的门缝。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公告栏后,
一道带着怒意的目光正紧紧盯着江随宁消失的方向。徐薇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是男篮队的经理,也是周白浓的前队友,更是一直默默喜欢着他的人。
她看着周白浓对那个男生笑得那么不一样,看着他为了那个男生一次次放下身段,
心里的嫉妒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那个叫江随宁的男生,凭什么?几天后,周六。
男篮友谊赛的现场人声鼎沸。江随宁果然来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安静地坐在观众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没有拿乐谱,只放着一瓶水。
他没有像答应的那样去后台准备“伴奏”,只是默默地坐着,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球场上那个最活跃的身影。周白浓今天状态极佳,
运球、突破、跳投,动作干净利落,引来阵阵欢呼。
他似乎总能精准地捕捉到观众席里的那道目光,每次得分后,
都会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瞥一眼,然后扬起一个更加耀眼的笑容。中场休息时,
周白浓大汗淋漓地走到场边喝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观众席,
正好看到江随宁手忙脚乱地把一张小纸条塞回口袋里。那纸条的一角露出来,
上面似乎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周白浓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嘴角却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上周,
他“不小心”看到江随宁的笔记本摊开在桌上,上面赫然记着男篮队接下来几周的赛程安排,
甚至还有他的出场记录。字迹清秀工整,旁边还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小小的篮球简笔画。
那一刻,周白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这个口口声声说对篮球不感兴趣、没空的男生,却在偷偷地、认真地记录着他的比赛。
他假装没看见,也没点破。有些心思,藏在青梅糖的清甜香气里,慢慢发酵,或许更好。
他知道,那颗青梅糖,不仅仅是撬开了门缝,更像是在两人之间,
牵起了一条细细的、甜丝丝的线。而他,会紧紧抓住这根线,慢慢靠近。不远处,
作为球队经理正在分发毛巾的徐薇,再次捕捉到了周白浓投向观众席的温柔目光,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对上江随宁略显慌乱的眼神。徐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看向江随宁的眼神里,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带上了冰冷的敌意。这场以青梅糖为引的靠近,
似乎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弥漫开了不止一种复杂的气息。3午后的阳光炽烈如火,
将篮球场映照得一片金黄。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青草和少年们荷尔蒙的气息。
中场哨声尖锐地划破喧嚣,比分牌上刺眼的差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不少人的热情,
连带着替补席上的气氛也有些低迷。江随宁思考后,还是决定抱着他的宝贝吉他,
坐在场边的遮阳棚下,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发出不成调的轻响。
他看着队友们垂头丧气地走下场,连平日里最活跃的周白浓,此刻也眉头紧锁,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不行,不能就这么下去。
江随宁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
拨动了第一个音符。那不是什么激昂的进行曲,而是一段他即兴改编的旋律。
起初是低回的、带着一丝不甘的沉吟,像暴风雨前压抑的云层。但很快,调子一转,
变得明快起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倔强和一往无前的锐气。他没有唱歌词,
只是用吉他模仿着战鼓的节奏,**的转换流畅而充满力量,
仿佛一道道光束劈开了沉闷的空气。“喂!打起精神来!”江随宁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不过是半场球,怕什么!”他的琴声像一剂强心针,
悄然注入队友们的心底。原本耷拉着脑袋的队员们,渐渐抬起了头,眼神重新聚焦。
周白浓猛地看向江随宁,少年坐在光影斑驳的棚下,神情专注,
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轮廓,指尖在琴弦上跳跃,仿佛拥有了魔力。那一刻,
周白浓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沉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起的斗志。
“听到没!随宁给我们写战歌了!”周白浓振臂一呼,汗水甩落,“下半场,把他们打回去!
”队友们被他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呐喊起来。下半场的比赛,完全成了另一种局面。
周白浓像是开了挂一般,带着队友们奋勇拼杀。每一次突破,每一次抢断,
都引得场边阵阵欢呼。终场前最后几秒,周白浓持球,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
起跳,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哨声同时响起!绝杀!
全场沸腾了!队友们疯了一样冲上去,将周白浓团团围住。周白浓挣脱开人群,
汗水模糊了视线,他却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坐在场边,正微笑着看向他的身影。
心脏因为胜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剧烈跳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江随宁的方向,
用力地、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张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送出了一个响亮的飞吻。
江随宁愣住了,脸上瞬间爬上红晕,心跳漏了一拍,连指尖的琴弦都差点拨错。
他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吉他弦,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
这家伙……干什么啊……比赛结束后的更衣室里,充满了汗水和胜利的味道。
大家互相击掌拥抱,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周白浓一把将走过来的江随宁拽进怀里,
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带着汗水的湿热胸膛紧紧贴着他,声音里满是兴奋:“随宁!
你太厉害了!你的吉他就是我们的幸运符!”江随宁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脸颊贴在他汗湿的球衣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他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周白浓:“好了好了,快放开,一身汗。”周白浓哈哈笑着松开他,
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青梅糖,剥开糖纸,递到江随宁嘴边:“喏,奖励你的。
”江随宁下意识地张开嘴,含住了那颗糖。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周白浓看着他含着糖,脸颊微微鼓起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鬼使神差地,自己也凑过去,
轻轻咬了一下糖的另一端。“唔!”江随宁吓了一跳,眼睛倏地睁大,
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白浓的脸。两人的嘴唇几乎要碰到一起,共享着同一颗青梅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