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双膝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薇薇……我错了……爸爸错了……”他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带着彻底的卑微和乞求,“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哥哥!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求求你看在二十年的情分上,不要再说了……给爸爸留点颜面……沈家不能垮啊……”
他跪在那里,仰着头,满脸是泪,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威严。这一刻,他不是一个父亲,甚至不是一个男人,只是一个被撕掉所有伪装、可怜又可悲的失败者。
全场骇然!
谁能想到,沈国栋,会跪下来哀求自己养了二十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惊呼声再也压抑不住,如同潮水般涌起。有人捂住了嘴,有人瞪大了眼睛,有人甚至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机,记录下这骇人听闻的一幕。
我也愣住了。我预想过他的愤怒,他的辩解,甚至他的威胁,但我独独没有预想到,他会下跪。这一跪,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快意,反而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我心头的怒火,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荒谬。
二十年的“父爱”,最终以这样不堪的方式,彻底落幕。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被沈国栋这一跪震惊得无以复加之时,站在一旁的沈峰,却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湖面,下面却涌动着致命的暗流。
“颜面?”沈峰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清晰地盖过了现场的嘈杂,“沈国栋,你现在知道要颜面了?那你当年,把真正应该享受这一切的沈家大**掉包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沈家的颜面?你怎么没想到,你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进火坑的时候,你自己的颜面在哪里?”
什……什么?
沈峰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也劈中了我的天灵盖!
我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峰:“哥……你……你说什么?什么真正的大**?什么掉包?”
沈峰的目光转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痛楚,还有一丝释然。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出了那个足以让全场再次陷入死寂的真相:
“你以为,你只是单纯被抱错的可怜虫吗?不,沈薇。”
他抬手指向跪在地上、因为他的话而彻底僵住、面无人色的沈国栋,声音如同法庭上最终宣判的法槌,沉重而清晰:
“这个跪在你面前的男人,害怕原配夫人生的女儿(也就是你)会分走家产,影响他吞并岳父家的产业。所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他买通了护士,把你和一个同时出生的、贫困潦倒的工人的儿子(也就是我)掉了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惊骇到极致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我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一字一顿地,投下了最后一颗炸弹:
“所以,沈薇,你才是沈国栋的亲生女儿。而我,沈峰,这个被他虐待了二十年的‘儿子’,才是那个真正被抱错、身份卑微、被他用来当垫脚石和出气筒的……外人。”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世界彻底失去了声音,失去了颜色。我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沈国栋,看着面无表情却眼神痛楚的沈峰,看着周围一张张因为这惊天逆转而扭曲的面孔……
我才是……亲生女儿?
哥哥……才是那个被偷换了人生的受害者?
这……这怎么可能?!
这比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女儿,更加残酷!更加荒谬!更加令人……作呕!
沈国栋……我的……亲生父亲?他为了财产,调换了我和哥哥?然后把他亲生女儿宠上天,却把无辜的、本该拥有另一种人生的哥哥,踩进地狱?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我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原来,这二十年的偏爱,不是愧疚,是更深重的罪孽!是算计!是掠夺!
我的人生,从起点开始,就是一场被精心策划的、肮脏的骗局!
而哥哥……他替我承受了本该属于我的苦难,整整二十年!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沈峰。他站在那里,像一座饱经风霜的孤岛。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这场生日宴,成了我们所有人,最盛大的……献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