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羡,二十一世纪优秀社畜,座右铭是“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人生终极梦想是财务自由后寻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当一条晒太阳晒到地老天荒的咸鱼。
然后,我突然死了。
再然后,我穿了。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那雕龙画凤的拔步床顶,以及身边跪地、哭得梨花带雨的古装侍女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这环境看上去就很累。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仿佛被强行灌入压缩包,在我脑子里瞬间解压。
我现在叫李羡,大靖王朝的第七位皇子,封号“闲王”。
这个名字取得好,我很喜欢。
但这个身份,我一点也不喜欢。
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闲王殿下是个标准的炮灰。他空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脑子里装的却全是草。仗着先帝的宠爱,平日里飞扬跋扈,得罪了满朝文武。
最致命的是,他还得罪了皇帝,所以他亲手带上了大皇兄,李恒。
李恒是个狠人,隐忍蛰伏多年,一朝登基,立刻开始清算旧账。而闲王李羡,就是他名单上最扎眼的那一个。
根据记忆里的“情节”,三个月后,这位闲“草包”王爷就会被人陷害谋反,证据确凿。李恒去亲赐一杯毒酒,送他和先帝团聚。
我接受完这一切,沉默了。
穿越别人,要么是龙傲天,要么是心机婊,怎么到了我这里,开局就是地狱模式,还是个三个月倒计时的催命符?
“王爷,你醒了!”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小白脸终于扑到了床边,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你要是再不醒,陛下就要派太医来给你灌药了!”
我看着他,记忆自动搜索,这是我的贴身太监,小福子。
“别了。”我虚弱地哭了,单手,有气无力地相当于,“得我脑仁疼。”
小福子立刻止住哭声,紧张地问:“王爷,您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不用。”我摆了摆手,“我就是……饿了。”
是的,冬青三个月后才到的毒酒,我更关心我现在的肚子。天大地大,吃了最大的。想这么减少载体能量,得先补充点碳水。
小福子一听,赶紧抹了把泪水,屁颠屁颠地跑去传膳了。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很快就放弃了。
这锦被也太舒服了,这床也太软了。唉,还是躺着吧。
就在我思考着是先吃水晶饺虾还是蟹黄烧麦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闲王殿下既然醒了,就请即刻随属下进宫面圣吧。”
我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像一柄长鞘的利剑,全身都穿着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禁军统领,林哨。皇帝李恒的心腹。
原主的记忆告诉我,这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神,奉命为保护,实为监视我。
“进宫?”我皱了皱眉,“现在?”
“是。”林哨的回答并没有粗鲁的字。
“但是我还没吃饭。”
“陛下在等您。”
“天子还差饿兵呢。等我吃完再去。”我理直气壮地说道,然后把头缩回了被子里。
林哨沉默了。
我能感觉到他那几乎要无形化的杀气。但我不在乎。
一样都死了,做个饿死鬼也太亏了。
僵尸讲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小福子端着琳琅满目的早饭回来了。
我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女侍候下漱口洗脸,然后坐在桌边,开始享受我游览后的第一顿饭。
林哨就那么茂盛,就像旁边的个门神一样杵。
我吃得很慢,很认真。每一口都细细品味。
“王爷。”林哨终于开口了,语气里轻轻警告,“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咽下一口燕窝粥,抬头看他,真诚地建议道:“那你替我跑一趟,跟皇兄说一声,就说我病得快死了,去不了了。”
林哨的眼角抽搐。
“王……爷……”小福子在旁边都快哭了。
“你看我这脸色,是不是很苍白?”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声音,是不是很虚弱?我说,我这病很严重,叫‘急性惰性癌治疗’,一动就想死。”
林哨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抑制拔刀的**。
“王爷,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好吧好吧。”我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看你这么执着的份上。小福子,给我换件衣服。”
去就去吧。早死晚死都死,至少让我做个饱死鬼。
换上一身繁复的亲王朝服后,我被塞进了顶八抬的大轿。
轿子很稳,晃晃悠悠的,特别适合……睡觉。
于是,当轿子停在皇宫的乾清宫外时,我是被小福子给摇醒的。
“王爷,王爷,到了!”
我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出轿子,跟着林哨走进了那座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宫殿。
大殿里,檀香袅袅。
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他头戴玉冠,面容俊朗,眉间宇间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鸷。
他就是我的皇兄,大靖朝的新君,李恒。
“臣弟除了陛下。”我有气无力地行了个礼。
李恒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批着他的奏折。
他回想起我,是下马威。
我懂。
但我最重要。
站着好累啊。
我环顾四周,看到旁边有一个放着青铜仙鹤香炉的底座。高度正好,大小也合适。
于是,在李恒、林哨和小福子震惊的眼神中,我一**坐了上去。
“皇兄,你要死,就先忙着。”我盘起腿,找了个不舒服的姿势,“我在今晚歇忙会儿,不打扰你了。”
李恒手中的朱笔,停住了。
他终于抬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就像淬了冰一样,冷冷地看着我。
“李羡,你可知罪?”
“知罪?”我茫然地眨了眨眼,“臣何弟有罪之有?”
“哼。”李恒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弹子折落到我面前,“你自己看。”
小福子赶紧连滚带爬地把奏折捡起来,哆哆嗦嗦地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弹劾我结党营私,明白不轨。列举的罪状洋洋洒洒,从我昨天吃了一碗饭,到我上个月养的狗冲着宫门的方向叫了两声,足以被解读为心怀叵测。
写这首奏折的,是御史大夫张承。一个生长著名的老顽固,也是太子太傅,利比亚李恒的半个老师。
这显然是李恒授意的。一次试探,一次敲击。
他想看看我会如何辩解,如何应对。
我打了个哈欠,把折随手递还给小福子。
“哦,看完了。”
李恒眯起眼睛:“你就没什么想的吗?”
“有啊。”我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皇兄,你这宫里的暖炉,该换了。”
李恒愣住了。
林哨愣住了。
小福子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磕头。
“王爷!你慎言啊!”
我没理他,继续对李恒说道:“你看这天,眼睛瞧着就要入冬了。你这干清宫又大又空,要是炭火不好,坐久了很容易得老寒腿。我说,我府里新得了一批银骨炭,无烟无味,热力还持久。最适合在这种地方用了。”
我顿了顿,又补充道:“主要是烟少了,不影响我午睡。皇兄希望你也想睡好觉,改天我让给你送两辆车过来。”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李恒的脸色,从铁青,到涨红,再到发紫,最后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死死地踩着我,仿佛想从我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上,看到细微的痕迹。
看了半天,他似乎放弃了。
“边关急报。”他突然换了个话题,声音冷得掉渣,“北狄蛮族蠢蠢欲动,众爱卿都说要主动出击,给他们一个教训。皇弟,你想怎样?”
这是第二个陷阱。
我说打,他会说我好战,妄动兵戈。
我说不打,他会说我感到茫然,毫无血性。
总之,都是错。
我摸了摸下巴,开始认真思考。
打仗?那惨累啊。士兵们要背着几十斤的行李,走上几千里地。到了地方还要打打杀,风餐露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太惨了。
“皇兄。”我痛心首疾地说道,“将士们太辛苦了。”
李恒挑了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
“当然不是。”我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换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们为什么非要他们家门口打呢?多累啊。”我建议道,“我们应该把边境的城墙,再加上高三尺。把护城河,再挖深三尺。然后在城墙上,多架几门炮。如果他们敢来,我们就开炮轰他们。轰完了,我们就在城楼上该吃吃,该喝喝。让他们在城外吹冷风。”
“这叫,以逸待劳。”我总结道。
李恒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他大概是从来没听过这样……清新脱俗的战略方针。
“就这?”
“对啊。”我点点头,“多省事。还有皇兄你想啊,我们把修城墙的活儿包给边关的百姓,他们不赚钱赚了吗?有钱赚,就能买粮食,就能安居乐业了。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了,谁还有空跟着别人造反呢?这不就一举两得,国泰民安了吗?”
我为自己的机器智点了个赞。
这套逻辑,完美闭环,无肤色可击。
李恒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许久,他才摆了摆手,语气里充满了情绪。
“行了,你退下吧。”
“谢皇兄。”我从基座上跳下来,拍了拍**上的灰,“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补个回笼觉了。对了,银骨炭的事你考虑一下,真的很好用。”
说完,我在小福子和林哨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乾清宫。
回去的路上,小福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崇拜。
“王爷,您真是……神了!”
“这叫大智若愚。”**在轿子里,闭着眼睛说道,“以后学着点。”
王府,我回到王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我的床搬到院子里阳光最好的那棵桂花树下。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桂花的香气,甜丝丝的。
这就是人生啊。
什么皇权争斗,什么生死危机,都别来打扰我晒太阳。
然而,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
我刚躺下没多久,林哨就又来了。
“王爷。”他还是那副冰块脸,“陛下有指示。”
“又好了?”我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陛下说,您既然对民生如此关心,对工程如此有见地,那工部尚书一职,就暂由您兼任。”
我:“?”
“陛下还说,京郊的西山,要修布一座皇家别苑,让您全权负责。三个月内,必须灭亡。”
我,慢慢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
让我这个懒癌晚期患者去当监工吗?
还是修园子听这种活就很麻烦?
李恒,你这是想累死我,好继承我的躺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