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生疼,血沫子从嘴角不断溢出,在苍白的地板上洇开一小滩暗红。出租屋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尸臭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看着跪在眼前的“李梦瑶”——曾经鲜活骄傲的女人,如今只剩一具死寂的躯壳,湿漉漉的长发黏在惨白的脸上,米白色连衣裙被污血染得发黑,紧紧裹着僵硬的身体。她低垂着头,脖颈弯成一个卑微的弧度,心口那个铂金色的菱形烙印微微闪烁,像一道无形的锁链,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可张凡的神经却绷得死紧。刚才那瞬间的反噬还烙在骨子里:她眼中暴涨的幽绿鬼火,那声非人的咆哮,差点撕碎他喉咙的乌黑指甲……都他妈不是幻觉!秘术成了,但《九幽炼尸诀》里的警告嗡嗡作响——“反噬其主”。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扭曲的快意混着冰碴子似的恐惧在胃里搅动。哈,永生永世臣服?这**连死了都不安分!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大腿外侧的刀伤和手腕的割口同时一抽,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操,失血太多了。墙角那罐劣质猪油还敞着口,混合心头血的腥甜味飘过来,提醒他这场疯狂的代价。张凡啐出一口血沫,目光扫过狼藉的法阵:七盏瓶盖油灯烧得焦黑,九根兽骨钉碎成了渣,地板上的血阵糊成一团污迹。爸的猎刀还丢在一旁,骨柄缺了一角——为了复仇,他连这点念想都砸了。值吗?他盯着李梦瑶低垂的后脑勺,牙关咬得咯咯响。值!这**活该!
可一个念头毒蛇般钻进脑子:李梦瑶死得太蹊跷。分手那晚,她钻进王少的跑车时趾高气扬,第二天就传出自杀车祸的消息。警察草草结案,报纸上写她“为情所困”,放屁!她那种拜金女会为甩掉个穷光蛋自杀?张凡胸口那股恨火又烧起来,烧得他忘了疼。秘术需要“贴身精血物”,他用了耳钉碎屑,但炼尸时污血里伸出的手……颈子是不是有点怪?记忆模糊得像蒙了层血雾。不行,得弄明白。万一这**真被人害死的,那仇人就不止她一个——还有那个开跑车的王少,王天豪!
“起来。”张凡嘶哑地命令,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锈。跪着的身体猛地一颤,灰白的指关节抠进水泥地,刮出刺耳的声响。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抗拒声,但心口的烙印骤然亮起,铂金光芒刺得她痉挛般佝偻下去。几秒挣扎后,她僵硬地直起身,头颅依旧低垂,湿发缝隙间,那双死寂的灰白眼眸深处,一点幽绿鬼火微弱地跳动,像坟地里不散的磷光。张凡心头一凛,强撑着扶墙站起,抓起地上染血的水果刀插回裤兜。不能拖了,趁这怪物还没挣脱枷锁,先揪出所有真相。
半小时后,城西殡仪馆后巷。冷风卷着垃圾腐臭味灌进领口,张凡裹紧偷来的环卫工外套,脸色比死人还白。每走一步,伤口都针扎似的疼。身旁的李梦瑶像个提线木偶,裹在宽大的黑雨衣里,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青紫色的嘴唇。她走路姿势僵硬怪异,脚底带起薄霜,水泥地上留下一串湿冷的脚印。停尸房就在眼前——一栋水泥方盒子,窗户焊着铁条,像口巨大的棺材。李梦瑶“车祸”后,尸体在这儿停了一晚才被王家领走火化,张凡当夜就撬锁偷尸,现在得回来找遗漏的线索。
“在这儿等着。”张凡压低声音,刀柄抵住她后心。烙印光芒一闪,她钉在原地,灰白眼珠却缓缓转向停尸房铁门,喉间溢出极轻的呜咽。张凡没理会,掏出撬棍**门缝。嘎吱——铁门**着弹开,一股裹着福尔马林和腐肉的阴寒气浪扑面砸来!他打了个寒噤,闪身钻入。
停尸房里漆黑一片,只有紧急出口的绿光幽幽浮动,照出一排排铁柜抽屉,冷得像冰窖。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那股子死气沉进骨头缝里,比出租屋的尸臭更瘆人。张凡摸到第三排柜子,标签上潦草写着“李梦瑶”。就是这儿。他心跳如擂鼓,不是怕,是恨烧的。王天豪那杂种,开跑车撞死她?骗鬼呢!他吸口气,撬棍卡进柜缝,猛地一撬——
哐当!抽屉滑出,裹尸袋拉链崩开半截。冷气白雾般涌出,露出袋里那张脸。惨白,浮肿,嘴角还凝着干涸的血沫——是李梦瑶,但又不是。炼尸后的她好歹有层“活”的死气,眼前这具却像被抽干了魂,纯粹一坨烂肉。张凡胃里翻腾,强忍着恶心凑近。突然,他瞳孔骤缩!灯光下,尸体脖颈侧边,一道清晰的青紫瘀痕盘踞着,五指轮廓狰狞地陷进皮肉里,绝不是车祸撞击能造成的!
“掐死的……”张凡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血直冲头顶。果然!这**不是自杀,是被谋杀的!王天豪?还是他指使的?阶级的碾压力度瞬间具象化——有钱人弄死个平民女,像踩死只蚂蚁。他想起李梦瑶分手时那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恨意混着酸楚啃噬心脏。**,你以为攀上高枝就风光了?人家当你是个玩意儿,玩腻了就掐死!
焦虑的火苗腾地点燃。秘术用了尸体,但残存的怨气可能还在。张凡眼神发狠,掏出水果刀,对着自己刚结痂的掌心狠狠一划!嗤——鲜血涌出,他不管不顾,将血珠滴向尸体微张的嘴。“给老子显形!谁害的你?”他低吼,脑中闪过《九幽炼尸诀》里招魂的残篇。血滴入尸口的刹那——
轰隆隆!整间停尸房的地面猛地一震!铁柜抽屉哐哐乱响,像有无数只手在里面捶打。紧接着,刺啦!刺啦!裹尸袋拉链接二连三自动崩开!左右两侧柜子里,七八具尸体直挺挺坐了起来!腐烂的脸皮耷拉着,空洞的眼窝转向张凡,有的脖颈扭成诡异角度,有的腹腔敞着,露出黑紫的内脏。阴风呼啸卷过,带着尸臭的寒流冻得张凡牙齿打颤。
“操!”他踉跄后退,背抵上冰柜。尸体们僵硬地爬下柜子,关节发出咔吧脆响,一步步围拢。绝望感扼住喉咙——失血让他眼前发黑,连刀都握不稳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压抑的嘶吼。砰!铁门被巨力撞开,李梦瑶的身影堵在门口,雨衣帽檐被掀飞,露出那张死白的脸。她灰白的眼珠死死盯住张凡,心口烙印狂闪,却猛地抬手——
呜——!一道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浪从她掌心炸开,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撞向最前那具腐尸!噗嗤!腐尸胸膛被洞穿,黑血喷溅,直挺挺倒飞出去,砸翻后面两具。余波震得停尸柜嗡嗡作响。希望的火苗“腾”地燃起!张凡瞳孔放大:她能操控尸气?秘术没白费!他嘶声下令:“拦住它们!”
李梦瑶喉间发出嗬嗬低咆,像被铁链拴住的野兽。烙印光芒刺眼,她僵着步子冲入尸群,乌黑指甲如刀锋般划出!嗤啦——一具尸体的胳膊被齐根削断,另一具被她单手掐住脖子,尸气顺着指尖灌入,那尸体瞬间冻结成冰坨。但围攻的腐尸太多,一具绕到她背后,腐烂的手爪抓向她后心!张凡心提到嗓子眼,烙印却猛地一亮——
吼!李梦瑶反手一肘,尸气爆开,将那腐尸头颅轰成碎渣!可她自己也被震得踉跄,灰白眼眸深处,那点幽绿鬼火“噗”地窜高,几乎要盖过死寂。她猛地扭头瞪向张凡,目光怨毒如刀。反噬!张凡浑身发冷,攥紧刀柄。但此刻顾不上——混乱中,他眼角余光扫向李梦瑶的停尸柜,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裹尸袋空了!尸体不见了!
“妈的!”张凡咒骂着挤过尸群扑到柜前。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清晰无比,从柜边蜿蜒指向后窗——窗户不知何时被撬开一条缝,冷风灌入。脚印小巧纤细,分明是女人的尺寸,水迹未干,混着熟悉的尸液腐臭。窗外,霓虹灯招牌的光芒刺破雨幕,猩红大字张牙舞爪:“帝豪酒店”。
王天豪的地盘!张凡脑子里“嗡”的一声。尸体自己跑了?还是被人偷了?帝豪酒店顶层就是王少的私人套房,这脚印是挑衅!阶级的傲慢**裸拍在脸上——你一个穷鬼,连复仇都像笑话。他胸口恨火炸开,烧得眼前发红。可下一秒,异变再生!李梦瑶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啸,周身尸气暴涨!她甩开最后一具腐尸,灰白眼珠彻底被幽绿鬼火吞噬,獠牙刺出唇缝,直扑张凡!铂金烙印疯狂闪烁,却压不住那滔天凶戾!
“镇!”张凡嘶吼着,水果刀狠狠扎向自己大腿——剧痛让他清醒,鲜血喷涌的瞬间,他意念死锁烙印。嗡!铂金光芒炸成光茧,将李梦瑶当头罩住!她冲势一滞,绿焰在眼中明灭挣扎,指甲离张凡咽喉只差半寸。嗬嗬……她喉咙里滚出不甘的哀鸣,最终绿火褪去,重新跪倒在地,头颅深埋。但张凡看得清楚——她垂落的发丝下,嘴角咧开一个极细微的、冰冷的弧度。
危机暂解,可更大的风暴在酝酿。张凡喘着粗气,看向窗外帝豪酒店的霓虹。权贵的巢穴近在咫尺,而身边这具“僵尸女王”随时会反噬。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咧开嘴,笑容狰狞。王天豪,老子来了。这次,连本带利,用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