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听见我的话,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随即暴怒。
“周隐墨,你疯了是不是?”
“钱是我和***,我们想给谁就给谁,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你表哥是你妈娘家唯一的根,你表姐嫁得好咱们全家都有面子,这钱花得不值吗?”
我爸拍着桌子,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我脸上。
我妈扯了扯他衣袖,转向我时,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隐墨,不是妈说你,你这想法太自私了。那是你亲表哥、亲表姐,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
“至于你那孩子……”
妈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唉,医生也说了,希望不大。”
我木然地点点头,心里最后一点火星也灭了。
“没错,钱是你们的,你们有权拿去帮自己的亲人。”
我妈脸色稍微缓和。
我轻声继续开口。
“那我儿子呢,就不是你们的亲人了?”
她噎住了,眼神躲闪。
“阳阳才五岁,他叫你们外公外婆。你们抱着他拍过照,还说过他是你们的宝贝。”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没有一丝温度。
“他现在躺在ICU里,等钱救命。我跪下来求你们,你们说没有,一分都没有。”
“可转头,表姐结婚,你们给了五十万,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表哥买房,你们拿出了两百万,说不能让他受委屈。”
我抬起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直直的看着他们。
“我的孩子,你们的亲外孙,在你们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儿子的命,难道还没表姐表哥的一点点面子重要吗?”
我爸别开脸,声音梆硬。
“外孙终归是外姓人!你表哥才是咱家顶门户的!你那孩子就是个填不完的窟窿,就算治好了也成不了我们家的人!”
我妈赶紧接话,语气看似苦口婆心。
“隐墨,你别钻牛角尖。你表姐嫁的是体面人家,咱们不能让她被看轻;你表哥没房,这辈子就难了。”
“你还年轻,阳阳万一……你和沈时还能再生一个健康的。”
“我们这钱来的不容易,不能乱花,要花在刀刃上!”
“刀刃上……”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再也压抑不住眼泪。
原来,我儿子的命,不是刀刃,给我儿子治病,就是乱花。
原来,我们这个小家,从来不在他们“一家人”的范围里。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个我长大的“家”。
出门后,我在家族群发了一条信息。
“从今日起,我与季家再无瓜葛。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群里瞬间炸锅。
爸妈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六十秒的语音每一条都填满“不孝女”、“白眼狼”、“诅咒长辈”的怒骂。
他们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言语,在家族群里向我倾泻。
亲戚们也纷纷跳出来,指责我“不懂事”,骂我“忘恩负义”。
我嘴角噙着冷笑直接退了群,拉黑了所有跳得最欢的号码。
第一个打进来的是小姨,我妈的亲妹妹。
“隐墨啊,你妈哭得不行,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表哥表姐那确实有困难,你爸妈帮一把怎么了?”
“你那孩子……唉,都是命,你得想开点,别为了一个孩子把娘家人都得罪光啊……”
我走在冰冷的街道上,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姨,阳阳第一次叫他们外公外婆,是当着你的面叫的。那时他们说孩子是他们的掌心宝。”
“阳阳刚查出来白血病的时候,我求过他们。”
“他们说没钱,我没说什么。”
“现在,他们告诉我,给我表哥的两百万,是用在刀刃上,而拿来给他们的外孙治病,就是乱花!”
我顿了两秒。
“你现在来劝我,是不是也觉得我儿子的命,是多余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许久才传来有些干涩的声音。
“这……这不一样。你表哥是男人,要成家立业的……”
“是不一样。”
我打断她。
“所以,我的儿子活该去死,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这样吧。法律上该我给的,一分不会少。其他的,就算了。”
我挂断电话,把她也拉入了黑名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