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废黜太子妃那日,天机阁降下血诏:“此女身负妖星,必祸国祚。”流放路上死士截杀,
烈焰从我骨血里迸发,焚尽了枷锁与刺客。政敌摄政王踏火而来,
玄甲映着冲天火光:“跟本王合作,仇人的血由你亲手浇灭。”他助我杀回帝都,
我替他肃清朝堂。祭天大殿上金光刺目,我背后展开焚世之翼,百官伏地颤抖。“妖星?
她是百年前为护苍生自焚的朱雀神女!”摄政王剑指御座。
上的新帝突然诡笑:“容器已成...恭迎神女归位——”萧绝挡在我身前玉碎声响彻大殿,
我抚过他冰凉的脸轻笑:“谁告诉你...朱雀只会涅槃?”琉璃净火席卷九重时,
我听见天道在哀鸣。---寒铁打造的囚车,像口粗陋的棺材,
在朱雀大街冰冷的青石上碾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每一道车辙,
都刻在沈璃早已麻木的心上。曾经,这条街是她的荣光之路,太子妃的仪仗煊赫,万民俯首。
如今,囚车两旁,是攒动的人头,是无数双喷吐着恐惧与憎恶的眼睛。
烂菜叶、臭鸡蛋、裹着污泥的石块,冰雹般砸在囚笼上,溅起污秽,
也溅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妖星!祸国妖孽!”“砸死她!天机阁都降血诏了!
”“烧了她!永绝后患!”嘶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囚车顶棚。
沈璃舔了舔干裂唇角渗入的一丝腥咸,目光穿透纷飞的秽物,投向巍峨宫城的方向。那里,
曾是她以为的归宿。太子李承乾,那个许诺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此刻大约正拥着新欢,
庆幸终于甩掉了她这个“累赘”。还有那所谓的血诏……天机阁阁主枯槁的手指指向她时,
那宣判般的冷漠声音犹在耳边:“此女身负妖星,命格凶戾,不除之,必倾覆大胤国祚!
”冰冷沉重的镣铐磨破了她的手腕,黏腻的血混着污垢,粘在寒铁上。她闭上眼,
不再看那些扭曲的面孔。心底深处,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家破人亡,声名狼藉,
流放北疆苦寒之地……这一路,便是黄泉路吧?囚车驶出帝都巍峨的城门,喧嚣被甩在身后,
死寂如同跗骨之蛆,迅速蔓延开来。押解的兵卒也沉默着,
只余下车轮单调的滚动声和北风掠过荒原的呜咽。衰草连天,满目枯黄,
偶有秃鹫在铅灰色的低空盘旋,投下不祥的阴影。流放之路,每一步都踏在绝望的冻土上。
手腕的伤早已溃烂,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的痛。沈璃靠着冰冷的铁栏,
意识在昏沉与剧痛间浮沉。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连风都停了,死寂得可怕。突然!
空气被无声地撕裂!数道鬼魅般的黑影从枯黄的衰草丛中暴起,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
没有一丝呼喝,唯有兵刃破空的凄厉锐响!
他们的目标明确至极——囚笼中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押解的兵卒甚至来不及拔出腰刀,
喉间便喷溅出滚烫的血雾,哼都未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溅起的尘土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杀!”为首的死士一声低沉的号令,刀光如匹练,
直劈囚笼!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冰冷刺骨。沈璃猛地睁眼,
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濒死的本能而骤然收缩!那森寒的刀锋在她绝望的眼底急速放大,
映出她破碎的倒影。不!一股源自骨髓最深处的灼烫猛地炸开!
仿佛沉眠万古的火山在瞬间被彻底点燃!那不是火焰,是焚尽一切、熔炼万物的意志!
“轰——!”赤金色的烈焰毫无征兆地从她单薄的身体里狂暴喷薄!没有咒语,没有前兆,
纯粹是生命濒于湮灭时爆发的神怒!坚硬的寒铁囚笼,如同烈日下的薄冰,
在刺目的金红光芒中扭曲、熔化、气化!那柄劈到眼前的利刃,连同握刀的死士,
瞬间被吞没,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狂暴的火浪呈环形轰然扩散,
所过之处,荒草成灰,地面焦黑龟裂,形成一个巨大的灼痕。侥幸在边缘的死士被狠狠掀飞,
身上的黑衣瞬间焦糊,皮开肉绽,发出凄厉的惨嚎。沈璃站在燃烧的焦土中央,
周身赤金火焰烈烈升腾,如同披着一件流动的熔岩战衣。束缚她已久的镣铐早已化为铁水,
滴落在焦土上滋滋作响。火焰舔舐着她的肌肤,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温暖,
而非灼痛。她抬起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指尖跳跃的、仿佛拥有生命般的金红火苗。力量,
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足以焚天煮海的狂暴力量,在她枯竭的经脉中汹涌奔腾,
带来令人颤栗的生机。空气被高温扭曲,视野一片模糊的光晕。就在这片扭曲的光影边缘,
沉闷如雷的铁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死士残余的**。
一支玄甲骑兵如同从地狱熔炉中奔出的钢铁洪流,沉默而迅猛地撕开荒原的暮色。
为首者一骑当先,漆黑的战马神骏非凡,踏过燃烧的残骸与焦尸,
稳稳停在距离沈璃三丈之外。马上的男人,身披玄色重甲,肩甲狰狞,
甲叶在火焰的映照下流动着冰冷的幽光。他并未戴盔,面容深刻得如同刀劈斧凿,
眉骨压得很低,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掩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下颌的线条如钢铁般冷硬。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和一种浸透骨髓的寒意,
仿佛连她周身那焚尽万物的烈焰,都无法驱散他带来的冰冷。他就那样高踞马上,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焦土中央、火焰缭绕的沈璃。那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跳跃的火舌,
带着审视、评估,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被绝对力量所吸引的兴味。
死寂在燃烧的荒原上蔓延,只剩下火焰噼啪的声响。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金铁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火焰的爆鸣,砸在沈璃的心头:“妖星?
还是……”他嘴角扯开一个近乎没有弧度的、冰冷的讽笑,“复仇的火种?”他微微俯身,
玄甲摩擦发出细微的铿锵声,深不见底的眼眸锁住她,
带着不容置疑的蛊惑与**裸的交易:“跟本王合作,沈璃。你的仇人,他们的血,
由你亲手浇灭。”风卷起焦黑的灰烬,打着旋儿飘过两人之间。沈璃周身的烈焰渐渐平息,
缩回体内,只在眼底深处留下两点不灭的金红火星。她抬起下巴,迎上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沙哑的嗓音在荒原上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冷冽和一丝被点燃的疯狂:“摄政王萧绝?好,
我跟你走。但记住,我要的,不止是血。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尚未被完全熔化的几块寒铁镣铐碎片,又缓缓移向帝都方向,
那被暮霭笼罩的、象征着权力顶峰的轮廓,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要那把龙椅,烧成灰。
”马蹄声再次响起,玄甲骑兵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拱卫着两人,
碾过这片刚刚被神火洗礼过的焦土,朝着那座吞噬了无数野心与骸骨的帝都,绝尘而去。
风卷起焦黑的草灰,打着旋儿,仿佛在为这场魔鬼交易低吟。摄政王府的“静园”,
名不副实。踏入其中,扑面而来的并非清幽雅致,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庭院深深,古木参天,浓密的树荫将阳光过滤成惨淡的碎金,投射在冰冷光滑的黑石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冷香,幽寒入骨,仿佛能冻结血液的流动。这里的一切,
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孤绝,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冰狱。沈璃被安置在西厢一处临水的精舍。
推开门,室内陈设一应俱全,甚至堪称华美,紫檀木的家具,素雅的锦缎,
博古架上摆着价值连城的玉器。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源自萧绝本身的寒意,
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无声地包裹着她。“姑娘,王爷吩咐了,您安心住下便是。
”引路的管事是个面容刻板的老者,眼神锐利如鹰,语气恭敬却毫无温度,“缺什么,
只管吩咐下人。”他顿了顿,目光在沈璃依旧有些苍白、但已不再枯槁的脸上扫过,
意有所指,“只是这园子,夜里风大露重,姑娘身子初愈,若无要事,
还是莫要随意走动的好。”沈璃微微一笑,指尖无意识地捻过袖口细腻的云纹,
感受着体内蛰伏的、暖流般的神力:“多谢提点。不知王爷何时方便?合作之事,总要面谈。
”“王爷政务繁忙,”管事垂着眼,“待王爷得空,自会召见姑娘。”说完,
便躬身退了出去,留下沈璃独自面对这间华丽而冰冷的牢笼。召见?沈璃走到窗边,
推开一丝缝隙。窗外是一片小小的莲池,池水幽深如墨,几尾锦鲤在寒水中缓缓游动,
透着一股死气。她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双曾经盛满绝望与灰烬的眼眸深处,
此刻跳动着一点微弱却执拗的金红火星。萧绝……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救她绝非善心。
他需要她这把突然出现的、锋利的“妖火”,去焚毁朝堂上的异己。而她,
需要他滔天的权势作为阶梯,爬回那至高的位置,将背叛与构陷她的人,
连同那座冰冷的宫城,一同付之一炬!接下来的日子,沈璃仿佛被遗忘在这座华丽的冰窖里。
每日只有固定的侍女送来饭食汤药,收拾房间,如同提线木偶,眼神空洞,问不出一个字。
萧绝更是杳无踪影。她并未焦躁。白日,她**调息,尝试引导体内那股霸道的神力。
指尖时而窜出一缕细小的金红火苗,时而熄灭。每一次成功的掌控,
都让她对那焚世之火的感知清晰一分。夜晚,当整座静园沉入死寂,
她便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无声地滑出精舍,借着婆娑的树影和嶙峋的假山石掩护,
在偌大的园子里谨慎穿行。她的目标明确——书阁。这座王府真正的核心,
藏着无数秘密与机要的地方。第一次潜入,是在一个无月的深夜。静园深处守卫森严,
明哨暗卡如同蛛网。但沈璃发现,那些护卫巡逻的路线和时间,
有着极其细微却可利用的间隙。她将神力收敛到极致,体温都仿佛降到与环境一致,
身形轻盈得如同落叶,在假山的阴影与回廊的立柱间快速移动,
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踩在石板拼接的缝隙,不发出丝毫声响。书阁是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
飞檐斗拱,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底层窗棂紧闭,但二楼的雕花木窗似乎为了透气,
虚掩着一条缝隙。沈璃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冰冷的石壁,灵巧地从那缝隙钻入。
阁内充斥着纸张、墨锭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月光透过窗纸,
勉强勾勒出层层叠叠的书架轮廓。沈璃不敢点灯,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在黑暗中摸索。
她的手快速而稳定地拂过一排排书脊和卷宗匣子上的标签。
“北疆军备…”“三司盐铁…”“吏部考功…”大多是寻常政务。
她的指尖在黑暗中划过一排厚重的卷宗,忽然停住。触感不对。其中一个卷宗匣子,
比旁边的要略厚一些,匣子底部的木板似乎有夹层。她小心地抽出那个匣子,轻轻撬开底板。
里面并非卷宗,而是一份薄薄的、用火漆封缄的密报。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光,
她看到封皮上的几个小字:“截杀案·疑点存”。心猛地一跳!她迅速拆开封缄,展开密报。
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如刀:“…流放囚队遇袭,现场勘察,
刺客所用箭簇为内府兵械司特制‘狼牙锥’,编号‘丙七’,
此批次仅配发东宫近卫营…”东宫近卫营!太子李承乾!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攫住了沈璃的心脏,比这静园的寒气更甚!果然是他!废了她还不够,
连流放途中都要斩尽杀绝!那张曾经温润如玉、海誓山盟的脸,
此刻在沈璃心中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虚伪和狰狞!
她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几乎要失控喷涌的神力,迅速将密报原样封好,放回夹层,
再将卷宗匣子恢复原位。一切痕迹,都被小心抹去。离开时,她的身影融入窗外的黑暗,
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就在沈璃的身影消失在书阁窗外的瞬间,静园深处,
一座可俯瞰整个书阁区域的临水高轩内,灯火幽微。萧绝负手立于窗前,
玄色的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并未看向书阁的方向,视线落在窗外幽暗无波的湖面上,
那里倒映着几点疏冷的星光。他的脸色在阴影中显得愈发苍白,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王爷,”一个全身裹在暗影里的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声音压得极低,“沈姑娘…方才进了书阁。停留约一炷香,已安然返回西厢。
”萧绝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望着窗外。过了片刻,他才极轻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暗卫迟疑了一下,又道:“书阁内…那份密报被动过了。手法很干净,
但夹层的火漆印有细微裂痕。”萧绝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弧度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反而更像冰裂的纹路。他缓缓转过身,
深潭般的眼眸在幽暗的光线下晦涩难明。“知道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听不出丝毫意外,反而带着一种棋手看到棋子终于落位时的笃定。“继续盯着。
她……做得很好。”暗卫低头:“是。”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阴影之中。高轩内重归死寂。
萧绝抬起手,指节修长而苍白,轻轻按向自己的后颈。指尖所触,并非温热的皮肤,
而是一道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类似玉器断裂面的冰冷棱角。那触感让他眼底的寒意更盛,
仿佛有万年不化的玄冰在深处凝结。他走到案几旁,拿起一盏早已凉透的茶。杯中水色幽深,
映出他苍白冷峻的倒影。他盯着水中自己模糊的眉眼,薄唇无声地开合,
吐出几个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字:“容器…快满了么?”冰冷的话语消散在寂静里,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回响。只有窗外幽暗的湖水,
倒映着天上那轮同样冰冷、仿佛毫无生机的残月。当书房那扇沉重的紫檀木门被无声推开时,
沈璃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北疆舆图》前。她的指尖悬停在帝都“胤京”的位置,
一缕比发丝还细、几乎难以察觉的金红火苗在指尖静静燃烧着,
将舆图上那一点映得微微发亮,如同滴落的熔岩。萧绝踏入门槛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玄色的身影仿佛带着室外的寒气一同涌入,瞬间压过了地龙带来的暖意。他没有立刻开口,
深不见底的目光掠过沈璃指尖那点微弱的火焰,最终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看来,
静园的‘静’,对你并无益处。”他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带着惯有的金铁质感,
听不出喜怒。沈璃指尖的火苗倏地熄灭,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被撞破秘密的惊慌,
只有一片沉凝的冰封。“静思己过,不如知己知彼。”她直视着萧绝那双深潭般的眼眸,
语气平静无波,“王爷将我圈养于此,总不会是为了让我修身养性。”“圈养?
”萧绝走近几步,他身形高大,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停在沈璃面前一步之遥,垂眸看着她,
阴影几乎将她笼罩。“本王是在保护一把过于锋利的刀,免得它还未出鞘,就先伤了自己。
”他的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刺灵魂深处那份被点燃的复仇之火。
“书阁的夜风,滋味如何?”沈璃瞳孔微微一缩,但瞬间恢复如常。他果然知道!
甚至可能一直在等她踏出这一步!心底的戒备瞬间提到最高,
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比这王府的寒香,要暖上几分。
”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讽笑掠过萧绝的唇角。“暖?”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
似乎觉得有些荒谬。他不再绕弯,直入主题,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
敲在沈璃紧绷的心弦上:“东宫近卫营,‘狼牙锥’,编号‘丙七’。”每一个词,
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璃的伤口上!证实了!那份密报是真的!李承乾!
那个她曾经倾心相待的男人,不仅要废了她,还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一股灼烈的恨意混合着狂暴的神力几乎要冲破她的压制!眼底深处,那点金红火星骤然炽亮!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萧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气息的变化,
冷厉的目光带着审视:“愤怒,是焚毁敌人最好的薪柴。但失控的火焰,只会先烧死自己。
”他话锋一转,带着掌控全局的冰冷,“血诏出自天机阁,截杀令出自东宫。你的仇人,
在庙堂最高处。想报仇,就要先学会在这朝堂的泥沼里,把根扎下去,扎得比他们都深。
”他踱到书案后,取出一份厚厚的卷宗,丢在沈璃面前。“哗啦”一声,卷宗散开,
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关系网、以及触目惊心的罪证。“户部尚书,周显。
太子一党钱袋,贪墨河工款三十万两,致三郡堤溃,流民饿殍遍野。证据确凿,
只待有人将其钉死在耻辱柱上。”萧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物,“拔掉他,断太子一臂,清户部淤塞,
亦可……为你沈家当年因直言河工贪腐而被构陷流放的旧案,昭雪。
”沈璃的目光死死钉在卷宗上周显的名字和那一条条罄竹难书的罪状上。周显!
当年构陷她父亲、导致沈家满门凋零的急先锋之一!
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和灼热神力的气息在她胸腔翻涌。她猛地抬头,看向萧绝,
眼底的金红光芒几乎要喷薄而出:“王爷想让我怎么做?”“怎么做?”萧绝微微倾身,
双手撑在书案边缘,玄色的衣袖垂落,带来一片沉重的阴影。
他盯着沈璃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酷:“三日后,朔望大朝。
本王要你在太极殿上,当着满朝文武、当着陛下的面,用这卷宗里的证据,
还有……你沈家遗孤的血泪控诉,将周显,连同他背后的东宫,一同拉下神坛!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仿佛在发布一道不容置疑的战令:“用你的‘火’,烧开这朝堂的第一道口子!烧得越旺,
越彻底越好!”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地龙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案几上那份摊开的卷宗,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罪状,在沈璃眼中仿佛化作了燃烧的引线。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已敛去,只剩下一种玉石般的冰冷和决绝。指尖,
一缕比刚才更加凝实、更加炽热的金红火苗无声窜起,舔舐着冰冷的空气。“好。
”一个单音,掷地有声。三日后,大胤王朝的太极殿。鎏金蟠龙柱撑起高耸的穹顶,
殿宇深深,庄严肃穆。文武百官身着各色朝服,依照品阶垂手肃立,如同彩色的碑林。
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墨锭和权力交织的厚重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龙椅之上,
年轻的皇帝李弘身着明黄龙袍,面容带着一丝常年养尊处优的苍白和挥之不去的倦怠。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下首的太子李承乾,又飞快地掠过御阶之下,
那如同山岳般矗立的玄色身影——摄政王萧绝,眼神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忌惮与阴郁。
朝议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户部关于来年预算的陈奏冗长而枯燥。
就在这沉闷几乎要凝固的时刻,一个清冷如冰裂玉石的声音,
清晰地穿透了殿宇的肃穆:“臣女沈璃,有本启奏!”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瞬间刺破了沉闷的朝堂。满殿的目光,惊愕、疑惑、鄙夷、幸灾乐祸……如同无数根芒刺,
齐刷刷地聚焦到那从丹墀之下稳步走上前的女子身上。沈璃!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在朝堂上炸开!那个被废黜、被天机阁降下血诏定为“妖星”的前太子妃!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敢出现在这太极殿?!太子李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猛地看向御阶下的萧绝,眼神惊怒交加,带着无声的质问。萧绝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依旧如渊渟岳峙般立在那里,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沈璃无视了所有的目光。
她走到御阶之下,距离龙椅尚有九级台阶,距离百官不过数丈。她站定,微微抬起下巴,
目光平静地迎向龙椅上那道惊疑不定的视线。“陛下,
”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臣女今日,不为己身冤屈,
只为三郡堤溃、饿殍盈野的数十万亡魂,为因直言贪墨而蒙冤流放、家破人亡的沈氏一门,
状告当朝户部尚书——周显!”“哗——!”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如同沸水泼进了滚油!
“大胆妖女!血口喷人!”周显脸色煞白,随即涨得通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指着沈璃厉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陛下!此乃妖星惑众!扰乱朝纲!其心可诛啊陛下!
”“放肆!”有太子一党的御史立刻跳出来,“沈璃!你身负血诏,乃不祥之人!
竟敢在太极殿上污蔑朝廷重臣!该当何罪?!”“陛下!臣请立诛此妖女,以正朝纲!
”指责、谩骂、请求治罪的声浪瞬间将沈璃淹没。龙椅上的皇帝眉头紧锁,
目光在状似疯癫的周显、沉默如山的萧绝和立于风暴中心、依旧平静得可怕的沈璃之间逡巡,
一时竟不知如何决断。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之际,沈璃动了。她没有争辩,没有嘶喊。
她只是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了那份卷宗。然后,在满朝文武惊愕的目光注视下,
她举起了右手。“嗤——”一缕金红色的火苗,毫无征兆地从她白皙的指尖窜起!
那火焰灵动而妖异,散发着纯净却又令人心悸的高温!整个朝堂,瞬间死寂!
连周显的叫骂都卡在了喉咙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缕跳跃的火苗,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天机阁的血诏……妖星……难道是真的?!沈璃的目光如同冰锥,
刺向面无人色的周显。指尖那缕火苗轻轻一弹,精准地落在那份厚厚的卷宗上!“轰!
”没有燃烧的过程!卷宗在接触火苗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纸张,
猛地腾起一团炽烈的金红火焰!火焰并非杂乱燃烧,而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在虚空中疯狂舞动、交织、凝聚!烈焰升腾!扭曲!勾勒!
一幅幅由纯粹火焰构成的、触目惊心的画面,在太极殿的虚空之中,
在百官骇然欲绝的注视下,轰然展现!——汹涌的洪水冲破堤坝,吞噬村庄,
无数百姓在浊浪中绝望挣扎、呼号!——堆积如山的、刻着“河工专用”印记的银锭,
被贪婪的手搬入私库!——一份份伪造的文书,一个个被收买的官员名字,
在火焰中清晰闪现!——最后,是沈璃之父沈御史在御书房慷慨陈词,力主彻查河工贪腐,
随即被构陷下狱、沈家被抄的惨烈景象!每一幅画面,都伴随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伴随着卷宗内文字证据的无声控诉!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比任何哭诉都更震撼!“不——!
假的!都是假的!妖术!这是妖术!”周显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指着空中的火焰画面,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精神彻底崩溃。太子李承乾的脸色惨白如纸,
身体微微发抖,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向沈璃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修罗!龙椅上的皇帝猛地站起,
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燃烧的虚空画卷,嘴唇哆嗦着:“这…这…妖…不,神…神迹?!
”整个太极殿,落针可闻。只有火焰燃烧的声响,以及周显绝望的哀嚎在回荡。
百官匍匐在地,无人敢抬头直视那焚尽一切虚妄的神火。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山的萧绝,
终于动了。他向前踏出一步,玄色的朝服在死寂的大殿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