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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应了周绿芜的黄金千两和一纸和离书。
只是周绿芜离宫前,皇帝仍按捺不住地开口:“绿芜,不管怎么说,你和临风在一起这么多年。”
“你当真舍得?”
周绿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心口处却漫起一阵又一阵的揪痛。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江临风借口忙于政务,和周绿芜彻底断了书信往来。
周绿芜却从密探口中不停得知两人的消息。
江临风为宋子衿和一双儿女祈福,在佛前跪足了七七八十一个时辰。
江临风身为堂堂煦王,为宋子衿洗手作羹汤,一日三餐,餐餐不落。
和江临风成亲数年,周绿芜从未吃过江临风亲手做的任何东西。
他总说,他的每日计划里没有做饭这一项,她不能打乱他的计划。
可原来,周绿芜只是不配打乱他的计划。
终于,江临风归府。
他回府时,周绿芜已经将行李收拾得差不多。
江临风的眼神扫过堆了满屋的包袱与木箱,眉心微拧:“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我......”
周绿芜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实话之际,江临风随意打开木箱,打断她:
“又老又旧的东西,扔了换新的也好,占地方。”
周绿芜掌心不由沁开一片寒凉。
江临风打开的那只箱子里,装着的是他们当年成亲时穿的婚服。
对她来说极具意义之物,在江临风眼中,原来不值一提。
周绿芜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语气淡淡:“是啊,反正也不重要,换成新的也好。”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说“物”,还是在说“人”。
江临风还想再说点什么,一声突然爆发的啼哭声瞬间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匆忙转身离开之际,江临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望向周绿芜:
“绿芜,我带回了两个孩子,准备养着。”
周绿芜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僵硬的步伐,去到主厅的。
那对她在别院里曾看过的龙凤胎,正躺在摇篮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周绿芜沙哑着嗓音,追问他:“你这是何意?”
江临风淡淡开口:
“他们是孤儿,今起,你便是他们的娘亲。”
见周绿芜脸色惨白,他眉梢不由紧皱,不自然多了几分不耐:
“绿芜,你知晓我。”
“我必须要在二十五岁之前有孩子。”
“离我生辰没几日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法子。”
周绿芜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能想到的最好法子,就是找另一个女子生下孩子。
然后把孩子交给她,让她来养他外室所生的儿女?
何其可笑!
周绿芜张嘴欲言,孩子扯开嗓子一声哭啼,惹得房门被人“轰”地一声推开。
宋子衿冲了进来,满脸心疼地将孩子抱起来:“临风......王爷,孩子哭得这般大声,你得多哄哄才是。”
她眼眶微红,似是心疼至极,抬头看向周绿芜。
这一瞬间,周绿芜的心彻底沉入无间地狱!
这女子长了一张与她至少五分相似的脸。
周绿芜突然想起数年前的某个深夜,酩酊大醉的江临风在黑暗中难得情绪混乱,胡乱又热烈的亲吻着她。
他的嘴唇重重吻在周绿芜的眼角时,曾呢喃过一句:“你这里要是长一颗泪痣,必定好看至极。”
宋子衿的眼角,便有这样一颗泪痣。
犹如兜头凉水一桶浇下,周绿芜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荣幸”地成为江临风人生计划中的替代品。
原来,她还有一张和宋子衿极其相似的脸。
宋子衿已经主动开口:“王妃,小女是宋子衿,从前一直照顾着这俩孩子,王爷特地将我收入府中,好让孩子们更快适应王府。”
江临风语气平淡:“孩子早产体弱,太医说最好向阳,你今日便收拾一下,搬进偏房,让孩子和宋姑娘暂住主苑。”
周绿芜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双眸幽暗地望向江临风,一字一顿:
“王爷,如果您实在需要一个孩子。”
“其实,可以与我和离。”
江临风的眼底却闪过一抹阴霾之色。
他皱紧眉头,一字一顿:
“不可以。”
周绿芜微微一颤:“为什么?”
“我的人生计划里,并不包括和离。”江临风说。
望着江临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周绿芜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
原来如此。
他不和离,原来不是因为对她有那么一点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