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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城冲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苏婉婉!你在干什么?!”
夏悠悠立刻哭着爬向他,钻进他怀里:“景城!她打我!我只是不小心碰倒了那个盒子,她就打我!她放在这里就是要咒我!”
傅景城搂住她,看向我,眼神冰冷:“道歉。”
“是她打翻了骨灰。”
“那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傅景城厉声道,“给悠悠道歉,现在!”
夏悠悠在他怀里抽泣:“景城,我不想住在这里了......她这么恨我,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傅景城柔声安慰她,“苏婉婉,道歉,否则——”
“否则怎样?”我打断他,笑了,“也把我送给哪个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傅景城,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反抗?”
傅景城眼神一凛。
夏悠悠忽然挣脱他的怀抱,冲向阳台:“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都觉得我是坏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悠悠!”傅景城大惊,追过去。
夏悠悠已经爬上了阳台栏杆,风吹起她的睡衣,她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回头看他,泪流满面:
“傅景城,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你舍不得她!那我去死好了,我死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不是的!悠悠你下来!”傅景城急道,伸手要去拉她。
夏悠悠却往后一仰:“你别过来!你让她道歉!她道歉我就下来!”
傅景城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压迫:“苏婉婉!道歉!”
我站在那里,看着这场闹剧,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傅景城也曾这样紧张地看着我。
在我拆除他身上的炸弹后,他抓着我的手说:“婉婉,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我就是你的。”
那时他眼中的光,是真的。
现在他眼中的厌恶,也是真的。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
傅景城看见我的眼泪,忽然怔了怔。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
夏悠悠看在眼里,眼神陡然变得疯狂而绝望。
“傅景城——!”她凄厉地喊了一声,忽然转身,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悠悠——!”
傅景城几乎是本能地扑了出去!
在夏悠悠跃出阳台的那一刹那,他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出去,在半空中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肉垫,一同坠落。
我冲到阳台边,看见楼下花园里,傅景城躺在血泊中,却还紧紧抱着怀里的夏悠悠。
夏悠悠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似乎只是受了惊吓,而傅景城的后脑正汩汩地冒着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我没有去医院。
几天后,我独自一人,带着骨灰盒,来到了市郊一处临海的墓园。
我跪在墓前,海风卷起我的长发和衣角。
额头轻轻抵着冰冷的石碑,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母亲残留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我猛地警觉,刚要回头,一块浸透了刺鼻气味的毛巾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
醒来时,头痛欲裂。
眼前是昏暗的房间。
门开了。
傅景城走了进来。
“醒了?承认错误了吗?为你对悠悠做的一切。”
我抬起头,看着他。
这个我曾经用生命去爱、去拯救的男人,此刻他的眉眼依旧熟悉,灵魂却陌生得令人胆寒。
极致的痛苦和荒谬感交织在一起,我忽然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错误?傅景城......哈哈......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年救了你!我应该让你和那枚炸弹一起,炸得粉身碎骨!”
我的笑声刺痛了他。
傅景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上前一步,猛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停止笑声:“闭嘴!不许笑!”
可我停不下来。
“你疯了!”傅景城松开手,后退一步,对着门口冷声吩咐:“来人!让她停下来!谁有本事让她哭出来,我给一千万!”
重赏之下,门再次被打开。
陆续走进来一群人。
当我看清他们的脸时,连笑声都凝固在了喉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