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当街抢人正文:朱雀大街,人声鼎沸。
原本熙攘的人群被一队盔明甲亮的御林军强行分开,肃静的道路中央,
是护送卫国公世子萧锦荣归京的仪仗。明黄的旗帜、华贵的车驾,
无不彰显着未来驸马的尊荣。可这份尊荣,还没走出百米,就被人硬生生截停了。截停它的,
不是另一支仪仗,而是一架看似普通、却横亘在路心的青篷马车。车轴仿佛坏了,
车夫正满头大汗地捣鼓着。“前方何人胆大包天!惊扰世子车驾,该当何罪!
”仪仗前的侍卫首领厉声喝道,手已按上刀柄。青篷马车的帘子被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掀开,
指尖丹蔻鲜红欲滴。随即,一个身着胭脂红遍地金锦裙的女子弯腰探出身来。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是长公主萧清月!她乌发如云,肤光胜雪,
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嚣张,仿佛这满街的肃静和森严的仪仗,
在她眼里都不过是场无聊的把戏。“吵什么?”萧清月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没见着本宫的车轴断了吗?惊了本宫,
你们又有几个脑袋够砍?”她目光随意一扫,掠过那架象征着驸马荣耀的明黄车驾,
连多停留一瞬都欠奉,最终,落在了仪仗队旁,
一个牵着备用骏马、身着半旧青衫的年轻男子身上。那人身姿挺拔,
即便处在如此喧嚣尴尬的境地,依旧给人一种清冷孤寂之感。他微垂着眼,面容清俊,
肤色是久不见日光的冷白,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萧清月红唇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
踩着软底绣花鞋,一步步径直走到那青衫男子面前。馥郁的馨香瞬间打破了男子周围的宁静。
“你,”她伸出那根戴着极品翡翠戒指的食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语气轻佻又理所当然,
“叫什么名字?”全场死寂!长公主当街拦截未来驸马的仪仗,
竟然是为了……调戏一个牵马的?!青衫男子终于抬眸。一双眸子墨黑清冽,
如同浸了寒泉的墨玉,平静无波地看向萧清月。他微微后退半步,避开那暧昧的触碰,
动作自然却不失礼数,躬身行礼,声音清朗如玉磬相击:“回殿下,在下谢玄。”不卑不亢,
分寸恰到好处。“谢玄……”萧清月玩味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在他脸上细细逡巡,
像在欣赏一件合心意的古董,“模样生得真不错。在这给人牵马,委屈了。”她忽然转身,
面向那架明黄车驾,扬声道:“卫国公世子,对不住了!你这牵马的小厮,本宫瞧上了!人,
本宫就先带走了!”话音未落,她竟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谢玄的手腕!她的手心温热柔软,
力道却大得不容挣脱。谢玄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眼底深处一抹极冷的寒意掠过,
快得无人察觉。他目光极快地扫过萧清月看似荒唐却暗藏锐利的侧脸,
又感受到手腕上那不容置疑的力道,最终,垂下眼睫,选择了顺从。他没有挣扎,
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这样任由萧清月拉着,在无数道震惊、鄙夷、好奇的目光中,
走向她那架“坏了”的马车。直到两人上了车,帘子落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那“坏了”的马车竟立刻“修好了”,车夫一扬鞭,马车嘚嘚地跑了起来,
毫不客气地将一场闹剧和目瞪口呆的众人甩在了身后。——【马车内】——车厢内空间不大,
陈设却极尽奢华,熏着暖融的甜香。帘子一放下,萧清月瞬间就松开了手,
脸上那副风流轻佻的表情也如同面具般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到近乎锐利的审视。
她慵懒地靠回铺着白虎皮的软垫上,看着对面即便在颠簸马车中依旧坐得脊背挺直的谢玄。
“谢玄,”她开口,声音恢复了清越,带着一丝玩味,“弘文十八年进士,二甲第七名,
江南临州人士。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入京一月,投行卷无数,却屡遭白眼。最后,
竟‘机缘巧合’混进了卫国公世子回京的仪仗队,当了个临时马夫……谢公子,
你这晋身之阶,找得可真是别出心裁。”谢玄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掩去了瞬间波动的情绪。他没想到,这位看似只知享乐的长公主,
竟将他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且毫不留情地当面点破。“殿下明察秋毫。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明察?”萧清月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本宫没那闲工夫。直说吧,费这么大劲,甚至不惜自贬身价去给人牵马,你想干什么?
”谢玄沉默了片刻,再抬眼看她时,目光坦然:“玄,
只求一个安身立命、得以施展平生所学的机会。”“安身立命?”萧清月倾身向前,
距离瞬间拉近,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带着些许墨香的气息,“跟着本宫,
可算不得什么好出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萧清月嚣张跋扈、风流成性?你跟了我,
这辈子就别想再要什么清流名声、正人君子的牌坊了。”“清誉于玄,”谢玄的语气平淡,
却透着一丝看透世事的苍凉,“不如一隅安身之所、一展抱负之机来得实在。
”萧清月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身体靠回软垫,恢复了慵懒的姿态:“行。你够直接,
本宫也懒得绕弯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公主府的门客。对外,
你就是本宫新得的‘心上人’。”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的差事,
就是帮本宫应付掉那桩烦死人的婚事,还有那些源源不断的明枪暗箭。做得好,荣华富贵,
随你取用。做不好……”她没说完,但眼神里骤然凝聚的冷意,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分量。
谢玄拱手,姿态恭敬,声音却无多少波澜:“玄,谨遵殿下之命,定当尽力。
”马车在气势恢宏的长公主府门前停下。萧清月率先下车,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只丢给迎上来的管事一句:“带他去竹苑,一应待遇,按最高的例份来。
”谢玄跟在她身后下车,站在巍峨的府门前,抬头望了一眼那鎏金的匾额,
随即目光落在前方那抹绝绝鲜艳的背影上。萧清月走出几步,似有所感,微微侧头,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冷嗤道:“卫国公世子?想用婚约绑住我?皇兄想用婚事拿捏我?
”“偏不!”她抢来的这个男人,是棋子,是盾牌,也是她向这令人窒息的命运,
掷出的第一枚带着冷笑的反击的筹码。好戏,才刚刚开场。而谢玄凝视着她的背影,
直到那抹红色消失在朱门深处,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眼底深处,是一片沉寂的冰海。第一步,
终于踏进来了。
(第一章完)第二章:府中初探正文:长公主当街强抢卫国公世子马夫的消息,
像长了翅膀一样,半天功夫就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自然,
也成了公主府下人们最热切的谈资。“听说了吗?殿下为了那个叫谢玄的,
直接把世子爷的脸面踩地上了!”“啧啧,真是……不过能被殿下看上,
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是霉气。”“什么福气?我看就是个小白脸!
殿下新鲜劲儿过了,还不是跟以前那些门客一样……”“嘘!小声点,人住进竹苑了!
那可是离殿下听雪堂最近的院子!”流言蜚语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公主府的每个角落。
而被议论的中心——竹苑,却异常安静。谢玄站在窗明几净的书房内,看着窗外疏落的竹影,
对府内隐隐投来的或好奇、或轻视、或嫉妒的目光恍若未闻。他在评估这个新的“战场”。
长公主萧清月,比他预想得更敏锐,也更……不顾世俗礼法。这很好,混乱才是阶梯。
傍晚时分,有内侍来传话,殿下在听雪堂召见。听雪堂内暖香氤氲,
萧清月换了一身更为闲适的绯色常服,斜倚在贵妃榻上,手边摆着时令鲜果和美酒。
她屏退了左右,只留谢玄一人。“谢先生,住得可还习惯?”她语气慵懒,
目光却像带着小钩子,在他身上扫过。“谢殿下关怀,竹苑清幽,甚好。”谢玄垂眸应答。
“习惯就好。”萧清月用银签子叉起一块蜜瓜,却不吃,只慢悠悠地把玩着,“本宫这人,
没什么耐心,也最讨厌麻烦。所以,我这儿不养闲人。”她说着,
用脚尖随意踢了踢榻边小几上堆积如山的一摞账本册子:“喏,这是府里去年的一些旧账,
乱得很。谢先生既然来了,就帮本宫整理整理,也算是个……投名状?”这无疑是个下马威。
用杂乱账本来“考验”一个新晋门客,既是羞辱,也是试探。
谢玄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的神情,他上前一步,躬身将那些账本抱起:“玄,领命。
”他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询问如何整理,便抱着那堆账本,
走到堂下角落一张早已备好的书案后坐下,摊开账本,取出算盘,
竟真的一丝不苟地开始核对整理起来。他的手指修长,拨动算珠的速度快而精准,神情专注,
仿佛在做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而不是处理这些枯燥的杂物。萧清月一边吃着水果,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见他心无旁骛,沉稳如山,
心中那份因他过于平静而产生的微妙不适感,反而淡了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能屈能伸,沉得住气,是个人物。就在这时,
堂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华丽锦袍、面色倨傲的年轻男子不顾内侍阻拦,闯了进来。
此人是府中旧有的门客之一,名叫柳彦,仗着几分诗才和家中势力,向来眼高于顶。“殿下!
听闻府上来了位新人,才华盖世,竟能让殿下当街……”柳彦话说到一半,
目光落在角落里面无表情拨着算盘的谢玄身上,满是讥诮,“哦?原来是在这打算盘呢?
看来谢兄果然‘大才’,竟然能与账房先生一较高下。”谢玄连眼皮都没抬,仿佛没听见,
修长的手指依旧稳健地拨动着算珠,发出清脆规律的声响。这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柳彦。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书案前:“谢玄,别以为殿下抬举你,你就真能登堂入室了!
不过是个靠脸上位的……”“柳公子。”谢玄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他的话,
却依旧没看他,目光落在账本的一行数字上,“弘文十六年,令尊在户部清吏司任主事时,
经手的江淮盐税账目,似乎有一笔三千两的亏空,至今未曾平账。你说,若是此刻被翻出来,
会如何?”柳彦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后面更难听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惊骇地看着谢玄。这件事极为隐秘,他怎么会知道?!谢玄这才缓缓抬眸,看了柳彦一眼,
那眼神淡漠至极,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柳公子若无事,便请回吧。殿下吩咐的账目,
还未理完。”柳彦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色青白交错,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听雪堂。堂内恢复了安静。萧清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讶异更甚。
这谢玄,不仅沉得住气,下手更是快准狠,直接捏住了柳彦的死穴。她放下银签,端起酒杯,
轻轻晃着:“没看出来,谢先生消息还挺灵通。”谢玄重新低下头,
语气平淡:“恰巧看过一些旧档。殿下既然将玄留在身边,玄自当为殿下分忧,
清除些聒噪的蚊蝇。”这话说得恭敬,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掌控感。萧清月忽然觉得,
眼前这个男人,不像温顺的绵羊,倒像一头收敛了爪牙、蛰伏在侧的孤狼。危险,
却充满了诱惑力。她起身,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走到他的书案前。她倾身,
手臂撑在案上,馥郁的香气再次将他笼罩。这一次,她离得更近,
近到能看清他低垂的长睫在微微颤动。“只是清除蚊蝇吗?”她压低了声音,
带着蛊惑般的笑意,目光扫过他快速拨动算珠的手指,“谢先生这双手,既能翻云覆雨,
又能料理俗务……本宫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她的呼吸几乎拂在他的耳廓。
谢玄拨算珠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抬头,
只是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殿下过誉。玄,只是尽力而为。
”这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萧清月的眼睛。她满意地直起身,轻笑一声:“好好干,
本宫……不会亏待你。”说完,她转身翩然离去,留下一个袅娜的背影和满室暧昧的余韵。
谢玄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才缓缓抬起头,望向她离去的方向,眸色深沉如夜。
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刚才她气息扫过的耳廓,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灼人的温度。
——【夜间,竹苑】——谢玄站在窗前,望着听雪堂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
他复盘着今日的一切:萧清月的试探、张扬、以及那看似轻佻实则步步为营的靠近。
这个女人,比他收集到的情报所显示的,更加复杂,也更有趣。
她绝不仅仅是靠皇帝宠爱和嚣张跋扈生存的花瓶。她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能帮她对抗来自皇兄和未来夫家压力的利器。而自己,则需要借助她,
接近那个权力的核心。只是,这把“利器”似乎并不安分,总想着反客为主,试探他的底线。
谢玄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无妨,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看最后,
究竟是谁,先坠入谁精心编织的罗网。
(第二章完)第三章:漕运风波起正文:接下来的几日,公主府表面风平浪静。
谢玄安分地待在竹苑整理账本,偶尔被萧清月叫去听雪堂,问些经史典故或朝堂轶事,
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而平静的主客关系。但这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这日清晨,
宫里的掌事太监带来了皇帝的口谕和一摞卷宗。“殿下,万岁爷听闻您近来喜得良才,
甚是欣慰。恰逢河南道漕运粮食损耗一案悬而未决,万岁爷想着殿下身边既有能人,
不若借此机会历练一番。限殿下十日之内,查明缘由,给朝廷一个交代。
”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萧清月跪接了口谕,脸上笑得明媚,指甲却几乎掐进掌心。
狗屁的历练!这明明是个烫手山芋!河南道漕运牵扯甚广,背后不知多少权贵伸手,
皇兄把这案子丢给她,分明是刁难,想看她出丑,或者借刀杀人!太监一走,
萧清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抓起那摞卷宗就想砸在地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重重摔在软榻上,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欺人太甚!”她低声咒骂。就在这时,
谢玄如同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听雪堂门口,手中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他仿佛没看见她的失态,步履平稳地走近,将茶杯轻轻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殿下,新茶,
安神。”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萧清月猛地抬头看他,
一双美眸因为怒气而格外明亮:“安神?本宫现在只想杀人!”她抓起那摞卷宗,
塞到他怀里,“看看!皇兄给的好差事!”谢玄接过卷宗,没有立刻翻看,
而是看着她因怒气而泛红的脸颊,缓声道:“陛下此举,意在试探殿下,亦在试探玄。
殿下若此时动怒,便是落了下乘。”他的冷静奇异地安抚了萧清月的躁郁。她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坐下:“你说,怎么办?这案子明显是个坑!”谢玄这才翻开卷宗,快速浏览起来。
他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专注,长睫在下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萧清月看着他的侧影,
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安静做事的时候,有种让人心安的魅力。片刻后,谢玄合上卷宗,
抬眼看她:“账面做得天衣无缝,硬查只会打草惊蛇。”“废话!本宫难道不知道?
”萧清月没好气。“但是,”谢玄话锋一转,指尖点在其中一行不起眼的记录上,
“每次粮食出现非常规损耗的前后,都有一名押运的副尉或书吏被调离或‘意外’身亡。
殿下不觉得,太巧了吗?”萧清月凑过去看,果然!这个细节之前被忽略了!
她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谢玄的声音压低,
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殿下可大张旗鼓,宣称要严查账目,吸引所有目光。玄,
可暗中寻访这些被调离或‘消失’的小吏,或许能找到突破口。”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带着清茶的微香。萧清月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他靠得近,
而是因为这个计划的大胆和精准。她需要的就是这种剑走偏锋的魄力!她抬起头,
恰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他眼中不再是全然的平静,
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鼓励般的意味。
一种奇异的同盟感在无声中建立。“好!”萧清月压下心头那丝异样,斩钉截铁,
“就按你说的办!你需要什么?”“一份可便宜行事的令牌,两名机警可靠的暗卫足矣。
”谢玄后退半步,恢复了适当的距离,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靠近只是错觉。“给你!
”萧清月解下自己的贴身玉牌扔给他,“听风楼的人随你调遣!十日内,本宫要结果!
”“玄,定不负所托。”谢玄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玉牌,握在掌心,微微颔首,转身便走,
背影干脆利落。萧清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青色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端起那杯谢玄递来的茶,水温正好。她抿了一口,茶香清冽,
却压不住心头泛起的、一丝陌生的涟漪。这个男人,像一坛深藏的老酒,初尝清冽,
后劲却十足。她第一次觉得,这场始于利用的交易,或许会走向一个她无法预料的方向。
而走出听雪堂的谢玄,摩挲着掌心那枚犹带暖意的玉牌,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难辨的光芒。
饵已放出,网已撒下。现在,就看这条看似嚣张跋扈、实则内里玲珑的美人鱼,
何时会彻底游进他的网中了。(第三章完)第四章:暗夜杀机正文:谢玄离府已三日,
音信全无。公主府表面一切如常,萧清月依旧每日赏花听曲,仿佛浑不在意皇帝交代的差事。
但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殿下这几日脾气见长,听雪堂的灯火也常亮至深夜。
萧清月对着空荡的窗边位置,有些心烦意乱。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担心漕运案的进展,
而非担心那个人。第四日深夜,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布谷鸟叫声——是听风楼暗卫约定的信号。萧清月精神一振,
立刻屏退左右。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听雪堂,单膝跪地,递上一枚细小的竹管:“殿下,
谢先生密信。”萧清月接过竹管,指尖竟有些微颤。取出里面的纸条,
上面是谢玄清峻的字迹,言简意赅:“人已寻获,口供将得。然鱼已惊,归途恐有波澜。
望殿下在京造势,施压赵府。玄,五日必归。”信很短,信息量却巨大。他找到了关键证人,
但自己也暴露了,归途有危险。他需要她在京城制造动静,牵制对手,为他争取时间和空间。
“知道了。告诉谢玄,”萧清月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活着回来。其他的,
本宫兜着!”“是!”暗卫领命,瞬间消失。萧清月攥着那张纸条,在殿内踱步。
谢玄这是在刀尖上行走,她把最锋利的刀派了出去,却也开始担心这把刀会折断。
不能再等了。她立刻唤人:“更衣!本宫要连夜入宫!
”——【皇宫·御书房】——已是深夜,萧景琰对于萧清月的突然求见颇为意外。
尤其是在看到她一脸凝重,而非往日嬉笑时,更觉疑惑。“皇兄,”萧清月直接跪下,
双手呈上谢玄密信的抄件,她略去了最后一句,“漕运案已有眉目,证据直指皇商赵家!
但臣妹派去暗查的人遭遇截杀,险些丧命!此案背后,恐有巨鳄盘踞,欲盖弥彰!
求皇兄为臣妹做主!”她唱作俱佳,
将一个又惊又怒、寻求兄长庇护的妹妹形象演得淋漓尽致。萧景琰看着密信内容,
眼神晦暗不明。他确实想借机敲打萧清月,但若案子真牵扯过大,
甚至有人敢公然截杀皇室调查人员,这就触犯他的底线了。“竟有此事!”萧景琰一拍龙案,
怒道,“朕即刻下旨,着大理寺配合你,严查赵家!看谁敢在天子脚下杀人灭口!
”萧清月心中冷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有了大理寺的明面介入,
赵家及其背后之人必然阵脚大乱,能为谢玄减轻不少压力。“谢皇兄!”萧清月叩首,
低头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谢玄,京中的火我已经帮你烧起来了。接下来,
就看你的了。(第四章完)第五章:血色归途正文:京中风云骤起。皇帝下旨,
大理寺介入,皇商赵府被围,一时间人心惶惶。这一切,远在数百里外小镇的谢玄,
很快通过自己的渠道知晓了。他站在简陋客栈的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萧清月的动作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辣。这份决断和执行力,
再次让他对这位长公主刮目相看。“先生,京中消息,赵家乱了。我们是否趁夜离开?
”暗卫低声询问。谢玄摇头,目光锐利如鹰:“此刻离开,正是对方守株待兔之时。
他们料定我们急于返京复命,必在官道险隘处设伏。”他沉吟片刻,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们偏不走官道。准备一下,明日凌晨,绕行黑风峪。
”“黑风峪?那里山路崎岖,盗匪出没……”“最危险的路,有时最安全。”谢玄打断他,
“况且,盗匪比训练有素的死士,要好对付得多。”次日凌晨,天色未明,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悄然驶离小镇,钻入了莽莽群山之中。谢玄的判断没错,
官道上果然布满了杀手,而崎岖的黑风峪,只有几股不成气候的山贼,
被两名精锐暗卫轻易打发了。然而,就在即将走出山区,官道在望时,异变陡生!
一支淬了毒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密林深处射出,直取谢玄后心!速度快得惊人!
“先生小心!”一名暗卫奋不顾身地扑上,用身体挡了一下,弩箭偏离,
却依旧狠狠擦过了谢玄的左臂!剧痛传来,谢玄闷哼一声,反手一剑掷向弩箭来处,
传来一声惨叫。另一名暗卫立刻追入林中。“别追了!灭口的人而已。
”谢玄捂住瞬间麻木发黑的手臂,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快走!离开这里!
”他中的箭上有毒!马车在官道上狂奔。谢玄靠在车厢里,用短刀割开伤口,拼命挤压毒血,
又迅速服下随身携带的解毒丸。但毒性猛烈,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他脑海里浮现的,
竟是萧清月那双带着嚣张,却又在深夜亮着灯等他的眼睛。
“萧清月……”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这三个字是此刻唯一的支撑,
“我答应过……要回去……”——【公主府·听雪堂】——第五日傍晚,萧清月坐立难安。
约定的最后期限已到,却依旧没有谢玄的消息。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她的心。
就在她几乎要亲自带人出城寻找时,心腹侍女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殿下!
谢先生……回来了!他……他浑身是血!”萧清月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也顾不上了,提着裙子就向外狂奔。府门口,马车停下。帘子掀开,
谢玄被暗卫搀扶下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左边衣袖被血浸透,软软地垂着,唇色发紫,
显然中毒已深。他看到冲过来的萧清月,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一软,向前倒去。“谢玄!”萧清月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冲上前,
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他倒下的重量。温热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身体倒入她怀中,沉甸甸的,
仿佛也砸在了她的心上。“传太医!快传太医!把宫里最好的太医都给本宫叫来!
”她声音嘶哑地咆哮着,紧紧抱住怀里意识模糊的男人,
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第五章完)第六章:真心方动正文:公主府一夜灯火通明。
太医院院判亲自带着几位解毒圣手会诊,折腾了大半夜,才终于将谢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萧清月就一直守在外间,寸步不离。她看着宫女端出一盆盆血水,听着里面压抑的**,
心也跟着一次次揪紧。她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天蒙蒙亮时,
院判终于擦着汗出来禀报:“殿下,谢先生所中之毒极为凶险,万幸处理及时,
性命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又余毒未清,需得好生静养一段时日。
”萧清月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被侍女扶住。她走进内室,
谢玄已经昏睡过去。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他安静地躺在那里,
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疏离,显得异常脆弱。萧清月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独自坐在床边。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头,拂过他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谢玄……”她低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你这个……疯子。
”为了拿到证据,他几乎把命都搭上了。就在这时,谢玄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待看清床边坐着的人是她时,微微一怔。“殿下……”他声音虚弱,
想要起身。“别动!”萧清月立刻按住他未受伤的肩膀,“太医说你需静养。
”谢玄顺从地躺好,目光落在她明显一夜未眠、带着憔悴的脸上,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漕运案的证据……”他第一句话仍是公务。“证据已经安全送到我手里了。
”萧清月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养伤。天塌下来,
有本宫顶着。”她看着他,忽然俯下身,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谢玄,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你给本宫听好了。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
你不准再把它弄丢!听见没有?”这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带着后怕的宣告。
谢玄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看着她眼底不容错辨的担忧和……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类似占有欲的东西。
心口某个冰冷坚固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裂开了一道细缝。他沉默了片刻,
没有像往常那样恭敬地称“是”,而是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仿佛有千钧重。萧清月直起身,耳根微微发热,为了掩饰尴尬,
凶巴巴地道:“好好休息!本宫晚点再来看你!”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谢玄缓缓闭上眼。伤口很疼,但心底深处,
却泛起一丝陌生的、微弱的暖流。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冰冷的算计。可现在,
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第七章:药香氤氲正文:谢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需得静养。萧清月直接将听雪堂的偏殿辟为养伤之所,美其名曰“方便问话”,
实则将人放在了眼皮子底下。太医院的珍贵药材如流水般送入公主府,
萧清月甚至亲自盯着小厨房煎药。当那碗浓黑呛人的汤药端到谢玄面前时,他正要伸手接过,
萧清月却先一步拿起了药碗,用白玉勺子轻轻搅动。“烫。”她说着,极其自然地舀起一勺,
递到他唇边。谢玄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抬眼看向萧清月,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可那双明媚眼眸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殿下,玄自己……”他试图拒绝,这太过僭越,也太过亲密。“让你喝就喝,
哪那么多废话?”萧清月眉头微蹙,勺子又往前递了半分,几乎碰到他的嘴唇,
“手不想要了?”她总是这样,用最凶的语气,做着最越界的事。谢玄垂下眼帘,
沉默地张开了嘴。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他却品出了一丝异样的滋味。一勺,
两勺……殿内安静得只剩下瓷勺偶尔碰触碗壁的轻响,
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暧昧又尴尬的气息。喂完药,萧清月拿出太医留下的伤药,
语气命令:“衣服脱了,换药。”谢玄耳根瞬间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殿下,
此事可交由……”“本宫亲自验伤,才知太医是否尽心。”萧清月打断他,
目光落在他受伤的左肩上,理直气壮。谢玄知道拗不过她,只得背过身,缓缓解开中衣,
露出包扎着纱布的精壮上身和那道狰狞的伤口边缘。他的脊背线条流畅而结实,
与她想象中的文弱书生截然不同。萧清月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镇定。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旧纱布,看到那皮肉翻卷、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处时,
指尖还是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她拿起药膏,用指尖蘸取,动作极其轻柔地涂抹在伤口周围。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两人俱是一颤。谢玄的身体绷得极紧,
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拂在自己背上的触感,像羽毛搔刮,带来一阵阵战栗。“疼吗?
”她低声问,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不疼。”谢玄的声音有些沙哑。
比起伤口那点疼,此刻这种陌生而煎熬的亲密接触,更让他无所适从。好不容易换完药,
重新包扎好,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萧清月起身,故作轻松:“看来太医还算尽心。
你好好休息。”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走出偏殿,才靠在廊柱上,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而殿内的谢玄,缓缓拉上衣襟,指尖抚过刚刚被她触碰过的地方,眸色深沉如海。
这看似是惩罚的“亲自照料”,于他而言,却成了最甜蜜的煎熬。他清楚地感觉到,
自己筑起的心防,正在加速崩塌。
(第七章完)第八章:庆功宴与不速之客正文:凭借谢玄拿回的铁证,
加上萧清月在朝堂的推波助澜,漕运案迅速了结。皇商赵家抄没,
背后撑腰的吏部张侍郎被罢官流放。萧清月不仅完美交差,更在朝中树立了威信,
皇帝萧景琰虽心中忌惮,却也不得不嘉奖一番。为示庆贺,也为了彰显圣宠,
皇帝在宫中设下小宴,特意点名让“有功之臣”谢玄一同赴宴。此时谢玄伤势已好转大半,
但仍需静养。赴宴前,萧清月亲自替他挑选了一身月白色暗纹锦袍,衬得他愈发清俊出尘,
只是脸色仍带着伤后的苍白。“宫中规矩多,跟着本宫,少说话。”马车里,
萧清月低声叮嘱,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维护。“玄明白。”谢玄颔首。
他今日格外安静,目光偶尔落在萧清月盛装后明艳不可方物的侧脸上,会停留一瞬,
又快速移开。宴无好宴。果然,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久闻谢先生大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开口的是卫国公世子萧锦荣,
萧清月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夫。他端着酒杯,面带微笑,眼神却带着审视与轻蔑,
“只是不知谢先生如此大才,屈居公主府为一门客,是否太过委屈了?若先生有意,
本世子可在朝中为你谋一实缺,总好过……寄人篱下。”这话夹枪带棒,
既讽刺谢玄身份低微,又暗指萧清月耽误人才,更是公然挖墙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玄身上。萧清月面色一沉,正要发作,却感觉桌下,
谢玄的手轻轻按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只见谢玄不慌不忙地起身,举起酒杯,
姿态从容,向萧锦荣微微躬身:“世子殿下厚爱,玄感激不尽。然,
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长公主殿下于玄有知遇之恩,待玄以国士。玄虽不才,
亦知‘忠’字为何物。能追随殿下左右,为殿下分忧,是玄之幸,何来委屈之说?
”他声音清朗,不卑不亢,一番话既表明了对萧清月的忠诚,又暗讽了萧锦荣的挑拨离间,
格局高下立判。萧锦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萧清月看着谢玄挺拔的背影,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骄傲。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人,
不仅仅是她的刀,更是能站在她身前,为她挡去风雨的依靠。皇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哈哈一笑打了圆场,但看向谢玄和萧清月的目光,却更深沉了几分。宴席散后,
回府的马车上,萧清月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谢玄,忽然开口:“刚才,谢谢你。
”谢玄睁开眼,看向她,车内光线昏暗,他的眼眸却亮得惊人:“玄只是说了该说的话。
”“只是该说的话吗?”萧清月凑近他,带着酒气的呼吸拂在他脸上,目光灼灼,“谢玄,
你刚才维护我的样子,我很喜欢。”她的直白让谢玄呼吸一窒。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
喉结滚动,几乎要控制不住吻上去的冲动。最终,他只是偏过头,哑声道:“殿下,
你喝多了。”萧清月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得意地笑了,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她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第八章完)第九章:风雨欲来正文:宫宴上的风波看似平息,
但暗流已然涌动。谢玄的才华和忠诚,以及萧清月对他的明显维护,
彻底**了卫国公世子萧锦荣。他无法容忍一个“面首”出身的门客,竟敢当众给他没脸,
更无法容忍萧清月对谢玄的特殊对待。几日后的一个下午,萧清月被急召入宫。这一次,
并非皇帝,而是久不问世事的太后——萧锦荣的亲姑母。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太后拉着萧清月的手,语重心长:“清月啊,你年纪不小了,婚事不能再拖了。
锦荣那孩子等了你这么多年,一心一意,你皇兄也属意这门婚事,于国于家都是好事。
那个门客……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玩玩便罢了,莫要误了终身。”软硬兼施,意在逼婚。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谢玄也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却让他瞬间变了脸色:“前朝玉玦,竟落于仇雠之手。谢公子,莫忘血海深仇,
莫效明珠暗投。”这封信,像一盆冰水,将他从近日与萧清月日渐升温的暧昧中浇醒。
他的身份,他的仇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与她之间。他接近她的最初目的,
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心里。萧清月从宫中回来,脸色十分难看。她径直来到听雪堂,
屏退左右,疲惫地揉着眉心。“太后今日召见我,催婚。”她语气烦躁,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佛在向他倾诉。谢玄站在窗边,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转身,声音听不出情绪:“殿下……如何打算?”“打算?
”萧清月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谢玄,本宫不想嫁。你说过,
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让他主动悔婚。”她看着他,目光里带着试探,
也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赖。她在等他的答案,等他能再次为她解决这个难题。
然而,谢玄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疏离而克制:“殿下,此事关乎国体与您的清誉,
需从长计议。玄,不敢妄言。”萧清月愣住了。
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避的、官方的回答。一股莫名的怒火和委屈涌上心头。
前几日还为她挺身而出、言语维护的人,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而遥远。“不敢妄言?
”萧清月的声音冷了下来,“谢玄,你是在跟本宫打官腔吗?”谢玄垂下眼帘,
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住:“玄,不敢。”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萧清月气极反笑:“好!好得很!谢先生果然是国之栋梁,懂得分寸!是本宫僭越了!
”她猛地转身,摔门而去。听着她愤怒远去的脚步声,谢玄才缓缓抬起头,
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他攥紧了袖中那封密信,指节泛白。一边是日渐清晰的心动,
一边是刻骨铭心的血仇。一边是她带着依赖的灼热目光,一边是背后无形推手的冰冷警告。
风雨,真的要来了。而这一次,他和他之间刚刚萌生的那点温情,
是否能经受得住这场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第十章:裂痕正文:自那日听雪堂不欢而散后,
萧清月与谢玄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萧清月憋着一口气,不再召见谢玄,
甚至连听雪堂都很少去,整日要么入宫,要么在外赴宴,行为比往日更加“荒唐”,
仿佛要证明没有谢玄,她依旧是她,那个没心没肺、风流不羁的长公主。而谢玄,
则深居竹苑,除了必要的换药,几乎足不出户。他面色一日比一日沉静,也一日比一日苍白。
那封匿名信像毒蛇般盘踞在他心头,日夜啃噬。他试图追查信的来源,却如石沉大海。
对方对他了如指掌,而他却身在明处。这日,萧清月从一场无聊的诗会回来,
带着微醺的醉意。路过竹苑时,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院内,谢玄正坐在石桌旁,
对着一局残棋,独自对弈。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孤寂的轮廓。
萧清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又酸又胀。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谢先生好雅兴。”她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和嘲讽。谢玄执棋的手一顿,并未抬头,
只是淡淡道:“殿下回来了。”他这般平静无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萧清月。
她几步走到石桌前,一把拂乱了棋局,黑白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谢玄!”她盯着他,
眼眶微红,“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就因为本宫那日问了你婚事,
你就打算一辈子缩在这竹苑里当哑巴?!”谢玄看着散落的棋子,沉默良久,
才缓缓抬眸看向她。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挣扎,有痛楚,还有她看不懂的深沉。“殿下,
”他的声音沙哑,“玄并非躲藏。只是……有些事,需要想清楚。”“想清楚什么?
”萧清月逼问,“想清楚如何继续做你的忠臣良士,还是想清楚如何……全身而退?
”最后四个字,她问得尖锐而受伤。谢玄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切。但话到嘴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