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万。”我盯着手机屏幕，声音发抖。“妈，这是什么？”母亲看了一眼，继续择菜。
“贷款啊，给你弟买房用的。”“用我的身份证？”“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我深吸一口气：“这钱，谁还？”母亲抬头，理所当然地看着我。“当然是你还。
谁让你是姐姐？”1.我叫苏晴，今年28岁。在上海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运营，
月薪12000。不高，但够我一个人活。今天是周六，我难得回了趟老家。
江苏一个小县城，开车三小时。本来是想给我妈过生日。蛋糕买了，红包包了，2000块。
我妈接过红包，掂了掂。“就这些？”我笑了笑：“妈，我工资就那么多。
”“你弟上个月给我转了5000。”我没接话。我弟苏阳，25岁，在老家一个厂里上班。
月薪4500。他给我妈5000，那是他一个月工资还多。我给2000，
是我月薪的六分之一。但在我妈眼里，永远是弟弟更孝顺。我习惯了。吃完午饭，
我去房间躺着刷手机。无意间点开了银行App。想看看这个月工资到了没。
然后我看到了一条通知。“您的贷款本月应还款8326.45元，请于25日前还款。
”我愣住了。什么贷款？我没贷过款。我点进去，看到了一个让我血压飙升的数字。
贷款本金：50万。已还期数：12期。剩余本金：41.2万。贷款用途：个人消费。
放款日期：去年3月15日。我盯着屏幕，手开始发抖。去年3月。那时候我刚换工作，
身份证寄回家补办过。我妈说帮我收着。我以为她放抽屉里了。我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客厅。
“妈！”我妈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被我吓了一跳。“干嘛？大惊小怪的。
”我把手机怼到她面前。“这是什么？”她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波动。“贷款啊，
给你弟买房用的。”我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你用我的身份证？
”“你的身份证不是在家吗？用一下怎么了？”“50万！”我的声音尖了起来，
“你贷了50万！”“小点声。”我妈皱眉，“你弟在睡觉。”我深吸一口气，
压住想要爆发的情绪。“这钱，谁还？”我妈抬头看我，那个眼神我太熟悉了。理所当然。
天经地义。“当然是你还。谁让你是姐姐？”我站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2.“我还？”我盯着我妈，想确认自己没听错。“50万，让我还？”“不然呢？
”我妈站起来，去厨房倒水，“你弟刚工作，哪还得起？”“那你们呢？”“我们？
”我妈冷笑，“我和你爸一个月加起来就5000退休金，还要生活呢。
”“那你们凭什么贷？”“房子总要买吧？”我妈理直气壮，“你弟要结婚了，
没房子谁嫁给他？”我感觉太阳穴突突跳。“他结婚，为什么要用我的钱？
”“什么你的我的？一家人，分那么清干什么？”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我8岁那年，
过年收到500块压岁钱。我妈说：一家人，分什么你我？拿来给你弟买奶粉。
我18岁那年，高考完想买个手机。我妈说：一家人，你用你弟的旧手机就行。
我25岁那年，攒了3万块想付首付。我妈说：一家人，先借给你弟交学费。那3万块，
到现在也没还。“妈，50万，我还不起。”“怎么还不起？你一个月一万多，省着点花。
”“我一个月12000，房租3500，吃饭交通2000，
一个月能存5000就不错了。50万，我要还多少年？”“那就少花点。”我妈不耐烦，
“你一个女孩子，买那么多衣服化妆品干什么？”我笑了。真的笑了。“妈，
我上次买衣服是三个月前，优衣库，打折，一件T恤79块。”“那你的钱都花哪儿了？
”“房租。吃饭。交通。以及——”我顿了顿，“每个月给你们的2000块生活费。
”“2000块算什么？你弟给5000呢。”“他月薪4500，他给你5000？
”我妈一愣，随即说：“他跟朋友借的，孝心够不够？”“借钱孝敬你，你收得心安理得？
”“你什么意思？”我妈脸色变了，“你是不是嫌我们烦？嫌我们要你的钱？
”“我没有——”“你从小就这样！”我妈的声音突然拔高，“自私！就知道自己！
你弟多懂事？你呢？给你养这么大，供你上大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我站在原地，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妈，我大学是自己勤工俭学读的。生活费是我自己挣的。
学费是助学贷款，我工作第一年就还完了。”“那你的命是谁给的？”这句话像一记耳光。
我无言以对。这就是我妈的逻辑。她生了我，所以她永远正确。我欠她的，
所以我永远还不完。“50万，必须还。”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冷又硬。“凭什么？
”“你签了字吗？”我妈愣了一下。“合同上，有我的签字吗？”我盯着她，
“贷款需要本人签字、本人人脸识别、本人视频验证。你怎么做到的？”我妈的眼神闪了闪，
避开了我的目光。“那是你爸弄的，我不清楚。”我心里咯噔一下。有鬼。
3.我没有继续追问。我知道，在这个家里追问没有用。他们不会说实话。我回到房间，
把门反锁。然后开始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银行客服。“您好，
我想查询一笔贷款的详细信息。”“请问是您本人的贷款吗？”“是。但我想确认一下，
办理时是否是我本人到场。”客服沉默了几秒。“女士，我这边查到，
您这笔贷款是通过线上渠道办理的，有人脸识别和视频验证记录。”“可以调取吗？
”“需要您本人到柜台申请。”“好，我明天就去。”挂了电话，我开始翻手机相册。
去年3月。我在想，那时候我在干什么。然后我想起来了。那个月，我发烧住了三天院。
扁桃体发炎，高烧39.5度。我妈那几天来照顾我，端水送饭，特别殷勤。
那时候我还感动来着。现在想想，她可能只是在等我睡着。等我烧迷糊了，
拿着我的手机去做人脸识别。我翻到那几天的记录。3月15日，有一条银行的短信。
“您尾号6789的账户已成功办理贷款50万元。”我看过这条短信吗？不记得了。
那几天我烧得七荤八素，手机基本没碰。等我好了，这条短信估计早就被我妈删了。
她只删了短信，没删银行App里的记录。可能她根本不知道App里还有记录。
也可能她根本不在乎。反正女儿的钱，就是家里的钱。我继续查。贷款放款账户，
是我名下的一张卡。这张卡我有印象，是我大学时办的，后来基本没用。卡一直在老家。
我点开这张卡的明细。去年3月15日，入账50万。3月16日，转出20万，
户名：苏国强。我爸。3月16日，转出30万，户名：苏阳。我弟。我盯着屏幕，
眼眶发酸。他们连演都懒得演。50万，一分没留，当天就转走。这一年多，
每月8000多的还款，从我工资卡自动扣。我工资卡绑定了这张银行卡，设置了自动还款。
这也是我妈设置的吧？想得真周到。我又查了我的征信。果然。“贷款记录：1笔，50万，
正常还款中。”“信用卡逾期：0。”“查询记录：近6个月被查询7次。”7次。
我自己没查过。谁查的？我点开详情。查询机构全是各种小贷公司、消费金融公司。
时间集中在去年2月到3月。在那笔50万贷款之前。我明白了。他们是到处申请，
看哪家额度高、容易过。可能申请了七八家，最后这家批了50万。我的征信，
就这么变成了“频繁借贷人群”。以后我想自己买房、贷款、办信用卡，都会受影响。
这一刻，愤怒、委屈、心寒，全部涌上来。但我没有哭。我打开录音机，按下了录音键。
然后开门，走向客厅。4.我爸回来了。他在厂里上班，周六也要加班。
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翘着二郎腿。我妈在旁边削苹果。我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
窝在角落刷手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只有我，像个外人。“爸。”我爸抬头，
眯着眼看我。“回来了？什么时候走？”“还没定。”我在他对面坐下，“我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去年3月，你用我的身份证贷了50万。”我爸手一顿，烟灰掉在裤子上。
“谁告诉你的？”“银行App。”“哦。”他弹了弹烟灰，“是贷了。怎么了？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妈不是说了吗？一家人——”“我不是问你这个。
”我打断他，“我问的是，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人脸识别和视频验证，是怎么通过的？
”我爸看了我妈一眼。我妈低头削苹果，不说话。“那几天你发烧。”我爸说，“人脸识别，
你睡着的时候弄的。视频验证，让你弟拿你手机照着念的，你那时候迷迷糊糊，
念完就又睡了。”我攥紧了拳头。“所以你们是趁我生病，偷了我的身份？”“什么偷？
”我爸皱眉，“你是我们生的，用你的身份证怎么就是偷了？”“50万，你们让我还。
”“不让你还让谁还？你弟要结婚，总得有套房子吧？”“他要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他姐姐！”我爸把烟头摁灭，提高了声音，“他有困难，你不帮谁帮？”“我帮？
我帮了多少？”我也站起来，“我大学四年，一分钱没问你们要过。我毕业后，
每个月给你们2000块，一年24000，四年96000，加上过年过节各种红包，
这些年我给这个家，超过15万了。15万！他呢？他大学学费你们出的，生活费你们出的，
毕业后到现在三年，一分钱没往家里拿过！”“他工资低！”我妈突然插嘴，“你工资高，
你多给点怎么了？”“他4500，我12000，他是我的三分之一。但我给的钱，
是他的多少倍？”“你是姐姐！”又是这句话。“姐姐就活该被吸血吗？”我逼近我妈，
“你们贷款不告诉我，让我还钱不告诉我，扣了我一年多的工资不告诉我。现在被我发现了，
你们的态度就是——我是姐姐，我活该？”“什么吸血？说话这么难听！
”我妈把苹果往桌上一摔，“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吃供你穿，
现在让你帮衬一下弟弟，你就这个态度？”“供我吃供我穿？”我笑了，“妈，
我初中开始就穿校服，因为你说女孩子不用打扮。我高中没吃过早餐，
因为你说省下来给弟弟买辅导书。我大学勤工俭学，一天打三份工，你知道我瘦了多少吗？
”“那不是为了锻炼你吗？”“锻炼？”我声音发颤，“弟弟怎么不锻炼？
他大学谈恋爱、打游戏、挂科补考，你们怎么不让他锻炼锻炼？”“他是男孩子，
以后要养家——”“他养家？他现在让姐姐养他！”客厅突然安静了。我弟从角落里抬起头，
看着我。“姐，你什么意思？”我转向他。“我的意思是，这50万，我不还。
”5.“你不还？”我弟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姐，那房子是我要结婚用的！你不还钱，
我房子怎么办？”“你的房子，关我什么事？”“你是我姐！”“我是你姐，不是你妈。
”我盯着他，“你25了，不是5岁。你要结婚，自己挣钱买房。”“我挣不了那么多！
”“挣不了就别结。”“苏晴！”我妈冲过来，“你怎么说话的？”“我说的是实话。
”我后退一步，“他挣不了50万，我也挣不了。凭什么我挣不了就得还，
他挣不了就可以不管？”“你是女的！”我愣住了。“什么？”“你是女的！
”我妈的眼睛瞪得很大，“女的以后要嫁人，房子有没有无所谓！你弟是男的，
他不买房谁嫁给他？”“所以呢？因为我是女的，我就活该被骗？”“什么骗？
我们是骗你吗？我们是借！”“借？”我冷笑，“借钱要经过本人同意，要签借条，
要约定还款日期。你们做到哪一点了？”“一家人用得着那些？”“用得着。”我看着她，
一字一顿，“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们，算清楚每一分钱。”“苏晴，你疯了？
”我爸也站起来，“为了50万，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不是我要断。”我说，
“是你们先动的手。”我转身回房间，拿出手机。“我录音了。”三个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你们刚才承认了，趁我生病做的人脸识别和视频验证。这叫冒用他人身份贷款，是违法的。
”“你要告我们？”我妈声音尖了，“告你亲爹亲妈？”“我不想告。”我说，
“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什么东西？”“这50万贷款，不是我本人意愿办理的。
银行有责任。我会去银行申诉，调取当时的视频。如果视频里是我弟拿着我的手机，
念着验证信息，那就是骗贷。银行可以起诉你们。”我妈的脸白了。“你真要这么做？
”“我不想这么做。”我看着她，“但如果你们逼我还钱，我没有别的办法。
”“那你想怎样？”“这笔贷款，谁用的谁还。20万是爸的，30万是弟的。
我不管你们怎么分，但每个月的还款，你们自己出。”“我们哪有钱？”“那是你们的问题。
”我拿起包，准备走。“苏晴！”我妈一把拉住我，“你就这么走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看着她的手，慢慢掰开。“妈，你问过我的良心。那我也问你一句。
”“你用我的身份骗贷50万，让我还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妈愣住了。我打开门，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6.我没有回上海。我在县城找了个酒店住下。周一一早，
我去了银行。“您好，我要调取一笔贷款的办理记录。”柜员查了我的身份证，调出了资料。
“苏女士，您这笔贷款是通过我行App办理的，有人脸识别和视频验证。”“我想看视频。
”“视频需要您本人申请，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调取。”“好。另外，我想申诉这笔贷款。
”柜员抬头看我：“申诉？”“我怀疑这笔贷款不是我本人办理的。
人脸识别和视频验证可能存在问题。”柜员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您的意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