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曾经的户部尚书,倒了。一夜之间,我从京城第一才女顾念慈,
变成了被押送蛮荒之地的罪臣家眷。流放路上,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区区一个驿丞,
也敢将馊掉的饭菜扔到我们面前,让我们住进四面漏风的柴房。我娘搂着弟弟缩在角落里哭,
弟弟气得发抖。我没哭也没闹。我只是擦干净了手,心平气和地请那位驿丞过来聊了聊。
我告诉他,掌管全国驿站的兵部车驾司郎中魏旬,是我爹一手提拔的门生。我还问他,
驿站的供给贪墨了多少,账本做得平不平。最后,我笑着问他,要不要我修书一封,
向魏大人问问好,顺便请教一下,罪臣家眷的供给标准,是不是连猪食都不如。他跪下了。
可他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这场流放,从头到尾,就是一盘棋。而我,是那个执棋的人。
1.第一章:烂泥里的凤凰不如鸡我叫顾念慈。我爹是顾天章。半个月前,
他还是大周朝的户部尚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他正在刑部大牢里,等着秋后问斩。
而我,正带着我娘和十一岁的弟弟顾念安,走在去往岭南的流放路上。押送我们的官差,
一路上还算客气。毕竟我爹在朝中二十余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谁也不知道他这案子将来会不会有翻盘的一天。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总有那么些人,
不信这个道理。比如眼前这座“龙门驿”的驿丞,张成。他挺着个油腻的肚子,
一双小眼睛在我娘和我的脸上来回打转,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两件可以随时估价的货物。
“哟,这不是顾尚书的家眷吗?”他说话的调子拖得老长,充满了幸灾乐祸。“真是稀客,
稀客啊!”押送的官差头领王大哥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递上文书。“张驿丞,行个方便,
安排三间上房,再准备些热饭热水。”张成接过文书,看都没看,随手扔在桌上。
他掏了掏耳朵,斜着眼说:“王头儿,你这话说的。咱们这龙门驿,小本经营,
哪有什么上房?”“再说了,这饭菜嘛……朝廷拨下来的经费,也就那样。好饭好菜,
那得是给京城来的大官儿们留着的。”他顿了顿,目光又落在我身上,笑得更恶心了。
“至于罪臣家眷嘛……能有口吃的,就该感恩戴德了。”弟弟顾念安气得脸都白了,
捏紧了拳头就要冲上去。我一把拉住了他。我对他摇了摇头。我娘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这一辈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王大哥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沉声道:“张成,你别太过分!顾大人虽然倒了,但朝里的事,谁说得准?
你今天做得这么绝,就不怕将来……”“将来?将来什么?”张成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王头儿,你当我是傻子?这案子是陛下亲定的铁案!
还将来?他们顾家,没有将来了!”“我告诉你们,到了我这龙门驿,是龙你得盘着,
是虎你得卧着!”他一挥手,叫来一个瘦得跟猴儿一样的驿卒。“阿七,带这几位贵人,
去后院的柴房歇着。”他又指了指旁边木桶里给牲口吃的,混着野菜的黑糊糊。“晚饭,
就从这里面盛吧。别说我老张不讲情面,管饱!”王大哥气得拔刀,被同行的官差死死拉住。
我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弟弟的眼睛红得像兔子,死死地瞪着张成。我却很平静。
我拉着我娘和弟弟,对着张成福了福身。“多谢张驿丞安排。”我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张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又被更大的轻蔑所取代。他大概觉得,我是被吓破了胆,彻底认命了。
他得意地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几只苍蝇。“去吧,去吧。”我领着我娘和弟弟,
跟着那个叫阿七的驿卒,走向后院。身后的张成,还在和他的手下高声说笑。“看见没?
京城来的千金大**,到了这儿,还不是得乖乖听话?”“烂泥里的凤凰,那还不如鸡呢!
”我听见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走进那间爬满蜘蛛网、散发着霉味的柴房时,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张成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在他那干净明亮的正屋里,
吃得满嘴流油。我记住了那碗肉汤的样子。也记住了他那张油腻的脸。
2.第二章:一碗馊饭,三双筷子柴房里又冷又潮。唯一的窗户破了个大洞,晚风灌进来,
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上面还有不知名虫子爬过的痕迹。
这就是张成给我们安排的“住处”。那个叫阿七的驿卒,把我们领到这里,就扔下三只破碗,
和一个装着“晚饭”的木盆,一溜烟跑了。木盆里,是和喂马的饲料没什么区别的黑糊糊。
一股酸馊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娘“哇”的一声就吐了。她本就身体孱弱,一路奔波,
加上刚才的气急攻心,这会儿已经撑不住了。她靠在墙角,不停地干呕,
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弟弟顾念安端起那盆馊饭,就要往外冲。“我去找他拼了!
士可杀不可辱!”“站住!”我厉声喝道。念安的脚步顿住了。他回过头,
满眼通红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姐!你没看见吗?他拿猪食给我们吃!
爹爹在的时候,咱们家的狗都比这吃得好!”“我看见了。”我走到他面前,
从他手里拿过那个木盆,轻轻放在地上。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念安,记住,
我们是罪人。在别人眼里,我们现在连狗都不如。”“那我们就该受着吗?
”他不服气地吼道。“不。”我摇了摇头,“我们不该受着。但是,不是现在,
也不是用你的拳头。”我指了指他的拳头。“你这双拳头,是用来读书写字,
将来重振我们顾家门楣的,不是用来跟一个地痞无赖拼命的。你打赢了,又能怎么样?
我们还是要继续上路。你打输了,吃亏的还是我们。”念安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他毕竟才十一岁,再早熟,也只是个孩子。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姐,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知道。”我摸了摸他的头。“姐也咽不下。但是,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这口气,我们先记着。”我说着,从包袱里拿出我们自己的碗筷。我走到木盆前,
面不改色地盛了三碗。然后,我端了一碗给我娘,一碗给念安,自己也端起一碗。“吃吧。
”我说。我娘看着碗里的东西,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念安更是把头扭到一边,
一脸的嫌恶和抗拒。“姐,这东西怎么吃?会吃死人的!”“死不了。”我拿起筷子,
夹了一口,慢慢地放进嘴里。那股酸馊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我强忍着恶心,
面无表情地咀嚼,然后咽了下去。我看着他们。“吃。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也只有吃下去,才能记住今天晚上的味道。这个味道会告诉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将来,我们要回到哪里去。”我的目光很平静,但很坚定。我娘看着我,停止了哭泣。
念安看着我,眼里的愤怒,渐渐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
终于还是拿起了筷子。他学着我的样子,夹了一小口,闭着眼睛,像吞毒药一样咽了下去。
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我娘也拿起了碗。她吃得很慢,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碗里,
和那难以下咽的食物混在一起。那一晚,我们三个人,就在那间漏风的柴房里。
对着一盆连猪狗都嫌弃的馊饭。一筷子,一筷子地吃着。没人说话。只有风声,
和我们自己刻意压抑,却依然清晰的,咀嚼的声音。3.第三章:驿站的账本,
有点意思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我娘和弟弟还在睡。他们太累了。我悄悄起身,
推开柴房的门。外面起了层薄雾,空气又湿又冷。我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衣,
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在驿站里走了起来。我不是在闲逛。我是在观察。爹爹还在位时,
曾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处理过公务。耳濡目染之下,我对朝廷各部的运作,不说精通,
也算略知一二。驿站,归兵部车驾司管辖。它的主要职责,是传递公文,
以及为过往的官员提供食宿。每一个驿站,从人员编制,到马匹数量,
再到每日的粮草、食宿供给,朝廷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和账目。理论上,
是不可能出现像张成说的那样,连干净饭菜都拿不出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中饱私囊,
克扣了朝廷下拨的经费。而这种事,只要查账,一查一个准。我绕到驿站的马厩。
马厩里有十几匹马,一个个膘肥体壮,毛色发亮。我扫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按照龙门驿这个三等驿站的编制,最多只能有八匹驿马。多出来的,
而且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良驹,是哪来的?我又看到了堆在角落里的草料。
上面盖着一层普通的干草,但我扒开一看,下面全是上等的精饲料,还混着豆子。驿站的马,
吃得比我们这些罪臣家眷,好上百倍。我冷笑一声,继续往驿站的后厨走。后厨的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打鼾的声音。我轻轻推开门,闪了进去。一股肉香飘了过来。灶上还温着一口锅,
锅里是昨天晚上张成吃剩的肉汤。旁边案板上,还放着半只没吃完的烧鸡。米缸里的米,
是白花花的精米。面缸里的面,是雪白的上等面粉。墙角还挂着几条风干的腊肉。
这哪里是经费紧张的样子?这分明是富得流油!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账房的窗户上。
窗户关着,但没有上锁。我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便小心地推开窗,翻了进去。账房不大,
一张桌子,一个柜子。柜子上着锁。这难不倒我。我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捅进锁孔里,
轻轻拨弄了几下。“咔哒”一声,锁开了。这是我小时候跟府里的一个老锁匠学的,
本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的奇技淫巧,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柜子里,放着一摞账本。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我一页一页地看。一看之下,
我差点气笑了。这账本,做得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匹马,一天的草料费,
他敢报二两银子。一个过路的小官,一顿饭的开销,他敢写五两。
还有更多“无中生有”的开支,什么修缮屋顶,采买新桌椅,每一笔,都是几十上百两。
而这些钱,最后都进了他张成的口袋。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就这一个月,他贪墨的银子,
就不下三百两。一年下来,就是三千多两。一个芝麻绿豆大的驿丞,
比京城里一个四品官还要富有。好,真是好得很。我合上账本,把它放回原处,锁好柜子。
然后,我从窗户翻了出去,轻轻关上。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回到柴房时,
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娘和弟弟也醒了。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慈儿,
你一晚上没睡吗?”我娘问。“睡了。”我笑了笑,“娘,念安,我们今天,能吃上肉了。
”4.第四章:老兵不死,只是潦倒早饭,驿卒阿七送来的,依然是那盆馊掉的黑糊糊。
我娘和弟弟的脸,瞬间又沉了下去。我却没理会,而是从包袱里拿出几块碎银子,
塞到阿七手里。“小哥,行个方便。”我指了指驿站外,“我想去买几个白面馒头。
”阿七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不少。
“这……规矩是不许你们出去的。”“我们不跑远,就在门口的镇子上。买了就回来。
”我微笑着说。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那你快去快回,别让丞爷知道了。
”“多谢。”我带着念安走出了驿站。清晨的镇子,已经有了些烟火气。
我没有直接去馒头铺,而是在镇子上绕了一圈。这个镇子,因为靠近驿站,
南来北往的人不少。我在一个茶摊前停下,要了两碗热茶。茶摊老板是个很健谈的老头。
我一边喝茶,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我就从他嘴里,
把这个龙门驿和驿丞张成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张成是本地人,没什么背景,
靠着钻营和巴结,才当上了这个驿丞。为人贪婪又嚣张,把驿站当成了他自己的私人王国。
镇子上的人,都怕他,没人敢惹他。我还打听到了另一件事。驿站里,
除了张成和他的几个心腹,还有一个叫老周的邮差。这个老周,是个退伍的老兵,
瘸了一条腿,因为在战场上送过一次加急军情,立了功,才被安排到驿站里养老。
但他性格耿直,不肯和张成同流合污,所以一直被排挤。张成克扣他的粮饷,
还经常让他干最苦最累的活。听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我带着念安买了馒头,
回到驿站。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一瘸一拐地从马厩里牵出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号服,
背上背着一个沉重的邮包。满脸风霜,眼神却很倔强。他应该就是那个老周。他看到了我们,
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准备上马出发。“周大叔。”我开口叫住了他。他停下动作,
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姑娘是在叫我?”“是。”我走了过去,
从怀里拿出两个还热乎的白面馒头,递给他。“大叔一路辛苦,吃个馒头垫垫肚子吧。
”老周愣住了。他看了看我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我。“无功不受禄。我一个送信的,
当不起姑娘的馒头。”他拒绝了。“这不是禄。”我笑了笑,“我爹也是军人出身。他说过,
天底下最值得尊敬的,就是为国流血的兵。”我把馒头硬塞到他手里。“快吃吧,不然凉了。
”老周的手,有些颤抖。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似乎有水光在闪动。他已经很久很久,
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也没有人,会把他当回事。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馒头,
又抬头看了看我。最终,他没有再拒绝。他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大口地咀嚼着。
“多谢姑娘。”他含糊不清地说。“应该的。”我看着他,忽然问:“周大叔,你这条腿,
是在北疆伤的吗?”他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听你的口音,有点像北疆那边的。而且,我见过很多从北疆回来的伤兵,
他们走路的样子,都和你很像。”这当然是瞎扯的。我只是从茶摊老板那里听说的。
但老周信了。他对我的戒备,彻底放下了。我们聊了起来。我知道了,他要去送的,
是一封普通的公文,送到三十里外的下一个驿站。我也知道了,他今天早上,
又被张成骂了一顿,还被克扣了半个月的口粮。“那头肥猪,迟早有一天遭报应!
”老周恨恨地骂道。我没有接话。等他吃完馒头,准备上路的时候,我叫住了他。我从怀里,
拿出一块碎银子,和一张纸条。“周大叔,我想请你帮个忙。”5.第五章:肥猪要叫,
得先烧火老周看着我手里的银子和纸条,一脸警惕。“你想让我做什么?”“不是什么坏事。
”我把银子和纸条塞进他手里。“这银子,是给大叔的辛苦费。这张纸条,
麻烦大叔送到下一个驿站后,交给那里的驿丞,让他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去京城。
”“八百里加急?”老周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姑娘,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八百里加急是用来传递紧急军情的!要是谎报军情,那可是要杀头的!”“我没有谎报军情。
”我平静地看着他。“这张纸条上,写的也不是军情。”他疑惑地打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和两个名字。“问兵部车驾司郎中魏旬安好。——顾天章之女,顾念慈。
”老周的瞳孔,猛地收缩。兵部车驾司郎中魏旬!那可是管着全国所有驿站的顶头上司!
而顾天章……他抬头看着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真是顾尚书的……”“是。”我点了点头。老周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终于明白,
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是在北疆伤的腿了。顾尚书当年,就曾总督北疆军务!他看我的眼神,
彻底变了。从同情,变成了敬畏。但他还是犹豫。“可……可这也不是军情啊。
用八百里加急送一封问候信,这……这不合规矩。”“周大叔。”我看着他,声音压得很低。
“你觉得,张成克扣军属的粮饷,贪墨朝廷的公款,算不算‘军情’?”老周的身体,
猛地一震。他明白了。我这不是在问候。我这是在告状!而且是告御状!这封信,
只要到了京城,到了魏大人的手里。魏大人一看是恩师之女从龙门驿发出的“问候”,
他能不多想吗?他一定会派人来查!只要一查,张成那头肥猪,就死定了!老周的呼吸,
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眼里,燃起了火。是希望的火,也是复仇的火。
他被张成欺压了这么多年,这口恶气,今天终于有机会出了!“好!”他把纸条和银子,
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是揣着什么绝世珍宝。“姑娘,你放心!这封信,
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给你送到!”他翻身上马,动作比刚才利索了许多。“驾!
”他一抖缰绳,那匹瘦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嘶鸣一声,奋力向前跑去。
看着老周远去的背影,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弟弟念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
“姐,你让他去送信了?”“嗯。”“信上写了什么?”“没什么,就是跟京城的一位故人,
问声好。”念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我,小声问:“姐,那个姓张的坏蛋,
是不是要倒霉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念安,你要记住。想让一头肥猪发出惨叫,
不能直接拿刀去捅它。”“那要怎么办?”“要先在锅底下,点一把火。慢慢地烧,
等水开了,猪皮烫熟了,它自己就会叫了。”现在,火已经点上了。接下来,
我只要等着听猪叫就行了。6.第六章:一封信,两份心老周走了之后,我回了柴房。
我娘已经醒了,正坐在草堆上发呆。看到我进来,她连忙问:“慈儿,你和念安去哪了?
”“去买了几个馒头。”我把剩下的馒头递给她。“娘,吃点东西吧。”她接过馒头,
却没有吃。她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慈儿,都是娘没用,让你和念安跟着我受苦了。
”“娘,别这么说。”我反握住她的手。“爹爹出事,不是你的错。我们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