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当天，我五点就醒了。

江明轩还在熟睡，我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厨房给他准备早餐。

煎蛋、烤面包、冲咖啡，这些我已经做了三年。

以前他会夸我做的早餐好吃，现在他经常匆匆吃两口就说要去公司。

我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就先去公司了。

今天的公司格外热闹，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大家都在为下午的发布会做最后的准备。

我走进办公室，发现江明轩已经在了。

"这么早？"我有些惊讶。

"嗯，今天很重要。"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对了，投资人王总今天会来，你一会儿见到他记得客气一点。"

"我什么时候不客气了？"

"上次聚餐你话太少，王总问你设计理念你也不怎么回答。"江明轩皱着眉头，"雨薇，你要明白，这些投资人对公司很重要。"

我想起上次的聚餐。

那天王总喝了不少酒，一直盯着我看，还说要单独和我谈谈设计理念。

我感觉不太舒服，所以话比较少。

"我知道了。"我没有解释，转身去准备今天需要的资料。

上午十点，林可儿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光彩照人。

"雨薇姐，早上好！"她甜甜地跟我打招呼，然后直接走向江明轩的办公室。

我透过玻璃门看到她坐在江明轩的办公桌对面，两个人聊得很开心。

林可儿时不时地笑，江明轩也笑得很温和。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方设计师。"

我回过神，看到助理小李站在我面前。

"怎么了？"

"今天下午的发布会，您确定不需要上台介绍作品吗？按照惯例，设计师都会上台说几句。"

我看了一眼江明轩的办公室，他和林可儿还在聊天。

"不用了。让模特直接展示就好。"

小李有些困惑："可是这是您的作品啊。"

是我的作品。

但穿在别人身上，按照别人的喜好修改过的作品，还算是我的吗？

"没关系，这样更好。"我强迫自己笑了笑，"观众更喜欢看美丽的模特，不是吗？"

下午两点，发布会正式开始。

会场设在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店，邀请了很多时尚圈的重要人物。

我坐在第二排，看着台上一个个模特走过。

每一套服装我都认识，因为都是我设计的。

但今天，我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观众。

"下面，让我们欣赏今天的压轴作品。"主持人的声音响起，"这是一件融合了传统与现代元素的旗袍改良款，设计师巧妙地将江南水乡的温婉与现代女性的自信相结合..."

音乐响起，林可儿踏着节拍走上T台。

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美。

那件旗袍穿在她身上，展现出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风情。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也在鼓掌，但心里却很复杂。

这应该是我最得意的时刻，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快乐。

"这个设计师是谁？太厉害了！"

"据说是江明轩的女朋友，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江明轩？就是那个年轻的总经理？他女朋友这么有才华啊。"

"是啊，不过我听说他们关系不太稳定..."

我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心里一阵刺痛。

关系不太稳定？

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发布会结束后，是酒会环节。

我拿着一杯香槟，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家热烈地交流。

江明轩被一群投资人围着，春风得意。

林可儿还穿着那件旗袍，成为全场的焦点。

每当有人夸赞她的时候，她都会说："这是雨薇姐设计的，她真的太有才华了。"

听起来很谦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方**。"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您好，我是王总。"他伸出手，"久仰大名。"

王总。就是那个投资人。

"王总您好。"我礼貌地握了握手。

"今天的设计真的很惊艳。"王总端着酒杯，"我对您的才华非常欣赏。"

"谢谢。"

"不知道方**有没有兴趣单独合作？我在上海有一家设计公司，待遇绝对比现在好。"

我愣了一下："抱歉，我没有这个打算。"

王总笑了笑："别急着拒绝。我知道您和江总是什么关系，但是商业归商业，感情归感情，不是吗？"

他的话让我很不舒服。

"抱歉，我真的没兴趣。"我转身想走。

"方**，您觉得江总真的珍惜您的才华吗？"王总在身后说，"据我观察，他似乎更看重那位模特**。"

我停下脚步。

"今天这么重要的发布会，设计师本应该是主角，但您却坐在台下。这正常吗？"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开了。

但王总的话却在我心里留下了种子。

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江明轩发微信。

【我在酒店花园，你忙完了来找我。】

十分钟后，江明轩回复：【还要陪投资人，你先回去吧。】

我看着这条消息，忽然觉得很累。

今天是我的作品发布会，但我的男朋友却没有时间陪我。

我收起手机，准备离开。

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我看到江明轩和林可儿正在和一群人合影。

林可儿还是穿着那件旗袍，笑得很甜。

江明轩站在她身边，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

那个姿势，那种亲密感，让我心里一阵绞痛。

我快步走出酒店，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安和路。"

"好嘞。"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姑娘，你没事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没事。"我擦了擦眼泪，"就是有点累。"

"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都很大。"司机师傅善意地说，"不过再累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最重要。"

"嗯。"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微信消息。

我拿起来看，是妈妈发的。

【妈妈】：薇薇，今天的发布会妈妈看直播了，那件旗袍真的很美！

【妈妈】：不过妈妈有个疑问，为什么模特介绍的时候没有提到你的名字？

【妈妈】：还有，你怎么没有上台？

我盯着这些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为什么没有提到我的名字？

为什么我没有上台？

我想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句：【公司的安排。】

晚上十一点，江明轩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兴奋，一进门就开始跟我分享今天的成果。

"雨薇，今天太成功了！王总说要追加投资，还有几个新客户表示了合作意向。"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兴奋的样子。

"而且可儿今天表现得特别好，很多人都在问她的联系方式。"

他说到林可儿的时候，眼里有一种特别的光芒。

"明轩。"我打断他，"我今天遇到王总了。"

"是吗？他说什么了？"

"他想挖我去他的公司。"

江明轩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你没有答应吧？"

"当然没有。"我看着他，"但是他说了一些话，让我很困惑。"

"什么话？"

"他问我，你是不是真的珍惜我的才华。"

江明轩沉默了几秒钟："他就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这种投资人最狡猾了，你别听他胡说。"

"那你告诉我，你珍惜我的才华吗？"

"当然珍惜。"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你是公司最好的设计师。"

"仅此而已吗？"

江明轩看着我，有些困惑："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设计师吗？"

"雨薇，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奇怪的问题？

女朋友想知道在男朋友心中的地位，这是奇怪的问题吗？

"我没有。"我站起身，"我累了，先去睡了。"

江明轩拉住我："雨薇，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你不要因为一个外人的话就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陪我庆祝一下？"他靠近我，"我们很久没有..."

我推开他："我真的很累。"

江明轩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雨薇，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这样拒绝我。"

"我没有拒绝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各种借口？"他的声音提高了，"工作累、心情不好、身体不舒服，总有理由。"

我愣住了。

他居然这样说我。

"算了。"江明轩转身走向书房，"我今晚在书房睡。"

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我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忽然觉得这个家很陌生。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成了这样？

什么时候开始，我想要的亲密变成了他眼中的负担？

我回到卧室，躺在那张空荡荡的大床上。

明明今天应该是我的高光时刻，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手机亮了，是一条微信消息。

我以为是江明轩，心里还有一点期待。

结果是林可儿发的。

【可儿】：雨薇姐，今天谢谢你让我穿这么美的衣服！

【可儿】：大家都在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儿】：不过我都有说是你设计的哦！

【可儿】：轩哥说明天请我吃饭，庆祝今天的成功，要不要一起来？

我看着这些消息，特别是最后一句。

江明轩要请林可儿吃饭？

庆祝今天的成功？

那我呢？

作为设计师，作为他的女朋友，我不应该是第一个被邀请的人吗？

我关掉手机，把脸埋在枕头里。

这一次，我没有哭。

因为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