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秋雅就算是不来，只要是和袁佑华有关系，那也逃不脱被调查的命运。

所以，和袁佑华一起被带走的，还有陈秋雅和她的金条。

谈话是同时进行的，只不过问题不太一样。

给袁佑华的问题是自由发挥，让他回忆从考入市**之后的每件他认为有价值的事情，这一看就是撒网的话题，不在于你说了什么，什么都可以，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挑拣对他们有价值的就可以。

但是给陈秋雅的问题就简单多了，命题作文：详细地剖析一下她男朋友袁佑华这个人，当然，从他们认识开始。

陈秋雅问心无愧，再加上她是在一家公司上班，所以对于体制内的这些门门道道也不是很清楚，在纪委人员看来，这个女人就是最好的突破口，从她这里获得的答案再和袁佑华的交代对比，就可以确定袁佑华说的是真是假，以及从他们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找出蛛丝马迹。

“袁佑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嗯，两个字，怂货。”陈秋雅没有丝毫的犹豫，直言不讳地说道。

纪委人员一愣，放下手里的笔，颇感兴趣地看着陈秋雅，反问道：“没了？”

“没了，就俩字，怂货。”陈秋雅斩钉截铁地说道。

很久以后，袁佑华才从当时的办案人员那里知道陈秋雅对自己的评价，他一点都没有生气，因为恰恰是陈秋雅这二字评价改变了纪委人员对袁佑华的态度。

他们认为，袁佑华是安凯航的秘书，而且还帮着安凯航的女儿出气打了罗德辉，那袁佑华和安凯航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这也就可以进一步推测，从袁佑华这里可以挖出来更多关于安凯航没有交代的秘密。

“怎么说？你怎么这么评价你男朋友呢？看不上他还和他处朋友？”办案人员微笑着问道。

“你想知道？那好，我问你，那个什么时候还我？”陈秋雅指了指对方面前的金条，问道。

“只要是合法来源，你走的时候就可以带走了，我们只查非法的东西，不会黑了你的正常财产。”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你把我的手机打开，我给你看发票，是我自己买的，是我买来给袁佑华送礼的，他老板不是要高升走了嘛，走之前安排了不少人，但是唯独袁佑华这个木头疙瘩一声不吭，我就想着给他领导送点东西，让他临走之前给安排安排，结果……”

说到这里，陈秋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咬着牙说道：“这东西我买了快一个月了，让他赶紧给他领导送去，结果你也看到了，昨天他领导开了大会，今天估计都到新单位了吧，他硬是没送出去，我真是服了，先说好，买金条是我自己的钱，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你们只能退给我。”

陈秋雅的事很简单，她只和袁佑华打交道，所以只要是说清楚自己和袁佑华的关系就好，至于别的，袁佑华从来不把工作上的事和她说，所以她并没有耽误多久，不到半天就被放回家了。

但是等她出来后才知道天塌了，她领导给她打了一天打电话，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打一个，直到她开机回过去。

她公司里基本都知道她有个给副市长当秘书的男朋友，所以，当这位副市长被带走调查的小道消息开始传播的时候，她公司老板很快就想联系她问问咋回事的时候，她那时候已经在接受纪委的问话了。

现在最煎熬的是袁佑华，他一直被要求不断地回忆自己在市**里的每件事，想起什么来算什么，只要是他在市**的经历就好。

但是袁佑华在回忆这些问题的同时基本可以确定，安凯航应该是出事了，再联想起这次的工作调动，从一开始安市长就不太高兴，按说这是好事，可是作为近距离接触领导的秘书袁佑华来说，他并未从安市长的脸上看到多少兴奋的表情。

相反，自从消息传开后，他一直都是心事重重，因为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离开清江市。

这里是他的大本营，是他深耕多年的根据地，甚至自己的那个亲家也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虽然亲家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但是大家只要都在清江，那就是一体的。

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这也是女儿屡次被家暴她都没有报警的原因，这事是家丑，这里面有不能撕开脸的忌惮。

离开这里，就意味着自己的权力不能再覆盖这片土地了，那在这片土地上自己种过哪些种子，自己走后会结出来什么果子，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

领导最大的焦虑就是不可控，对和自己接触过的人和权力都是如此。

相对于袁佑华写回忆录不同，安市长一直不说话，而且纪委监委的人也不敢给他施加多大的压力，从他就医经历看，他心梗过一次，时间不长，所以只能是不断地增加外围证据的收集。

司机也在回忆，比袁佑华交代出来的东西多得多。

袁佑华是在写回忆录，漫无目的，尽管后来纪委人员提醒他要多回忆一些和安凯航有关的问题，但是和司机的定点爆破相比，袁佑华这家伙的价值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办案人员不知道的是，袁佑华多少次都想把秘书科小仓库里的那个箱子交代出来，可是每当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安凯航告诫过他的那句话，一旦交出来，他这辈子的前程就没了。

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上岸，就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领导保存了一点东西就完犊子了？

最为要命的是，如果自己先交代出来那个箱子，安凯航恼怒之下一口咬定自己当初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呢？那不是更完蛋？

“袁佑华，看来你的态度不老实啊，翻来覆去就这些？你是安凯航的秘书，就没有点其他的东西要说吗？”

“你要知道，我说出来提示你和你自己主动交代出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你可要想好了，你的态度决定你的未来该怎么走，等到他自己说出来了，你再说那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