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力道再重点。”
“好的,秦总。”
“没吃饭吗?废物。”
“……好的,秦总。”
江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手上力道默默加重了三分。
淦!
这死疯批,迟早有一天要把她的肩胛骨给捏碎!
哦,不行不行,捏碎了就没钱赚了。
那还是让她活着吧。
毕竟,客户是上帝。
虽然这个上帝的脾气比六月的天还多变,前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电闪雷鸣。
江澈,男,二十三岁,职业……嗯,职业比较特殊。
你要是问他,他会微笑着告诉你,他是一名“高级情感陪护顾问”。
说白了,就是给有钱但空虚的富婆们提供情绪价值的。
陪吃饭,陪逛街,陪参加宴会,顺便**一下**师、司机、出气筒。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偿的。
而且价格不菲。
时薪四位数,包月六位数,节假日还得三倍工资。
江澈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又纯又欲,能精准地狙击上至八十下至十八的所有雌性生物。
当初他入行的时候,领路人就拍着他的肩膀断言:“阿澈,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江澈当时想的是:滚蛋,老子要是家里有矿,谁愿意吃这碗饭?
还不是因为穷。
他现在的这位客户,秦幼薇,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女总裁。
年轻,漂亮,有钱。
以及,疯。
秦幼薇看上他,是在一个名流酒会上。当时他正陪着前前任雇主,一个温婉的豪门遗孀。
秦幼薇径直走过来,红唇一勾,直接开价:“她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前前任雇主脸色煞白。
江澈则露出了职业假笑:“秦总,您说笑了。”
内心OS:**!富婆抢男人!这么**的吗!
秦幼薇挑眉,直接掏出手机:“现在转账,跟不跟我走?”
江澈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那个数字。
一串零。
他果断地、毫不犹豫地、义正言辞地对前前任雇主说:“抱歉了王太,我觉得我跟秦总在艺术和哲学上有更多共同语言。”
王太:“……”
就这样,他成了秦幼薇的“人”。
跟在秦幼薇身边的日子,怎么说呢。
冰火两重天。
她高兴的时候,能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堆到你面前,名车、名表、高定西装,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不高兴的时候,能用最恶毒的语言把你贬得一文不值。
“江澈,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一个玩物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让你往东,你敢往西吗?”
江澈每次都低眉顺眼:“是,秦总。”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姐,差不多得了啊!PUA我没用!老子只认钱!只要钱给够,你让我当场给你表演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都行!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这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行了,就到这吧。”秦幼薇终于发话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今天穿了一件真丝的红色吊带睡裙,衬得皮肤雪白,曲线玲珑。
是个尤物。
可惜长了张嘴。
“今晚有个重要的晚宴,你跟我一起去。”秦幼薇一边对着镜子涂口红,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
“好的,秦总。需要我准备什么?”
“准备好你的脸就行了。”秦幼薇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眼神轻蔑,“记住,少说话,多微笑,别给我丢人。”
江澈:“……”
淦!
工具人实锤了。
行,你给钱,你是老大。
他默默退后一步,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弧度:“明白。”
晚宴在一个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顶层举行。
来往的都是商界名流。
江澈穿着一身价值六位数的D家高定西装,臂弯里挽着光彩照人的秦幼薇,俨然一对璧人。
一路上,不少人跟秦幼薇打招呼。
“秦总,这位是?”有人好奇地问。
秦幼薇红唇一扬,笑得像只骄傲的孔雀,手看似亲昵地拍了拍江澈的手背:“哦,我新养的小宠物。”
周围响起一阵意味深长的哄笑。
江澈脸上的微笑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的专业素养,不允许他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演奏《忐忑》了。
小宠物?
姐,你礼貌吗?
我谢谢你啊,我今天出门没拴绳真是我的不对。
要不要我再给你表演个后空翻外加接飞盘?
秦幼薇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尤其是当她看到别的女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嫉妒时。
她带着江澈,像巡视领地的女王,挨个桌子敬酒。
江澈就跟在她身后,像个精致的、会微笑的挂件。
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嘴角比AK还难压。
终于,秦幼薇在一个看起来就身价不菲的中年男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张总,好久不见。”秦幼薇的语气瞬间变得娇媚起来。
那个被称为“张总”的男人,顶着一个油光锃亮的地中海,笑起来满脸褶子,眼睛里闪烁着精明和贪婪。
“哎呀,是秦总啊!越来越漂亮了!”张总的视线在秦幼薇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江澈身上,“这位是?”
“一个助理。”秦幼薇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挽着江澈的手。
江澈:“?”
刚刚不还是小宠物吗?怎么转眼就降级成助理了?
这身份切换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哦——助理啊。”张总拖长了声音,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江澈心里咯噔一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秦幼薇就对他说:“你先到旁边去吧,我跟张总有要事要谈。”
那语气,就像在打发一个碍事的下人。
江澈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他深吸一口气。
忍。
为了人民币,忍。
他微微躬身,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盆无害的绿植。
江澈在角落里站成了望夫石。
哦不,是望“钱”石。
他看着秦幼薇和那个地中海张总谈笑风生,两人越凑越近,秦幼薇甚至主动给对方倒酒,笑得花枝乱颤。
江澈面无表情。
内心疯狂刷屏。
“我趣!这姐们儿是懂变脸的!”
“川剧都没她变得快!”
“刚刚还对我颐指气使,现在就对一地中海卑躬屈膝了?”
“我的存在感呢?我这么大一个帅哥站在这,比那盆发财树还显眼吧!”
他拿起一杯香槟,假装欣赏风景,实际上耳朵竖得跟雷达似的。
只听见那个张总色眯眯地笑道:“秦总啊,这次城南那块地,我们可是志在必得啊。”
秦幼薇娇笑道:“张总,您看您说的,我们盛华集团也很有诚意嘛。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深入聊聊?”
深入聊聊?
江澈差点没把嘴里的香槟喷出来。
他懂了。
合着今天带他来,就是为了在拿下这个“张总”之前,先秀一下优越感,找个乐子。
等正主出场了,他这个“乐子”就得靠边站。
淦!
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的!
江澈感觉自己头顶的绿光,比宴会厅的水晶吊灯还要闪亮。
虽然他和秦幼薇只是纯洁的金钱关系,但他作为“高级情感陪护顾问”的职业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
就在他内心的小人已经把秦幼薇和地中海张总暴打了一百遍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
“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江澈闻声回头。
一个女人。
一个美得很有攻击性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天鹅颈。
她的五官精致得像是AI建模,但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熟人也别想近”的强大气场。
江澈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宾客名单。
哦,想起来了。
这位是沈明月,明月集团的总裁。
也是秦幼薇在生意场上最大的死对头。
据说两人从大学时代就不对付,一直斗到了现在。
秦幼薇私底下没少骂她“假清高”、“死冰山”。
江澈立刻切换到营业模式,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沈总,您好。”
沈明月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晃了晃,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不远处正和张总打得火热的秦幼薇身上。
“她就是这么对你的?”沈明月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江澈笑容不变:“秦总在谈工作,我不好打扰。”
内心OS: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好了?我快被气成一只河豚了你没看见吗!
沈明月忽然轻笑了一声。
她这一笑,如同冰山解冻,雪莲初绽,让江澈都看呆了一瞬。
“秦幼薇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沈明月收回视线,看着江澈,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把你当成一个炫耀的摆件,用完就扔。”
江澈:“……”
**!
这位姐是我的互联网嘴替吗?
怎么句句都说在我心坎上!
太懂我了!
他开始怀疑沈明estra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
“沈总说笑了。”江澈继续保持着他那该死的职业假笑。
“我从不说笑。”沈明月抿了一口红酒,目光锐利如刀,“她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心甘情愿地当一条狗?”
江澈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狗?
这个词,比“小宠物”、“摆件”的杀伤力还要大。
侮辱性极强!
“沈总,请您注意言辞。”江澈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士可杀不可辱。
老子是凭本事吃饭,不是摇尾乞怜!
沈明月看着他瞬间沉下来的脸,非但没有生气,眼里的兴趣反而更浓了。
“有点脾气,不错。”她放下酒杯,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江澈面前。
“这是我的名片。”
江澈没接。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明月淡淡道,“只是觉得,你比秦幼薇本人,有趣多了。”
说完,她也不管江澈接不接,直接将名片塞进了他西装上衣的口袋里,然后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霸气侧漏。
江澈愣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名片。
上面只印着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
沈明月。
这姐们儿什么路数?
当着秦幼薇的面,公然挖墙脚?
还是说……她也想找个“高级情感陪护顾问”?
江澈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狗血小剧场。
《霸道女总裁和她的死对头都爱上我》、《我,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如何搅动商界风云》。
呸!
想什么呢!
人家可能就是单纯地想恶心一下秦幼薇。
江澈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熬过这个该死的晚上,然后拿到尾款,跟秦幼薇这个死疯批说拜拜!
他受够了!
宴会终于结束了。
秦幼薇显然是“深入”聊得很成功,满面春风地走了回来。
那个地中海张总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看到江澈,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
“走了。”她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就径直往外走。
江澈一言不发地跟上。
坐上劳斯莱斯,司机平稳地启动了车子。
车厢里一片死寂。
秦幼薇闭着眼睛假寐,似乎连话都懒得跟江澈说。
江澈也乐得清静,看着窗外的夜景,盘算着自己这个月的收入。
加上尾款,应该够他回老家买套小公寓的首付了。
等这单结束,他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去他的高级情感陪护顾问!
老子要上岸!
就在他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秦幼薇突然开口了。
“今晚,你留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澈一愣。
留下?
去她家?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她心情好的时候,把他当抱枕用。
今天这个情况……
“秦总,我……”
“怎么,不愿意?”秦幼薇睁开眼,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别忘了你的身份。”
江澈深吸一口气,把那句“去**”咽了回去。
他挤出一个微笑:“当然不是,能为秦总服务是我的荣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最后一晚,忍了!
车子驶入秦幼薇的半山别墅。
江澈跟着她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
秦幼薇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高跟鞋一甩,赤着脚走向酒柜。
“给我倒杯酒。”
江澈认命地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威士忌。
秦幼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脱衣服。”
江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脱衣服!”秦幼薇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残忍。
江澈的眉头皱了起来。
“秦总,我们的合同里,不包括这一项。”他的声音很冷。
卖艺不卖身,这是他的底线。
“合同?”秦幼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江澈,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花钱买来的。我想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她一步步逼近,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挑衅地勾住他的领带。
“还是说,你觉得你今天攀上了沈明月那个**,就有了跟我叫板的资格?”
江澈瞳孔一缩。
她看见了?
“你以为我眼瞎吗?”秦幼薇的脸凑到他面前,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话语却像淬了毒的冰,“她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也想买你?她出多少?我出双倍!三倍!”
江澈看着她那张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他一把挥开她的手。
“秦总,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秦幼薇像是被他的举动**到了,猛地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江澈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辣的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屈辱的味道。
秦幼薇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似乎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
“你敢躲?!”她尖叫道,“你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
她说着,就又要扑上来撕扯他的衣服。
江澈彻底被激怒了。
去他妈的人民币!
去他妈的职业素养!
老子不伺候了!
他一把攥住秦幼薇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变了脸色。
“秦幼薇。”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冷得像冰。
“你听好了。”
“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
“作为我的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