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行的养妹又离婚了。
他也又如往常那样把她接回了家。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从账户支取了两千万。
“婉宁都瘦成了皮包骨，我作为哥哥，理应表示表示。”
“贵族双语学校我已经托人打点好，等佑佑适应了新环境，马术课和钢琴私教也一并安排上。”
“哦对了，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亏着，营养餐的食谱我也拟好了，回头你就照着给她们娘两做。”
我看着那份比财务报表还厚的食谱，和那个为了腾位置而购买的行李箱。
“这已经是第十次了。”
“顾远行，我不是保姆，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顾远行不屑的嗤笑，
“你除了做保姆还会什么。”
“婉宁是我妹，亦是这个家的主人，你要想在这个家继续生活，就要伺候好我妹。”
我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轻蔑，果断让律师拟了份离婚协议。
“既然你眼里只有**，那你就跟**一起过吧！”
1.
说完这话，我没再注意顾远行的表情，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他过来拽我的手，语气透着和往日一样的命令。
“你什么意思？因为这么点事你就要跟我离婚？”
“苏雨柔，婉宁是我妹，我们是一家人，她现在被渣男净身出户，还带着个六岁孩子，我作为哥哥照顾她难道不应该？”
他一副被我无理取闹到的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不由得苦笑。
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整整七年。
顾婉宁离了十次婚。
第一次，他把我们的蜜月旅行取消，带着她去马尔代夫散心。
第二次，他让我把陪嫁的学区房过户给她，说方便她的孩子上学。
第三次，他挪用我们的备孕基金给她开咖啡馆，结果不到俩月就倒闭。
到现在第十次，他直接从账户划走两千万，依旧让我拖着行李箱搬到次卧。
还义正言辞的命令我要像个保姆一样照顾她妹。
“顾远行。”
我挣脱他的桎梏，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作为哥哥照顾妹妹我不反对，可你们并非亲生，你对她的照顾也已经超越了正常兄妹的边界，所以…”
“这到底是兄妹情，还是你在纵容另一种感情的滋生？”
“嘭！”玻璃杯被摔在地面，碎屑溅在了我的腿上。
“你胡说什么！婉宁父母早逝，我爸妈收养她时就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她，这是责任！”
“你做为妻子不尽职尽责，还像个外人一样恶意揣测…”
他愤怒地指着我，手指发抖。
却在瞥见我流血的腿时，难听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爸爸！”
稚嫩的童音打断他欲要伸向我的手。
顾佑佑活蹦乱跳的钻进顾远行怀里，两人亲昵的如同亲父子。
我一时错愕，这个向来只被以舅舅相称的人，一夜之间竟变成了爸爸。
“妈妈说，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一家人不分你我，以后你就是我爸爸！”
说完，还在顾远行的脸上亲了一口。
调皮软糯的样子，让顾远行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向我。
像是想解释，又像是在默认。
最后，手还是不自觉的搂紧了孩子。
“雨柔。”
顾婉宁打破沉寂，绕过餐桌径直走向我。
“这是我和佑佑的作息时间表，以及未来一周的食材清单，远行列出来的不够详细，你还是照着我的做。”
“哦对了，我们口味清淡，菜要少盐，佑佑芒果鸡蛋过敏，我偶尔会减肥，还有，我睡眠浅，晚上十点后家里不能有动静。”
她涂着单蔻的指甲把纸张递到我面前，语气透着理所应当的熟稔。
我这才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香槟桑丝连衣裙是我的。
是顾远行在我们结婚三周年，刻意让公司设计师为我量身定制的。
我宝贝得舍不得穿，一次都没上身过。
“脱下来！”
我避开她的手，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顾婉宁委屈的撇撇嘴，只是还没等她说话，顾远行就冲了过来。
“你这么凶干嘛！一件衣服而已。”
“婉宁净身出户，许多东西都要重新置办，你不帮忙就算了，还为了一件衣服上纲上线。”
他一副“不像话”的表情，把顾婉宁护在身后。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捏住，最终忍不住怒吼，
“顾远行！”
“房间我要让，蜜月我要让，嫁妆我要让，现在连衣服也要我让，是不是哪天她要你陪她睡觉，我也要让？！”
“啪！”巴掌重重落在了我脸上。
2.
血顺着嘴角流出，顾远行有一秒的怔愣，随即又被愤怒冲昏头，指着我怒骂，
“你特么是不是疯了？！满嘴胡吣什么龌龊？”
“婉宁是我妹妹，我对她好是理所应当，你作为妻子不体恤也就算了，还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我真是看错你了！”
话音刚落，缩在一旁的顾佑佑就冲了过来。
愤怒的小拳头止不住的往我肚子上砸。
边打还边骂，
“你个**！你个小三！你个不要脸的坏女人！”
“我打死你！打死你！”
稚嫩的声音里淬着与年龄不符的恶毒。
像极了顾婉宁每一次在背后对我的辱骂和叫嚣。
我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顾远行，他非但没有制止，相反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心彻底凉透。
我避开他的殴打，提着行李走到玄关。
顾远行又急匆匆地拽住我，力气大的几乎要将我捏碎。
“你闹够了没有？还真因为这点事闹离婚？”
“不就是做饭吗！”
他无奈地揉着眉心，最后吐出一口浊气，
“我不用你了还不行？我这就联系家政，明天让保姆上门，今后她娘俩的衣食住行全权交给保姆。”
他一副“这回总行了吧？”的表情，仿佛我的离开，真的只是因为做饭。
“佑佑。”
顾婉宁故作慌张的抱住孩子，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都是妈妈不好，遇人不淑，害的你小小年纪就流离失所，现在又害的人家庭支离破碎，妈妈有罪，妈妈不是人！”
她接连扇着自己巴掌，血顺着嘴角滑到衣襟，茵出了一片红。
“你干什么！”
顾远行忙不迭的把她抱在怀里，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顾佑佑也紧跟着哭出声，学着顾婉宁的样子，接连在自己脸上扇巴掌。
“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妈妈。”
“佑佑不该出生，佑佑该死！”
母女俩一唱一和地演着苦情戏，巴掌落在脸上清脆又刺耳。
顾远行抱着顾婉宁，再看着哭闹自残的顾佑佑，眼底的怒火和心疼交织，最后全都化作对我的怨怼。
“这下你满意了？！”
“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婉宁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她？！”
“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不依不饶？”
我气极反笑。
我不依不饶？我不放过她？
她一次次侵占我的生活，花我的钱，穿我的衣服，甚至教唆孩子对我恶语相向，动手殴打，难道我都要笑着接受？
任她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才算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平吸一口气，淡漠又冷漠的看着顾远行。
“七年了，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废话。”
“你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好，离婚协议签好字通知我，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提着行李踏出门。
可前脚刚踏出去，顾远行一脚就把我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3.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顺着楼梯往下滚。
后脑勺重重磕在台阶上，温热瞬间蔓延整个脖颈。
“雨柔！”顾远行像是没想到，慌张地跑过来。
可我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闭眼前，只看到顾婉宁母子朝我比了个胜利手势，嘴唇还无声的嘲讽着，
“你特么活该！”
再睁眼，我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冰冷的液体输进血管。
护士说我后脑勺遭受撞击，好在只是外皮被缝了七针，没伤到骨头。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两年前，我也是这样从楼梯滚下来，失去了腹中孩子。
只不过，那次推我的人是顾婉宁。
那天我哭着质问顾远行，
“她害我失去了孩子，你还要一味的偏袒与纵容吗？”
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顾婉宁。
然后哭着朝我下跪，不停的扇着自己巴掌。
我一时心软，放不下多年情分，原谅了一次又一次。
可如今，我不想再原谅了。
我掏出手机给律师打去电话，
“我要起诉离婚。”
然后请求医院给我做了个全身检查，最后给远在海外的父母发去消息。
“撤销对顾氏的所有投资，遣散所有股东，然后以最快的时间过来接我。”
当初父母极力反对我和顾远行在一起，说他一无所有，跟着他我只会吃糠咽菜。
我猪油蒙了心，以为爱情能敌过一切，便不顾父母的劝阻嫁给他，甚至说服他们动用资源帮他拓展事业。
七年，他的公司如日方升，从不知名的服装设计公司，到垄断市场的商业巨头。
我也从陪他日以继夜打拼的伙伴，退居到了幕后，成了他口中“只会做保姆”的家庭主妇。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踩着苏家的资源往上爬，转头就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顾婉宁。
而我这个真正陪他吃过苦的人，却成了他眼中的“不依不饶”。
挂断电话，顾婉宁的消息如期而至。
是上百张顾远行陪着她们母子各处游玩的照片。
其中最刺眼的，是他躺在曾属于我们的卧室，抱着只穿了一件蕾丝吊带的她，眉目含笑，眼里的温柔几乎快滴出了水。
多么可笑。
我被他从楼梯推下受伤住院，他没有做丈夫最基本的问候，没有关心，却陪着顾婉宁在曾属于我们的卧室里浓情蜜意。
七年的夫妻情分，到头来竟败给了一场扭曲变质的“兄妹情。”
我不回复，顾婉宁就不停的发，直到最后一条语音，彻底打破了我的认知，
“远行说了，如果没有你，我们或许真的可以成为夫妻，可你的存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所以，我不介意你做大，我做小，只要你同意，你就还是顾远行名义上的顾太太！”
4.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突破底线和道德上的**，让我忍不住回怼，
“我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登峰造极，伤风败俗，顾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
消息刚发出没多久，顾远行就气冲冲地跑进来。
他不问缘由，不问青红，指着我的鼻子就怒骂，
“苏雨柔你还要脸吗？婉宁到底哪里得罪你，让你这般口无遮拦的伤害？”
“她被渣男骗得净身出户已经够惨了，你却还这样恶语相向，是想把她往死里逼吗？”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焚烧。
若搁以往，我一定向他讨个说法，证明这一切都是顾婉宁挑衅在先。
可如今，我只是冷眼的看着。
因为就算我据理力争，他也永远看不见顾婉宁对我的步步紧逼，看不见我满身的伤痕。
唯一看得见的，是他那位“好妹妹”的眼泪和委屈。
“说话！”
“苏雨柔我让你说话……”
他将要抓住我衣襟，却在瞥见我后颈处的血迹时，双手本能地僵在了半空。
语气也突然软下来。
“父母临终前托我好好照顾她，作为哥哥我就理应尽到责任，况且我们真的只是兄妹，你别多想。”
“我答应你，等你伤口恢复，我就尽快他们送走。”
说着，他伸手就要触碰我。
门却哐当一声被推开，顾婉宁满身是血的抱着孩子跪在地上。
“远行救命！佑佑看见了雨柔的消息，一时想不开，就从楼梯上跳了下去！”
“他流了好多的血，我求你快救救他！”
她声嘶力竭地跪在地上，刺目的鲜红混着她的泪水。
顾远行像疯了般的将我推开，然后把孩子死死护在怀里。
“苏雨柔你干的好事！你最好祈祷佑佑平安无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看着他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
荒诞和悲凉油然而生，也蓦然惊觉，狗是永远都改不了吃屎的。
就算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他也永远抵御不了顾婉宁那抹委屈的泪水。
我刚要躺下，顾远行又突然折返回来。
“佑佑失血过多，你们血型相投，他是因为你才受的伤，你去给孩子输血！”
我死死攥住被子，压制喉咙里的酸涩，
“顾远行我还受着伤，我也因为失血过多，才刚输了一千毫升的血……”
他不等我说完，一把将我拽到床下。
“孩子现在危在旦夕，你个大人，就算没了血也不会死！”
我被硬生生地拖拽，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顾远行你放开我！”
脖颈处的伤口被挣开，血流了一地。
顾远行却依旧不撒手。
顾婉宁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雨柔我求你了，就算你恨我怨我，也不该牵连孩子，我替佑佑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我求你救他，我求你！”
她头重重磕在地上，每说一句就狠狠地朝我磕一次。
磕到额头出了血，顾远行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把我拽到采血室。
“今天你输也得输，不输也得输！”
说完就把针扎进我的血管。
鲜血不住的涌出，我伤口传来撕裂的疼。
“顾远行你放了我，我痛！”
可他就好像没听见，硬生生抽了我一千毫升。
“啪！”血袋刚要交给医护，顾婉宁就有意无意地撞翻。
血洒了一地，顾远行几乎当机立断，
“再抽！”
疼痛在四肢蔓延，我止不住的怒吼，
“顾远行你不是人！”
可我反抗的越强，顾婉宁的哭声就越大，顾远行的戾气也就越重。
喊到最后我几近平静地躺在床上，看着顾婉宁和躺床上平安无恙的顾佑佑，朝我挑衅的竖起中指。
那样子就仿佛在告诉我，“就算你拼尽全力，赢的人还是我。”
眼前的灯光天旋地转，我每抽完一袋血，顾婉宁就会有意无意地打翻。
然后顾远行毫无责备地将她拉开，甚至皱着眉的叮嘱，“别摔了。”
直到我彻底晕厥，顾婉宁喜笑颜开的端着血。
只是前脚还没踏出门，爸妈就携律师和一排保镖站在了房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