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辞和林若微僵在楼梯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怎么，还要爸爸请你们吗？”顾远山放下手中的报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顾景辞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拉着林若微，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我起身，盛了两碗粥，分别放在他们面前，笑容温柔得体：“景辞，你胃不好，早上喝点粥养养。若微，女孩子要多喝点红枣粥，气色好。”

我的体贴和周到，在顾景辞眼里，却成了最恶毒的挑衅。

他看着我那张贤惠的脸，再看看我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居家服，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曾几何时，那个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人，是我。

现在，我却在用同样的方式，为他父亲服务，还以“母亲”的身份，对他嘘寒问暖。

这种角色的错位和精神上的碾压，足以让任何一个骄傲的男人崩溃。

“我没胃口。”顾景辞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坐下。”顾远山冷冷地开口，“食不言寝不语，这是顾家的规矩。你忘了吗？”

顾景辞的身体僵住了。

“还有，以后在家里，对你……母亲，要尊重一点。”顾远山特意加重了“母亲”两个字。

顾景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死死地瞪着我，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最终，他还是屈服了，重新坐了下来，拿起勺子，像吞毒药一样，一口一口地喝着那碗我亲手盛的粥。

林若微坐在他旁边，脸色也不好看。她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在顾远山的强大气场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那种小白花式的楚楚可怜，在顾远山这种老狐狸面前，根本不够看。

一顿早餐，吃得暗流汹涌。

吃完饭，顾远山对我说道：“苏稚，今天起，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这个决定，让顾景辞和林若微，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爸，她去公司干什么？”顾景辞忍不住问道，“她懂什么？”

“她懂什么，不需要你来评判。”顾远山站起身，理了理领带，“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首席特助。负责协助我处理集团的一切日常事务。”

首席特助。

这个位置，相当于古代的“内宫总管”，权力极大，能直接接触到集团最核心的机密。

顾景辞的脸，彻底绿了。

他辛辛苦苦在公司打拼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市场部总监。而我，一个刚嫁进来的女人，一步登天，直接成了他父亲身边最亲近的人。

“爸，这不合规矩！”他急了。

“在顾氏，我就是规矩。”顾远山丢下这句话，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对我伸出手，“走吧，太太。”

我微笑着，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一层薄薄的茧。握住我的时候，很有力。

我跟着他走出餐厅，经过顾景辞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乖儿子，在公司，也要好好听话哦。”

然后，我在他杀人般的目光中，挽着他父亲的手，扬长而去。

坐在前往公司的劳斯莱斯里，我能感觉到顾远山审视的目光。

“你好像，很享受这个过程。”他说。

“我只是在尽快适应我的新角色而已，先生。”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很好。”他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开始闭目养神，“不过，我提醒你，公司不是家，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可比景辞难对付多了。你最好，真的有点本事，而不是只会耍些小聪明。”

“您很快就会看到的。”我自信地回答。

到了公司，顾远山直接带我去了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他给我安排的位置，就在他办公室的隔间，只隔了一层单向的玻璃。我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

上班第一天，他就扔给了我一堆积压的文件，和几个部门提交上来的、相互推诿的烂摊子。

我知道，这是对我的考验。

我没有抱怨，也没有求助。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所有文件分门别类，理清了每个项目的脉络和症结。

下午，我把一份整理好的摘要，和我的处理建议，放在了顾远山的桌上。

“城西的烂尾楼项目，A部门和B部门互相推诿，是因为权责不清。我建议成立一个独立的项目组，由您直管，我来负责监督执行。”

“C部门的预算超支，是因为采购环节有漏洞。这是我查到的三家供应商的背景资料，其中两家，和采购部经理，有说不清的关系。”

我每说一条，顾远山的眼神，就亮一分。

等我说完，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欣赏。

“苏稚，”他说，“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我能给您的惊喜，还有很多。”我微笑着回答。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只是一个花瓶，一个用来**他儿子的工具。

我成了他手里一把，锋利的刀。

而这把刀，很快，就要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