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刚送走一个患者，我揉了揉眉心，对着电脑屏幕喊：「下一位，苏小冉。」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来，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她动作迟缓，

带着疲惫的脆弱感。「请坐。」我习惯性地指向椅子，目光落在挂号单的名字上——苏小冉。

指尖无意识地顿了一下。一个尘封在高中记忆深处的名字。她依言坐下，缓缓抬起头。

时间仿佛暂停。尽管脸色苍白，眼下带着青黑，那份曾经让整个高中男生侧目的美丽，

依旧清晰可辨。是苏小冉，我高中三年偷偷仰望、却连话都没敢多说几句的校花。

心脏猛地攥紧，我下意识挺直背，攥紧手中的笔，指尖冰凉。白大褂是唯一的盔甲。

「哪里不舒服？」我尽量让声音平稳无波。她似乎也认出了我，眼睫猛地抬起，

闪过一丝错愕和难堪，苍白的脸颊浮起薄红。她飞快低头，声音很轻，

带着颤抖：「下、下面…不太舒服，有点…痒。」「嗯。」我点头，「躺到检查床上吧。

裤子脱掉，双腿分开，踩在踏板上。」这句话，我说过无数次。但此刻，

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诊室异常安静，只有衣服摩擦床单的窸窣声。我转身准备器械，

消毒、戴手套，动作刻意放慢。深吸一口气，转回身。她已经躺好，裙子下摆拉高，

裤子褪到膝盖。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微微屈起，分开踩在踏板上。目光扫过那片区域，

我强迫自己定格在需要检查的部位，拿起冰冷的窥阴器。「放松。」我的声音干涩。

冰冷的器械触碰皮肤，她身体一僵。我放轻动作，快速完成取样和检查。几分钟，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的额头渗汗，后背微湿。所有感官放大——她压抑的呼吸，消毒水味，

还有…若有似无的淡淡馨香。「好了。」我撤出器械，声音竭力平稳，「可以了。」

她立刻坐起身，手忙脚乱整理衣物，脸颊通红，不敢看我。

我走到洗手池边洗手：「初步看是炎症，等白带结果。开点药先用着。」

我坐回电脑前开处方，敲击键盘掩饰混乱。她默默站在桌前。打印机嗡嗡作响。她接过单子，

指尖发凉。转身要走时，脚步顿住。微微侧头，没看我，声音低如耳语：「陈医生…是你？

我…最近，不太顺利。」说完，快步走出诊室。我看着晃动的门，心脏狂跳。

手机震动：苏小冉请求添加朋友。我盯着屏幕，点了「接受」。2苏小冉的微信朋友圈，

仅三天可见，一片空白。那句「最近…不太顺利」，还有检查时一闪而过的淡淡青紫痕迹，

像根刺扎在心里。高中时明媚骄傲的苏小冉，怎么会这样？几天过去，

她的微信头像安安静静。我几次点开对话框，打了字又删掉。以什么身份问？医生？老同学？

都突兀。周五下午，住院部回门诊，走廊拐角差点撞上人。「对不起！」

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慌。是苏小冉。她捏着化验单，脸色更差，嘴唇无血色。看到是我，

眼神猛地闪烁，像受惊小鹿，后退半步，低头。「苏**？拿结果？」我职业化地问。

「嗯…是，陈医生。」她声音很小，攥紧单子，「结果…不太好，开了药。」「嗯，遵医嘱，

注意休息。」我点头，想问她脸色怎么差，话到嘴边咽回，「有情况复诊。」「知道了，

谢谢陈医生。」她飞快说完，贴着墙溜走。看着她消失，我心里烦躁。她在怕什么？躲什么？

因为尴尬？回到诊室，电脑屏幕上是患者病历，却看不进。

脑子里是她惊惶的眼神和苍白的脸。张强…那个名字蹦进脑海。

离婚不顺利…那些伤…我甩甩头。我只是她的医生。3临近下班，天阴沉欲雨。

我走到医院门口，豆大的雨点砸下。准备冲去停车场，瞥见门诊大楼侧面廊檐下，

蜷缩着一个单薄身影。米色连衣裙被风吹贴身体，她抱着双臂发抖，长发湿贴脸颊，

脸上似有泪痕，左脸颊有块红肿。是苏小冉。她怎么在这儿？还这样？我脚步顿住，

心里咯噔一下，折返撑伞快步过去。「苏小冉？」我喊。她猛地抬头，看到是我，

眼中先是茫然，随即慌乱无措，想往阴影里缩，抬手遮脸。「你怎么在这儿？没带伞？」

我声音温和，伞往她那边倾。她嘴唇哆嗦，说不出话，眼泪大颗滚落，混着雨水。

「发生什么事了？」我皱眉。那红肿绝不是摔的。她依旧摇头，身体抖得更厉害。

「先离开这。」我脱下薄外套，披在她湿透的肩，「我车在那边，送你。」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抬头看我，泪眼模糊带着哀求，

哽咽：「他…他不让我回家…我…没地方去…」「他」是谁？不言而喻。

外套裹住她冰冷身体，她紧紧攥住衣襟。看着她惨白的脸和绝望眼神，我心里被刺了一下。

「先去我那儿避雨，安全。」我的声音不高，却肯定。没有征求，这已越界，但顾不上了。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轻微点头，任由我半扶，走向雨幕中的停车场。

4车子驶入小区地库，雨声隔绝。一路沉默。开门，暖黄灯光驱散阴冷。「进来吧，别着凉。

」我放伞，侧身让她进。她站在门口局促，湿裙摆滴水。披着我的外套，更显瘦小。

「浴室在那边，先洗热水澡暖暖。」我指客卫，「干净毛巾在架子。我去找干衣服。」

她低头：「麻烦你了。」闪进浴室。听着水声，**墙揉眉心。

带一个刚离婚、被前夫赶出来、脸上带伤的女患者回家？陈亮，你疯了。我摇头，

进主卧翻出干净的纯棉T恤运动裤，对她肯定大。拿新毛巾，放客卫门口。水声停。

我敲门：「衣服毛巾放门口了。」里面细声：「谢谢。」我到厨房热牛奶，找感冒冲剂备用。

放牛奶在茶几，客卫门开。她穿着我的衣裤，袖子裤管卷好几道，还是空荡。湿发包着毛巾，

素净的脸洗去泪痕雨水，左颊红肿更明显。热水让她苍白脸恢复一点血色，也显更疲惫。

她站着，手脚不知往哪放。「坐吧。」我指沙发，「喝热牛奶，暖暖。」她迟疑坐下，

双手捧温牛奶，小口喝。热意似乎让她紧绷的神经稍松。「脸上…疼吗？」我看着颊边红肿，

皱眉。她身体僵，抬手想捂又放下，摇头：「还好…过两天消。」我没再问。沉默蔓延，

只有她喝牛奶的吞咽声。空气微妙尴尬，又一丝亲近。高中遥不可及的苏小冉，

穿着我的衣服，坐在我沙发。「客房收拾好了。」我打破沉默，指次卧，「你今晚安心住。

有事明天说。」她抬头，眼圈又红，看我眼睛，认真：「陈亮…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这次，不是「陈医生」。「别客气。」我移开目光，「早点休息。杯子放桌上。」说完，

仓促起身回房。关上门，靠门板，长吐一口气。胸腔里陌生悸动未平。空气中，

似残留她身上淡淡的馨香。5第二天周末。我醒来洗漱。客厅，次卧门关着。餐桌，

牛奶杯洗净倒扣沥水架。轻手轻脚进厨房做早餐。刚热锅，次卧门开。苏小冉走出，

依旧穿着不合身衣服，头发松松挽着，带刚睡醒懵懂。看到我，愣了下，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没有，习惯早起。」我指锅，「煎蛋？面包牛奶？」「都行。

麻烦你。」她走来想帮忙。「不用，马上好。」我利落翻面，「去坐着等。」她没坚持，

默默坐餐桌旁，双手放腿上，拘谨。早餐上桌：煎蛋、烤面包、热牛奶。两人相对安静吃。

阳光透窗洒入。「你…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安静。」她小声打破沉默。我抬头，意外。

她微笑了下，那笑很淡，像拨开阴云一缕阳光。「我记得你总在图书馆角落看书，

安静得像影子，成绩却特别好。」被当年女神这样评价，我耳根微热：「是吗？你都…记得？

」「当然记得，」她低头搅动牛奶，「那时候…很多人围着我转，吵吵嚷嚷的。

你那种安静…反而让人记得住。」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那时候…你像个小太阳。」我脱口而出，说完就有点后悔，太直白了。她抬起头，

眼神有些恍惚，随即苦笑了一下：「太阳…也会落山的。」她没再说下去，气氛又沉默下来。

我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个在篮球场边笑容灿烂、被无数目光追逐的少女，

和眼前这个穿着宽大男装、满身伤痕和疲惫的女人，影像重叠又割裂。

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怜惜。「都过去了。」我轻声说，不知是在安慰她，

还是在说服自己。她点点头，没再说话，安静地吃完了早餐。6周一一早，

我刚到诊室换好白大褂，李护士长就一脸严肃地推门进来。「陈医生，」她压低声音，

「刚才有个男的，在分诊台那边大吵大闹，非要找苏小冉，

还指名道姓说你…说你把他老婆藏起来了！保安把他请出去了，但闹得挺难看。」

我心里一沉。张强。「知道了，谢谢李姐。」我皱眉，「他说什么了？」「难听得很！」

李护士长一脸嫌恶，「说什么‘狐狸精’、‘勾引有夫之妇’…还说要去告你！陈医生，

这…」「没事。」我打断她，尽量平静，「清者自清。他再来闹，直接叫保安报警。」「唉，

你小心点。」李护士长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出去了。一上午门诊，我努力集中精神，

但张强的阴影像块石头压在心头。他找到医院来了，会不会也找到我家？快下班时，

手机响了，是苏小冉。「喂？」我接起。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传来她带着哭腔、极力压抑恐惧的声音：「陈亮…他…他是不是去医院闹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马上走！我不能连累你…」「苏小冉！」我打断她，

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严厉，「冷静点！听我说，他已经被保安赶走了。

你现在哪里也不准去，就在家待着，锁好门！听到没有？」「可是…」「没有可是！」

我斩钉截铁，「你现在出来更危险。相信我，我能处理。在家等我。」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说：「…好。我等你。」挂了电话，

我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张强就像一条疯狗。下班回到家，刚开门，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

苏小冉站在玄关，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她看着我，嘴唇颤抖，想说什么，

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浓浓恐惧和依赖的：「你…你回来了。」那一刻，她眼里只有我。

恐惧让她放下了所有矜持和距离。我心里那点因为麻烦而生的烦躁，

瞬间被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取代。我伸出手，第一次主动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

掌心用力：「嗯，我回来了。别怕。」她的手在我掌心微微颤抖着，然后一点点收紧。

那只手冰凉、纤细，带着劫后余生的依赖。她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我，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一刻，某种无形的东西在空气中悄然滋生，滚烫而粘稠。

7张强闹事的阴云暂时被压了下去，但紧绷的气氛仍在。苏小冉更加沉默，

大部分时间待在客房，只有吃饭时才出来。这天晚上，我值夜班回来快十一点了。

客厅亮着暖黄的落地灯，苏小冉没睡，正蹲在客厅的书架前，似乎在整理我随手放乱的书。

「还没睡？」我有些意外。她闻声回头，脸上带着点被发现的窘迫：「啊…看你书架有点乱，

顺手…整理一下。」「谢谢。」我换了鞋走过去。她手里正拿着一个旧笔记本，

深蓝色的硬壳封面，边角有些磨损。我一眼认出，那是高中时用的课堂笔记本。

她显然翻开了它，因为此刻她正怔怔地看着夹在笔记本里的一张照片。

一张有些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高中校园的林荫道，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背影，正微微侧头和身边的同学说笑，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她身上。那个背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苏小冉。高中时某个课间，

我躲在柱子后面偷**下的。一直夹在那个笔记本里，从未示人。空气瞬间凝固了。

她拿着照片，指尖微微颤抖，抬头看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灯光下，她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站在原地，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耳根滚烫。想解释，

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秘密被猝不及防地揭开，还是被当事人。「这…」

她声音有些发紧，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拍的？」我别开脸，感觉脸颊发烫，

干咳了一声：「…很久以前了，随手拍的。」声音干巴巴的，毫无说服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暧昧和尴尬。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最终，我几乎是有些狼狈地，

伸手从她手里轻轻抽回了笔记本和照片，低声说：「…早点休息。」然后，

逃也似的快步走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我懊恼地闭了闭眼。陈亮，

你完了。8那张照片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接下来的几天，

我和苏小冉之间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眼神偶尔对上，会迅速弹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苏小冉似乎想打破这种尴尬。周三早上，我起床时，

意外地闻到了厨房传来的焦糊味。走进厨房，苏小冉围着我的围裙，

手忙脚乱地对付着平底锅里一块黑黢黢的东西，旁边还放着两个破壳的鸡蛋。

她鼻尖沾了点面粉，脸颊因为着急和热气微微泛红，看起来有点…笨拙的可爱。「醒了？」

她回头看到我，像做错事的孩子，脸更红了，「我…我想试着煎个蛋…好像…搞砸了。」

我看着她锅里那块碳化物，再看看她窘迫又带着期待的眼神，心头莫名一软。走过去，

关掉火，接过她手里的锅铲。「我来吧。」我说。她默默退到一边，

小声嘟囔：「本来想谢谢你…」「想谢我？」我熟练地重新热锅，打蛋，「以后有的是机会。

」很快，新的煎蛋和烤面包上桌。苏小冉把她那份“杰作”推到一边，小口吃着我做的。

吃到一半，她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下次…下次我一定成功！」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好，我等着。」周六我值白班。下午快下班时，

手机响了，是苏小冉。「喂？」「陈亮，」她的声音带着点犹豫，「你…晚上想喝汤吗？

我煲了点…」「好。」我几乎没犹豫。「那我…给你送去？」她试探地问。「嗯。」

我挂了电话，心里莫名有点期待。下班时间，刚走到门诊大厅，

就看到苏小冉拎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张望。她今天穿了件浅色的针织衫，头发柔顺地披着，

气色好了很多，在人群中很显眼。「陈亮！」她看到我，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怎么送过来了？在家等我就好。」我接过沉甸甸的保温桶。「怕…怕凉了。」她小声说。

这时，李护士长正好从旁边经过，看到我们，眼睛一亮，促狭地笑了：「哟，陈医生，

家属送温暖啊？」苏小冉的脸“唰”地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飞快地低下头，

手指绞着衣角。我轻咳一声，面上镇定：「李姐，别乱说。」但耳根却控制不住地发烫。

李护士长哈哈笑着走了。我和苏小冉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门口，她低着头，我拎着保温桶，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甜蜜和尴尬。「走吧，回家。」我说。「嗯。」她声音细若蚊蚋，

跟在我身后。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门洒进来，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9下午的阳光暖融融的。苏小冉的手机不幸掉进洗手池，彻底**了。「啊！完了完了！」

她拿着湿淋淋的手机，一脸懊恼，「里面好多东西没备份呢！」「别急，」

我把备用手机递过去，「先用这个。卡装上就能打电话。资料如果是云端备份，

登录账号试试看能不能找回。」「云端？对！我开了照片和文档备份的！」她眼睛一亮，