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陆承骁五年，我以为捂得热他那颗冰山心。直到他的白月光回国，他递给我一张支票，语气冰冷：“她需要我。”我净身出户，消失得干干净净。一年后，一家名为禾隅的手冲咖啡馆火遍全城，无数名流一掷千金，只为求得老板娘亲手冲调的一杯“人间清醒”。慈善晚宴上，我作为特邀嘉宾出席，陆承骁红着眼将我堵在走廊尽头，嗓音嘶哑：“姜禾回来。”我端着酒杯，对他展露一个职业假笑：“先生，预约请排队。”

“月然回来了。”

陆承骁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金属质感，砸在耳膜上，带着冰冷的钝痛。

我正在给他熨烫明天要穿的衬衫，指尖被蒸汽烫了一下，细微的刺痛感拉回我的神思。

“嗯。”我应了一声，将衬衫挂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五年了我跟在他身边五年。从一个懵懂的大学毕业生，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总裁助理。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陆太太的预备役，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直到沈月然回来。

她是陆承骁心口那颗抹不掉的朱砂痣，是高悬天边的白月光。而我，不过是月光走后，他随手点亮的一盏落地灯。不算明亮，但胜在安静不扰人。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挂钟的秒针在一下下地敲击。

陆承骁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矜贵。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面前那份摊开的文件上，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的天气预报。

可我知道这不是。

这是审判。

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那颗正在一寸寸变冷的心。

“所以呢？”我问，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他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惯有的审视。他似乎在评估我的反应，评估这场谈话的难易程度。

“她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他陈述事实，不带任何感**彩。

“你公司的特护都死光了？”我扯了扯嘴角。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这是他不悦的征兆。“姜禾别这样。”

别怎样？别像个怨妇一样胡搅蛮缠？还是别打破我这五年一直维持的温顺懂事的面具？

我深吸一口气，将杯子放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陆承骁，我们开门见山。”我看着他，“要我走，对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支票本，低头拔开笔帽，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动作行云流水，像在签署一份几亿的合同。

然后他将那张薄薄的纸推到我面前。

“这些年，你辛苦了。”他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点类似“人情味”的东西，却更像是一种施舍。“这套房子，还有车库里那辆车，都留给你。这张支票，密码是你生日，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低头看着那张支票，上面的数字很长，长到我需要数一下才知道有几个零。

很多足够一个普通人奋斗一辈子。

这是我五年的报酬。或者说封口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但我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

我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努力让这个笑容看起来得体又大方。“陆总出手，果然阔绰。”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或许在他看来，我应该哭，应该闹应该质问他这五年的感情算什么。

可惜我不想让他看笑话。

“不必了。”我将那张支票推了回去，连同那串钥匙。“我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就什么样。陆总的东西，太贵重我怕折寿。”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姜禾，别耍小孩子脾气。”

“我没有。”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脏。”

说完这两个字，我看见他眼底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是惊讶，是愠怒或许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转身一步步走向卧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后，是陆承骁愈发冰冷的视线。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足够装下。衣帽间里那些他买的名牌衣服、包包、珠宝，我一件都没动。我只带走了我自己买的几件衣服，还有书桌上那本被翻得很旧的《咖啡品鉴学》。

拉着行李箱走出卧室，陆承骁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茶几上的支票和钥匙，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什么。

我走到玄关，换上自己的帆布鞋。

“姜禾。”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确定？”

我没有回头，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拉开了门。

“陆承骁，”我的声音穿过空旷的客厅，传到他耳中，“祝你和沈**，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门被我轻轻带上，隔绝了他所有的视线。

站在深夜的走廊里，我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五年的青春，像一场笑话。

我以为我这盏落地灯，总有一天能照亮他心里的那片黑暗。

原来只是因为他等的月光，还没回来而已。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是一条银行的转账短信。

五千万。

他还是把钱打过来了。用钱来衡量我这五年的陪伴，精准高效，一如他做事的风格。

我看着那串数字，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得更凶。

我没有回复，也没有退回，只是默默地将这张银行卡和陆承骁的所有联系方式，一起拉进了黑名单。

陆承骁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