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抓不住烟的。>就像林凡,终究没能留住柳如烟。>他死在一个起风的黄昏,
而她活成了他未写完的遗书——字字是遗憾,句句是回音。---**第一章:风起时,
你是烟**1998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残忍。柳如烟蜷在巷口的垃圾箱旁,
像一只被丢弃的布娃娃。棉袄是邻居给的,又大又破,风从领口灌进去,冻得她牙齿打颤。
她低头看着自己露在破布鞋外面的脚趾,已经冻得发紫发麻,像五颗僵死的葡萄。
她刚挨过打。父亲喝醉了,抄起火钳就往她身上抽。她逃了出来,连鞋都没穿好。
后背**辣地疼,旧伤叠着新伤,血混着冷汗,黏在单薄的棉衫上,结成冰,
稍微一动就像撕掉一层皮。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点咸腥,不知道是血,还是眼泪。
她没哭,只是把身体缩得更紧,
试图从那半块捡来的、已经冻硬了的馒头里汲取一点虚假的暖意。巷子很深,很黑,
只有尽头一盏昏黄的路灯,在呼啸的北风里明明灭灭,像她一样,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个夜晚时,一个身影挡住了那片摇摇欲坠的光。她怯生生地抬头。
一个少年站在她面前,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校服,肩上背着书包。他微微喘着气,
口鼻间呼出白雾,像是跑过来的。最让她注意的是他的眼睛,很亮,
像把巷口那点可怜的月光都盛了进去。他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解下了自己脖子上那条灰色的羊毛围巾。然后,他蹲了下来,与她平视。
这个动作让柳如烟愣住了。很少有人会蹲下来和她说话。父亲总是居高临下地咒骂,
邻居们多是怜悯地俯视。他的目光里没有那些复杂的情绪,
只有一种干净的、近乎纯粹的担忧。“冷吗?”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柳如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抱紧了怀里的硬馒头。少年没再问,
只是轻轻地将那条还带着体温的围巾,仔细地裹住了她冻得通红的脖颈和脸颊,
连她脏兮兮的头发也一起包了进去。动作笨拙,却异常温柔。紧接着,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是两个还冒着微弱热气的肉包子。
他塞进她手里:“吃吧。”热意透过油乎乎的纸张传到掌心,那一点暖,几乎烫伤了柳如烟。
她看着包子,又看看他,喉咙哽咽,发不出一个音。少年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脚趾,
眉头皱得更紧,忽然说:“你像一缕烟。”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好像风一吹,
就散了。”柳如烟不懂这话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起来,
我送你回去。”她不敢碰那只干净修长的手,自己撑着冰冷的墙壁,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脚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刚迈出一步就踉跄了一下。少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他没有松开,
反而握住了她冰凉肮脏的小手,揣进了自己暖烘烘的衣兜里。“我叫林凡。”他牵着她,
一步一步,走进那条漆黑冰冷的巷子深处,走向那个她刚刚逃离的、充满暴力的家。
“以后……我陪你走夜路。”柳如烟被他牵着,手在他口袋里,被暖意包裹着。
她偷偷抬起眼,看他清晰的侧脸轮廓。那一刻,巷子外的风声似乎小了,
背后的疼痛似乎也模糊了。只有掌心那份陌生的温暖,和怀里两个包子的热气,
真实得让她想哭。她不知道,这一牵,就是一生纠葛的开始。也不知道,这一夜,
有一个少年,把她的影子,牢牢地刻进了心里,直至生命终结。
**【第二章:藏在风里的秘密】**那夜之后,柳如烟的生命里多了一道沉默的影子。
林凡总会“恰好”出现在她放学的路上,
“顺路”陪她走过那条长长的、总是弥漫着酒气和咒骂声的巷子。
他从不问她又添了什么新伤,只是会在第二天,默默多带一个煮鸡蛋,或是一瓶擦伤药。
**2000年秋,旧书店阁楼。**阳光从木窗的缝隙漏进来,照在飞舞的尘埃上。
柳如烟蜷在书架角落,膝盖上摊开一本《海子诗选》。
这是她的避难所——旧书店的老板心善,允许她在这里免费看书。脚步声轻轻响起。她抬头,
看见林凡拎着书包走上来,额角带着细汗。“给你。”他从背后拿出一个油纸包,
是还热着的桂花糕。柳如烟接过,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微微一颤。
她小声说:“你不用总是这样。”林凡在她身边坐下,肩膀若有似无地挨着她的。“顺路。
”他依旧这么说,然后拿起她膝上的诗集,“喜欢海子?”“他说,‘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柳如烟望着窗外枯黄的梧桐叶,“听起来很暖和。”林凡沉默片刻,
忽然合上书:“带你去个地方。”他牵起她的手,爬上吱呀作响的木梯,
推开天台生锈的铁门。刹那间,秋风扑面,整座小城在脚下铺展。远处铁轨蜿蜒,
近处屋顶连绵,晾晒的衣物在风里起舞像彩旗。“看那里。
”林凡指向铁路旁一片荒废的院落。
柳如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野蔷薇在秋风里开得恣意,深红浅粉,像泼洒的颜料。
“是不是比书里暖和?”林凡转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她重重点头,
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浅浅的笑纹。**2001年冬,深夜的巷口。
**柳如烟被父亲的酒瓶砸中额头,鲜血糊住了左眼。她踉跄着逃出来,
在巷口的电线杆下蜷成一团。脚步声狂奔而来。林凡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毛衣跪在她面前,
手指颤抖着碰了碰她流血的额角。“我带你走。”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柳如烟抓住他的衣袖:“不能去医院……”会被送回去,会挨更重的打。林凡深吸一口气,
背起她跑向最近的诊所。夜班医生缝合伤口时,他始终握着她的手,指节攥得发白。
“为什么……”柳如烟虚弱地问,“为什么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林凡用棉签蘸温水,
一点点擦净她脸上的血污。“因为你值得最好的时候。”他说。**2002年春,
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柳如烟捏着体检单坐在长椅上,指尖冰凉。
“遗传性肺病……预后不佳……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医生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走出诊室时,看见林凡靠在对面墙上。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
“怎么样?”他迎上来。柳如烟把化验单藏到身后,挤出笑容:“没事,就是有点贫血。
”林凡深深看着她,没再追问。那天傍晚,他带她到铁路边看蔷薇。夕阳把花丛染成金红色,
火车轰鸣着驶过,震落花瓣如雨。“柳如烟。”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我会成为医生。
”她诧异地转头。风掀起他额前的黑发,少年的眼神炙热而坚定:“治好你,带你去南方。
那里没有冬天,你可以永远穿着裙子看花。”柳如烟低下头,眼泪砸在泥土里。
她终究没有勇气告诉他,她可能等不到那天。当晚,林凡在日记里写下:>“3月28日,
晴。她说她贫血,却在洗手间咳血。我知道她在说谎,就像她知道我知道。柳如烟,
你是我唯一想守护的人间。所以,请你等等我。”他合上日记本,望向窗外。
春夜的风温柔拂过,却带不起一缕注定飘散的烟。
---**【第三章:风吹不散的诺言】****2003年夏末,学校天台。
**黄昏的风带着未散尽的暑气,吹拂着柳如烟额前细软的绒毛。她看着林凡的侧脸,
他正专注地用小刀将一块木头的棱角磨平。“你在刻什么?”她忍不住问。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掌心那点初具雏形的木头翻了个面,轻轻吹掉木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一只燕子。”“燕子?”“嗯。”他抬起头,
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如同灰色巨兽般的厂房屋顶,“听说它们每年都要飞很远的路,
但总能找到家。”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几乎要散在风里,“我希望……你无论去哪里,
最后也都能找到回来的路。”柳如烟的心像是被那轻柔的木屑搔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她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可能飞不了那么远,
也等不到认路归巢的那天。但她没有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林凡将那块木头和刀子仔细收进书包夹层,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包裹,
递给她。“是什么?”“打开看看。”柳如烟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几本厚厚的手写笔记,
封面上工整地写着“高中数学精要”、“物理考点梳理”。每一页都字迹清晰,
重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旁边甚至画了便于理解的示意图。笔记的墨迹有新有旧,
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你……”她喉咙哽住,抬头看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花了多少夜晚,才为她整理出这些?“快高三了,”林凡避开她过于滚烫的视线,
耳根微微泛红,语气却故作轻松,“你的成绩能上去。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去看……去看更暖和的地方。”柳如烟的指尖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
仿佛能感受到少年倾注其间的温度与期望。她抱紧笔记,像抱住一块浮木,
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林凡,谢谢你。”“不用谢。”他看着她,眼神深邃,“我说过的,
要陪你。”**2003年冬夜,柳如烟家楼下。**寒风凛冽,呵气成霜。
柳如烟被父亲赶出家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在楼下的背风处冻得瑟瑟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